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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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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喉一生,都是坦坦荡荡的,有些事情,做便是做了,无法挽回,也无须解释,天道不落,自由后世论是非功过。
天不孤离开了天都。
他是一个人走的,罗喉最终还是没有和他达成新的交易,因为罗喉知道,黄泉此时若是清醒着,是宁死也不会任由别人把自己送来送去的,冷吹血那次,已经够折磨黄泉的了,在内心深处,罗喉是不再想让黄泉受苦。
至于之前的条件,罗喉自然依约完成。
天不孤一针刺入罗喉气海,致使罗喉功体受创、缺陷毕露,一根墨悬神针也一直留在了罗喉体内。
但是,罗喉毕竟是罗喉,区区一针,还不足以动摇其绝世神威之根本,内力即使受阻,亦能发挥出至少七成功力。
况且,从头到尾,罗喉也根本没在乎过这区区小事,只是黄泉的左手和功力,一时半刻还是难以恢复了。
黄泉还在昏迷,但脉象已渐趋平稳,心跳也越来越蓬勃有力,罗喉总算是暂时不用担心他的性命安危了。
虽然内心深处很想就这么一直守着黄泉,一直到他醒来,想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但踌躇到最后,罗喉还是走开了,只嘱咐曼睩和虚蟜好好照顾黄泉。
不为别的,只是有种不想面对黄泉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是不敢面对,或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但罗喉不愿承认这些,只为自己找借口,是黄泉已经得到他很多眷顾和垂怜了,不值得他再去像守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直守着。
罗喉,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
只是一旦真的离开黄泉身边,又觉得心里很是空虚,脑子里也满是黄泉那张苍白容颜,和他那满头飞雪一样洁白的发丝。
乱得很,于是暗暗运起真气,强压下那些纷飞的思绪,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一如千年前同样高立天都,那时冷风似利刃,吹不尽的是满心寂寥,斩不断的是一身罪业。
罗喉,早已是罪恶的代名词,何妨再多一桩罪业?区区一个黄泉,玩弄便是玩弄了,以后再征服他的心,亦是一种乐趣。对于武君来说,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王者霸业上的一点乐趣。
人心便是这样,看不透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自己。
风寂寂,月孤清,浩浩逝水纵东去,流不过岁月几许,人独立。
黄泉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睁开眼睛的一刹,以为自己真的已身处黄泉——若是这样,倒是契合了自己的名字。
继而看到了曼睩,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有些清醒,原来,自己竟还没有死。
曼睩正静静地坐在桌案前写些什么,黄泉张了张嘴想要叫她,又想着还是不要打扰曼睩好了,于是只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曼睩写东西写得出神,黄泉发呆发得出神,这样平静的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已是日上中天,晌午到了。
虚蟜在这时敲门进来,说武君要曼睩过去陪他进膳。
曼睩一怔。来天都这么久,罗喉还从未叫曼睩和他一起吃过饭,整个天都都是阴沉而冷寂的,丝毫不像是一个家,反而像是一座偌大的牢笼,没有一丝人气。
不知今日罗喉哪来的兴趣,倒是叫曼睩吃惊了。不过吃惊也没有用,反正罗喉的心思一向是如此令人难以猜度,曼睩索性收拾了笔墨,正要和虚蟜一同前去。
临走前,曼睩不忘看了一眼床上的黄泉。
因为听到是罗喉喊曼睩过去,黄泉听到“罗喉”两字还是有些莫名的抵触和厌烦,于是干脆闭死了眼,装作还没醒来。
曼睩见黄泉迟迟未醒,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不过那边虚蟜催促,她也只好叹息一声,跟虚蟜走了。
来到正厅,罗喉正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等着曼睩。
曼睩上前,对罗喉欠身施礼:“武君,曼睩来了。”
罗喉看着曼睩,问道:“你很惊讶?”
曼睩回道:“什么都瞒不过武君。是的,曼睩确实很惊讶武君今日竟突然......”
罗喉淡淡道:“没什么,你不需要过多顾虑。”
罗喉朝曼睩挥了挥手,让她坐在对面,又对虚蟜道:“虚蟜,你去照顾黄泉。”
虚蟜领命:“是,武君。”然后匆匆去了。
虚蟜走后,气氛又有些压抑起来。
餐桌上的饭菜自然很丰盛,都是些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曼睩看着,更觉奇怪。
在她认知的罗喉,生活上是很简单很朴素的,虽然不至于穷到吃萝卜咸菜,但还真没见过他摆这么大排场。
于是气氛不但压抑,而且诡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