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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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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倚天立为都,世上除武君罗喉,再无人敢如此傲然!
此年此月,玉秋风刚死,君曼睩刚刚在枫岫主人和天下封刀的指使下离开刀无心来到天都,试图将这高坐苍天上的男人改变,不再掀起万里风浪,点燃烽火狼烟。
宿命乎?徒劳乎?一切才刚刚开始,预见不到结局。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上并没有一个叫火狐夜麟的刺客,也没有一个同时身负月族最高贵的王室之血和最卑贱的幻族子民之血的男人,更没有一个自称来自无间黄泉为名的天都战将。
逆天的代价,即使穿越了时光,那时光却不再与自己有关。
天都最高处,罗喉一如往常临风而立,似在思考着什么。
那个女人,姓君名曼睩,身上带有自己兄弟的遗物,竟是唯一不曾背叛自己的兄弟凤卿的后人。
凤卿、凤卿......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罗喉的嘴角竟挂起一丝自嘲地笑。
凤卿,你终究没有看清愚民内心的丑陋与自私啊!你希望吾做一个治世明君,然而最后吾才发现,什么牺牲,什么大义,愚昧的民众是看不到这些的,在他们眼里,只有忘却历史的浮糜和对吾的仇恨!
凤卿,你真正错了,这个世界,需要不断的战争才不会使人心沉沦,也只有战场才能体现英雄的价值,而和平,只会带来堕落!
“武君......”
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是君曼睩。
罗喉没有转身:“是你。”
曼睩微一欠身:“是,武君。”
“你找吾有什么事?”罗喉声音低沉,然而对君曼睩却是有种别样的和蔼。
“武君,刚才曼睩看到天都里突然出现一名受伤昏迷的人,他被天都的军官押到天牢了,曼睩见他似是受伤严重,不像是心存不轨之人,恳请武君可以将他放出并派人治疗他的伤势,等他醒了,再审问不迟。”
“嗯。”罗喉似是不悦。
“武君,就算他不应擅闯天都,也应该给一个伤者一次解释的机会。算是曼睩求你了!”
沉默了片刻,罗喉一挥手:“只有一次。”
君曼睩大喜,又欠身:“多谢武君!”
君曼睩的房间内。
她怕天都的官兵们不耐心对待病人,于是自己将病人留在了自己房间内亲自照顾。
那病人是名男子,有着修长的眉和狭长的凤眼。他脸色苍白如纸,紧抿着薄唇,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投射出一片阴影,竟是俊秀异常,而且还隐约带着一丝贵族的气息。
不过,男子伤得很重。确切说,不是伤。因为男子全身上下并无一处伤口,天都的医官诊断只是力竭虚脱导致真气空荡体力不支,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需好好调理身子方能恢复。
“你很关心他。”罗喉淡淡道。
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君曼睩一跳,她急忙转身行礼:“武君。”
罗喉“嗯”了一声,目光投向床上昏迷的男子。
一眼望过,罗喉的心底竟有一丝莫名的慌乱。明明素未相识,却感觉——有种应该早就相识的感觉。
讨厌的感觉。
罗喉蹙眉,冷冷的目光从男子身上移开。
“武君,他伤的很严重,希望武君能多给他一点时间。”看出罗喉眼中莫名的不耐,君曼睩害怕传闻中喜怒无常的暴君罗喉会突然杀心大起——虽然经过几日的相处,她渐渐发现真实的武君罗喉并没有传闻中的残暴狠戾,但焉知他不是因为自己是君凤卿的后人所以才对自己格外宽容?
“你好好照顾他吧。”罗喉并没有杀心大起,而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话一出口,君曼睩倍感安慰,而罗喉自己却是一怔。
何时,他暴君罗喉,也会说出这种话来?好好照顾?不过是一名擅闯天都来历不明的人,且看上去还虚弱无比,完全不是自己所欣赏的强者——为什么要对他好好照顾?
罗喉不解,却隐隐觉得不愿去想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于是转身离开。
君曼睩望着武君离去的背影,亦是默然不语。
“呃......大哥......我该怎么办......”
微弱的呢喃隐隐传来,君曼睩听出是昏迷的男子有了反应。她立马来到床边,见那男子呼吸骤然紧促,额头微微冒着冷汗,似是梦魇中有什么极度哀伤的事情发生。
君曼睩秀眉微蹙。不知怎的,她也觉得眼前之人好似应该非常熟悉,竟让她有种看到亲人的感觉。
她拿出一张绣着淡青色兰花的手绢,轻轻替男子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收起手绢,君曼睩拿出古筝放在案上,素手弄弦,一曲若梦。那声音潺潺涓涓,细细绵绵,似流水淡淡,又似轻烟冉冉。
床上的男子好似感受到了这清澈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一刻,罗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的,他其实并没有离开。
本来要走,却隐约听到那男子的呢喃。
心,就这么颤了一下。
然后,便再也挪不开步子。
接着,就听到了曼睩悠长幽绵的筝声。
本不是什么哀切的曲子,但那筝的声音,原就是哀哀切切的,好似牵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是凤卿弹过的曲子啊,千年若一瞬,再听到,已是物是人非,斯人凋零。
凤卿,你的罗喉,早已死了,死在了无情的背叛和人民的仇恨中。如今,吾早已身染鲜血,双手带来的只有杀戮,双足踏出的只有战火,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为民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