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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波三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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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蟾回到家中,恐惧的心情已经在路上平复下来,她坐在床上,冷静地想,如果她可以拥有一个怪物这般神力的奴仆就好了。
追随于她,听命于她,敢为她献出生命,那么她一切行动都将容易得多。
她目光微沉,轻轻握住了拳头。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冥界大少主闭关修炼两百余年,这几日就要出关,冥王专门为他举办了接风宴,她想去给冥王和这位少主献礼,博取好感。
这份礼,就是人族珍宝夜明珠,可她还没偷到。
皇宫守卫森严,夜明珠又有专人看守,机关重重,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有个帮手就好了,她想。
月亮爬上树梢,一只喜鹊落在枝头,喳喳叫了两声。
她住在一片树林里,自己搭的木屋,僻静而隐蔽。
她虽然大难不死逃了回来,但也因为这雨被淋了个彻底,发髻也早就跑散了,十分狼狈。
她用竹篓里换下没洗的脏衣服随便擦了擦湿透的长发,她今日已经精疲力尽,早早脱衣擦身,睡下了。
*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经深了,怪物昏昏沉沉闯进树林。
地面泥泞,国师召来的雨还在下,他扶着树干,一步一踉跄,在林间狼狈前行。
带有神力的雨水压制着他的力量,他无法召出火焰,体力也快要消耗殆尽。
他喘着粗气,天边冷月的光透过枝叶零零碎碎落在他身上,他浑身被雨水冲刷,水流顺着肌肤流淌。
身上的污泥皆被冲净,露出他洁白的皮肤和鲜红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紧紧咬着牙,神色痛苦。
行至一片荒地之时,他没了树木搀扶,脚下一滑,向斜坡下滚去。
雨夜的空气微凉,他滚落进泥泞中,身上再一次沾满污秽。
他阖上眼睛,无力再动弹。
*
翌日中午,雨停了,霜蟾照常出门,经过一片荒地时,隐约看到坡下有个人影。
那人躺在泥中,身上沾满了污秽,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
这种乱世,尸体早已不足为鲜,她漠然经过,没多看一眼。
今晚她一定要搞定夜明珠,不能再耽搁了。
昨日她的烟.雾.弹用完了,现在她要去再买一些,方便晚上行动。
她来到魍魉城,这里是三界的中心,也是三界的灰色地带。
烟.雾.弹在人族是违.禁.品,由皇上下令收缴,凡间不得售卖,故而想要获取只能来这种地方。
原则上,每个种族都有每个种族的道德与规矩,但在魍魉城,可以不受任何约束与管制。
各个种族的生灵在此聚集,有修了一半人形的兽妖,相貌骇人的鬼怪,更有天生坏种的魔,却不会有人妖殊途、谁比谁高贵这种说法,在这里,众生平等。
霜蝉来到恶人堂,这里是杀手大盗云集的地方,想买.凶杀人、或是窃取什么罕物珍宝,这里是不二之选。只不过这里的高手雇佣费都贵得很,霜蝉没有银两雇人帮她,只能买买烟.雾.弹了。
今日来找老板办事的人不少,柜台前围了不少人,客官只需给老板说清需求和赏金,老板便会在牛皮卷上写下,是以悬赏令,而后在堂中一吆喝,便会有高手接下,完成任务。
这些的高手都是被兽族和冥界被流放潜逃的妖魔,案底颇丰,想接任务的时候他们都会来堂中聚集。喝酒的,划拳的,摇骰子的,打牌的,样样都有,还有挟着女妖做银乱之事的,整个堂内乌烟瘴气,普通人类或是妖族是断不敢来此。
霜蝉进门的时候刚好一个青面獠牙的妖魔拿着牛皮卷出来,霜蝉虽然不是初次来了,但依然对他们是避之不及,连忙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他长得五大三粗,丑陋骇人,每走一步地面就颤抖一次,单用“魁梧”一词已经难以形容他的庞大健壮。
经过霜蝉时,霜蝉头埋得深深的,但仍是感觉到了这妖魔带着点猥琐的审视和打量的目光。
这里雄性为多数,而女子为少数,更何况是她这种,纯的不能再纯的人类。
妖魔对人类的气息总是格外敏锐。
霜蝉看那妖魔走远了,探头往堂内瞧了瞧,正要进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压着声音说话。
“这事能办妥吗?”
霜蝉顿住脚步,下意识回头,发觉声音是从恶人堂侧边的角落里传来。
那片角落是个死胡同,阳光照不到,阴影浓厚。
霜蝉有些好奇,鬼使神差地悄悄向那里靠近……
那人的声音也变大了些:
“父王让我寻他,我不能不找,但也不能找着。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霜蝉心一惊,只道是偷听到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心中产生疑问,说话的是谁,这个“他”又是谁!
正当这时,说话的人似乎发觉有人靠近,对着这边大喝了一声:“谁!”
霜蝉顿时失色,飞快地钻进恶人堂躲起来,说话的那两个人从角落里追出来,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霜蝉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贴在窗边,偷偷往外瞧。
隔着一层朦胧的窗纱,她能看见那两个人的背影。
是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霜蝉看到他们衣服上绣着鬼怪的花纹,心想,是冥界的?
“这里可是恶人堂,他们干的事比咱们都凶残,还会在意咱们说的话?莫不是你太紧张,草木皆兵了。”衣服上绣着鬼魂图案的人说道。
另一个衣服上绣着妖龙图案的人还在谨慎地扫视着周边。
霜蝉心中更加疑惑。
这时,一只胳膊搭过她的脖子,语气暧昧地说:“哟,小妞,在这站着干啥呢?”
霜蝉吓了一跳,一扭头看到一个犀牛精在冲她嘿嘿笑,他青白色的皮肤,又矮又壮,头上还长着角,她连忙躲开他的手,“啊我是来找人的。”然后飞快地溜向柜台。
“此地不宜久留。”衣服上绣着妖龙图案的人冷冷扫视了一圈,施了个法,两人一同消失了。
霜蝉从恶人堂老板那里买来五枚烟.雾.弹,顺口问道:“老板,你说我都在你这买了这么多回东西了,也算是老顾客了吧?”
这老板是个化成人形的鼠妖,长得尖嘴猴腮,推了推眼镜说道:“有事直说,少来这套。”
霜蝉腼腆地笑了笑说:“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跟我搭伙去冥界的,这样我也有个伴,干什么都方便。”
老板拿手中的毛笔敲了下她的头:“你想的倒挺美啊!你这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吗?我帮不了你。”
霜蟾别的长处没有,就是脸皮厚,她央求道:“哎哟老板,您就帮我问问呗,又不会少块肉。”
老板还没说话,霜蝉便被后面的人挤到了一边:“没钱别来恶人堂,滚开!”
“哎哟!”霜蝉差点摔了一跤,回头看到老板已经在接待下一位了,默默叹了口气。
她转身要走,胳膊突然被抓住。
她回头一看,竟是个白衣男子。
他身形纤瘦,肤白貌美,长得一股女气,与这里的其他妖魔简直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拿着一把扇子,轻轻一笑,风流倜傥,“这位姑娘,你的需求我听到了,小生倒是可以帮你。”
霜蟾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并未看见男子身后藏起来的狐狸尾巴。
这是个狐妖。
他露出温润的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用别的东西抵。”
霜蟾下意识问:“什么啊?”
狐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春宵一刻值千金。”
霜蟾脸色顿时青了,甩开他的手,“登徒子!”
*
人族京城因为昨日火妖之事全线戒备,城中店铺关张,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百姓都被珲帝转移到了与人族交好的灵族,由灵族首领看护。这是个避世修行的种族,都是一群小精灵。
珲帝专门留下来,与国师一同搜捕火妖。
天界天帝也收到了珲帝的求助,派了两位神明前来协助。
霜蟾回家时经过荒地,就在这荒地之下的斜坡下,男人还躺在那里,胸膛起起伏伏。
雨停了,经过一下午的风吹日晒,他身上的泥已经干了,结块的泥巴粘在他身上,只要她一扭头,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起伏的胸膛。
然而她想着夜明珠的事,再一次与他错过。
她刚到家,就有人来敲门,她打开一条门缝,正是来搜捕火妖的官兵。
她愣了一下,这队官兵中有她熟悉的面孔。
她偷过几次夜明珠,有些官兵她见过,同样的,那些官兵自然也见过她。不过她戴着斗笠,她不能确定他们是否看清过她的容貌。
她悄悄瞥了眼墙边竹篓中的脏衣服,那里有她昨日穿的夜行衣。
官兵正向屋内打量,她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官兵的视线。
“什么事?”她镇定问。
一个官兵抢先开口,语气不善:“城中百姓都被转移去了灵族,你怎么还在这里?”
霜蟾装傻:“啊……我这又不住城里,我不知道这回事啊。”
这官兵还想说什么,被领头的官兵按下,领头的拿出令牌:“不好意思姑娘,我们是奉珲帝之命来搜捕火妖的,你有没有见过它?”
霜蟾呛他:“我若是见过,还能活着不成?”
领头的想了一下似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道:“好的,打扰您了。”
霜蟾连忙关上房门,听着外面的人走了,匆匆蹲下身把竹篓里的夜行衣塞进床底。
她直起腰,刚松了口气,一抬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一个官兵正站在窗外盯着她,她家的窗户敞着来不及关,方才她的行为已经全被他看在眼里。
而这个官兵,正是她此前偷夜明珠时见过的。
她吓了一跳,官兵立刻高声禀报:“将军!这女子是这几日偷夜明珠的那个!”
霜蟾睁大了双眼,官兵们破门而入。
狭小的木屋,她无路可逃,被官兵抓住双臂带了出去。
霜蟾大叫着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没偷夜明珠!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抓我!”
官兵:“将军,刚才我看见她匆忙藏夜行衣,那就是女贼偷夜明珠时穿的衣服,就在床底下!”
将军:“去拿!”
霜蟾心脏狂跳起来,紧张地看着官兵走进木屋,从床底拿出那团衣服。
她大脑飞速转动,她知道自己不能被抓,一旦被抓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她的梦想就破灭了。
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拿到夜明珠。
官兵展开衣服,给将军看。
霜蟾大喊:“夜行衣谁都可以买都可以穿!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不就是一件夜行衣,你们凭什么说我偷过夜明珠!”
官兵露出衣服上的白色污渍:“将军你看,这夜行衣上沾有白渍!夜明珠屋内机关释放的毒粉遇水后便会留下这白渍,而昨日国师刚好又降了水,她绝对就是偷夜明珠的那个人!”
霜蟾难以置信,昨日她脱衣时衣服还是湿的,这白渍还未显露出来。
霜蟾嘴硬:“这件衣服是我捡来的!”
将军:“还不承认?若是捡来的,你慌张藏什么?”
霜蟾:“我没有!”
将军:“别狡辩了,有什么话牢里说吧!带走!”
官兵们押着她走出院子,霜蟾用力挣扎,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这些男人,压根儿挣脱不了。
她飞快地思考,现在证据确凿,她很难洗清嫌疑,可若是认罪,她恐怕也不会获得宽大处理,夜明珠是皇宫独一无二的珍宝,从森严的防守和机关就能看出珲帝对此看得很重,她接二连三地意图盗取夜明珠,珲帝绝对不可能宽恕她。
她正着急,几个官兵却侃侃而谈,“虽然没找着火妖,但把偷取夜明珠的女贼抓住了,也算是立了大功。”
“是啊哈哈哈,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谁,也敢觊觎皇宫的珍宝?”
一个官兵看向霜蟾,“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住在这破烂木屋,没钱可以要饭,偷东西算什么?”
霜蟾:“你!”
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她自己内心也鄙夷偷盗这种行为,可她没办法,她没有能力挣钱,也不愿放下身段去乞讨,她只能以此为生,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厌恶,可她又无法改变这一切。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无所谓,而她又偏偏是个自尊心极重的人,她无法忍受有人这样说她,尽管他说的是事实。
她咬牙,用力抬腿踹了他一脚。
官兵毫无防备,被她踹的往前摔了几步,惊讶回过头,“你还敢踹我!我弄死你!”他反过身,一脚踹在她肚子上,“你个女贼!”
霜蟾只感觉肚子一下钝痛,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押着她的官兵撒开手,她后背着地,一下子倒在地上。
官兵不放过她,冲上去抡起拳头就要揍她,她左右闪避,一脚蹬开他,迅速爬起。
将军见状喝令:“拦住他俩!”
这场打斗恰好让霜蟾短暂地恢复了自由,她抓住机会,拔腿便跑。
“站住!”官兵们立刻去追,将军大喊:“别让她跑了!”
霜蟾情急之下也辨不清方向了,盲目往前跑,离那片荒地越来越近。
官兵们并不知道,他们一直寻找的火妖,就在这荒地之下,像个死人一般地躺着。
官兵们追着霜蟾,他们都离荒地越来越近。
“别跑!站住!”官兵们大声喝道。
霜蟾拼命往前跑,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林中鸟雀惊飞,树叶沙沙作响。
鸟叫声,叫喊声,脚步声,各种声音混杂起来,无比吵闹。
斜坡下昏迷的男人蹙了蹙眉。
他的指节微不可察弹了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