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缝》缘来似梦

3、第 3 章

　　国际饭店到底有多国际，没人说得出个准来，众所周知的，但凡有名的政界名流，遗老、阔商富豪都定要在这里包场宴客。在上海，国际饭店就整个上流阶级中的上流场所，身份与地位体显处。
　　金八爷，就是在国际饭店办的六十大寿，他本人虽是帮派出身，但极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会做人，所以上界各方还是颇具人源。于生意场上却又是天生的好手，有着敏锐的嗅觉，虽以贩卖鸦片，逼良为娼，开设赌房起家，可现今已经在外贸行也伸及触角。老派经营是赚钱利大，但太是伤天害理，所以也想收收手，换个盘面，好能留与下辈人享得几分福。
　　虽已入秋，下了几场雨，这天气还是有几分小闷热，开了空调，作装偏正的众客也就身舒心悦，惬意自在。
　　金问清奔走于大厅，穿梭于人群的同时，还要于各方来客问好，切周到的呼应到位，虽然父亲手下人材济济，可于这种场合，老子过寿，儿子总是要表示几分孝道，亲力亲为，自然就不好借旁人之手代劳。
　　一番周旋下来，可苦了金问清，正装西服革领下的贴身衬衣，已是如小雨滋润般，紧贴背肌上，看看手腕上的时装表，离开宴时间刻余钟头。
　　金问清快步走上主席宴，来来金八爷身旁。因老子正与一不知哪国洋人在细语，站了一小会，在老子的眼势下，低声耳语。
　　“贺买办还未到？”金八爷颇有些失望。
　　“是啊，爹，今天来的客人我都一一招呼到位了，特意还问了问，发贴的小张，他也说贴子是亲送到贺买办手上的。要不要等等再开宴？”
　　因为流汗身子特不舒服，感觉眼角也是有汗般，金问清不觉得眯着，本已不大的小眼，看着他老子。
　　“按时开宴，不用等了”金八爷不耐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把金问清撵到一边，儿子眼小的像谁啊？以前还不觉得，他不知道，他自己的眼也是不大的。只是旁人不敢说而已。
　　近来金八爷总感时运不好。
　　情场上，看中的小娘们却是不上钩，虽然手上有人提议用强的，可八爷本人甚是自负，对于女人从来只讲求双方自愿，岂是用强的。
　　生意上，那外贸生意发展，好诸多不顺！
　　真是多事之秋啊，八爷很自为诗意感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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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佛又日；送佛送到西天，好事是要做到底！
　　裁缝是想做好事，帮曼丽渡过难关。
　　此刻站在国际饭店门口，裁缝再怎么足不出户，耳不闻身外事，也是晓得地，能在这处场所办生宴的人，怎会是像曼丽所说的，只是见见就能了事的人！
　　这里虽没有十八层地狱，更没有刀山和油锅，可这里面的人也是可以制造出地狱之像啊！
　　裁缝止住进国际饭店的脚步，特溜唰转身往回走。曼丽自是拦着不允。
　　“邱先生啊，都走到门口了。难道您不想帮曼丽了吗？？”曼丽蹙着眉，螳螂挡车般，但开双臂拦在裁缝前方，顿时把裁缝夹在自己与饭店门之间。
　　裁缝扁着嘴，暗忖，这忙要帮下去你还有条小妾命可走，当温室娇养的花，可我的小命只怕是要赔进去，做了花肥。这曼丽找上门来真是没好事。怪自己当初太轻率，未弄清一切，便承诺这个忙。
　　“姐姐啊，这忙，哪是我一个裁缝能帮得了的啊，”真正是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就知道，女人是麻烦。
　　裁缝努力眨巴着眼睛，做出可怜状望着曼丽，这朵即将祸害自己的妖花。
　　裁缝觉着自己被曼丽祸害着，曼丽觉得自己即将被金八爷祸害着，两都是苦主。不同是前者可以甩手不干，后者却是连拒绝都还要拐弯摸角，真是腌心啊！
　　“唉”曼丽也不是坏人，她也是真心喜欢裁缝的，倒并不是想把裁缝往火坑推，只想找个人挡挡那老东西
　　此间祝寿的金八爷。他目前在情路上的坎坷之人，正是这舞海皇后之称的曼丽小姐。老爷子想将这舞海之花收为房，温室养之。
　　偏我们这位曼丽小姐是高傲自由惯的，怎干心，以青春美貌之身来，陪这看似壮年，却已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所以满想找个人来打消这老家伙的念头。苦于旁人都晓得这老东西的来头。也就只好找这，小旮旯里，旗袍裁得不错却未识过世面的漂亮小裁缝走个过门。
　　看着小裁缝星星眼状的可怜样，曼丽的良心，随着母性升华了一丝丝出来，也明白这小裁缝这角色，也帮不得自己多在的忙。
　　两人你对我苦脸，我对你叹气，一时呆站在饭店的门口。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下，走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