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十九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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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觉得非常寂寞。
他家现在主要的收入是租金，住在他家附近的都是斯尼特金家的租客。
斯尼特金家做事比较和善，和这些租客的关系都不错。
昨天安娜去教堂的时候，绝大多数租客都来送她，还从楼上给她洒期望她婚后能够富裕的啤酒花。
安东尼有一种辜负了别人的期待的感觉，走在这里总觉得自己像是做贼一样心虚。
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圣彼得堡的郊区了，略微有点偏僻，但是斯尼特金家就这个经济条件了。
从身份证明上来看，他们家的确是贵族，无论是父系还是母系都是如此，但是完全就是没落贵族，毫无牌面的那种。
他记得费奥多尔的家族应该也是类似的状况，听他说他小时候是父母连带七个孩子加上两个仆人住在一个房间里。
说没钱好像不至于，毕竟还能雇得起人，但是说有钱……
想想那些真正的贵族那种奢侈的生活，安东尼就不得不承认他们家近乎一贫如洗了。
小费奥多尔把他送到这附近就离开了，毕竟安东尼很熟悉周边环境，这附近也都是认识的人，不需要担心。
“你是谁？”一个租客正准备回家，看到了陌生的身影就稍微警惕了起来。
在这附近的人多少都是熟悉的，因为整体环境并不算好，所以盯得要更紧一点。
安东尼被这一声呼唤吓到了，刚刚从口袋里找到的钥匙也差点被甩飞了，不过他反应很快，压住了自己的过激反应。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而现在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便觉得有点紧张了。
当他回头之后，这个租客就稍微放松了一点，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很熟悉，这个人和安娜的长相有着十分高的相似度，应该是和斯尼特金家有着血缘关系。
“你是斯尼特金家的亲戚吗？”租客问道。
安东尼在大脑里组合着今天在家准备好的谎言：“我是安娜的哥哥，安东尼·格里高利耶维奇·斯尼特金，她最近不是出嫁了吗？所以我回来看看她，以后可能会经常露面。”
安东尼本来以为自己会感到羞耻的，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他的谎言脱口而出，好像类似的谎他撒过无数遍一样。
愿主宽恕，他这是善意的谎言，是为了社会的安定才这么说道。
租客解开了之前的疑惑，但是有了新的困惑，他似乎从来没听过安娜的哥哥的存在。
可是安东尼的表情太过于信誓旦旦了。
在这种近乎底层生活的人都有一套察言观色的能力，他看着安东尼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心虚的反应。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
“安……安东，进来吧。”玛丽安娜差一点脱口而出安娜，让安娜改名安东这个相似的名字也是为了仿佛他们的嘴比脑子快，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口了。
“下午好，斯尼特金娜夫人。”租客确认了安东尼的安全，他看玛丽安娜似乎要找对方，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安东尼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跑回了家。
“我早就看到你回来了，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你进来，我猜你应该是出了问题。”玛丽安娜看着安东尼进门。
玛丽安娜看着安东尼有点憔悴，心疼地抱住了他。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费奥多尔，但是也没有多么激烈的反对。
现在她也不太好劝安东尼放弃。
她的第二个孩子在脾气上很像她，就连选择伴侣的品味上都差不多，都是喜欢成熟的男性，就是常人认知中年纪大的。
如果找不到喜欢的人，宁肯单身也不想结婚。
玛丽安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在普遍早婚的时代拖到快三十岁才结婚。
她并不怀疑安东尼也是这样的人，无论是遗传了父亲还是母亲，都是这样的，格里高利则是一直不想结婚，单身到四十岁遇见了玛丽安娜才忽然决定结婚。
有这份对爱情的倔强基因在，玛丽安娜觉得自己是劝不动他的，得等安东尼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他才会自己停下来。
她没有问安东尼找没找到关于费奥多尔的线索，而是问道：“想吃点什么？我给你特别待遇。”
米哈伊尔到安东尼家附近的时候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该怎么跟安东尼说费奥多尔可能伤害到他这件事情？
他前不久才和安东尼说他不知道费奥多尔去哪了，现在让他转头就跟安东尼说费奥多尔刚刚做的事情，他怎么能开得了这个口？
米哈伊尔忍不住想费奥多尔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做一件他以为不算大的事，这样就能把米哈伊尔拉到他的贼船上，让他没有办法退出去高密。
米哈伊尔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让车夫把他拉到附近的商业街里。
他买了一些东西，然后这才敲开了斯尼特金家的房门。
因为家里只有安东尼一个年轻人，所以是安东尼把门打开的。
“……米哈伊尔先生？”安东尼有点惊讶，“您怎么来了？”
“我有一些东西想要送给你，之前忘了让你拿走了，正好我出门有点事就顺便送给你了。”米哈伊尔的表现很自然。
但是安东尼注意到米哈伊尔手上的东西似乎只有是在他们这附近的商店才能买到的东西，他心里稍微有点数了，但是并没有揭穿米哈伊尔：“实在是太麻烦您了，要进来坐一下吗？”
“不了，我晚上要回去，艾米莉亚还在等着我吃饭。”米哈伊尔说着就往回走，然而他走了几步停下来，装作只是和安东尼随口一提，“对了，费奥多尔这个人有点冲动，你如果看到他的话，直接跑掉比较好，我担心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米哈伊尔觉得自己说的其实太直白了，但是他怕自己委婉，会让安东尼放松警惕或者低估的危险性。
他不想让费奥多尔伤害到安东尼，也不希望在安东尼面前揭穿他弟弟丑陋的一面……
太麻烦了。
安东尼把门关上了，他在楼上看着米哈伊尔离开之后，对玛丽安娜说道：“妈妈我要出去一趟。”
玛丽安娜惊讶地看着外面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这个时间？”
安东尼从来不在晚上单独出门。
而现在没人能陪他，玛丽安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而格里高利的病还没彻底好，不太适合出门。
“涅朵奇卡。”在家中玛丽安娜选择呼喊安东尼原本名字的昵称，“就算你现在是男性，这也并不代表没有什么危险。这附近被打劫的男性不在少数，你千万不能因此膨胀。”
“我知道，我就是出去看一眼，一会就回来。”这件事情安东尼当然知道，费奥多尔第一次来他们家拜访的时候他的车夫就被打劫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不出去一下，他这晚上都别想睡着觉。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米哈伊尔对安东尼说什么，难道是关于费奥多尔的消息？
米哈伊尔说的很委婉，但是安东尼瞬间察觉到了对方在隐瞒费奥多尔。
他撒谎了，他见过费奥多尔。
安东尼走在逐渐变得黑暗的街道上，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恐惧。
米哈伊尔的警告他听懂了，费奥多尔很可能变得危险起来了，可是安东尼觉得就算面对危险他也有办法脱身。
这种自信不是因为男性的身体，而是很久之前就有了。
玛丽安娜觉得安娜天黑不会在外面，这是她不想让她担心。
“安尼亚。”在一个漆黑的小巷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斯尼特金家称呼安东尼是“涅朵奇卡”，是因为安娜非常喜欢费奥多尔笔下的一个女主角涅朵奇卡，这也正好是安娜的昵称之一，为了逗她，就这么喊了起来，时间长了就成了安娜的昵称。
费奥多尔倒是不喜欢涅朵奇卡这个昵称，他觉得那个女主角的命运太过于悲惨了，他希望安娜能够幸福，所以选择称呼她安尼亚。
但是这个声音有点稚嫩……
安东尼带着疑惑走进了这个小巷。
枪声响起。
安东尼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费奥多尔被他扭在墙面上。
硝烟的味道飘在空气中。
“费佳？”安东尼连忙松开费奥多尔，有点生气地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枪？太危险了。”
“我第一次知道您居然还有这种本领。”费奥多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安东尼想起了自己和费奥多尔现在的样子。
“……对不起。”安东尼低着头。
“嗯？您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费奥多尔伸手抚摸着安东尼的脑袋。
他的妻子头发很多，多到第一次见面他甚至觉得她戴了假发。
“谢谢……但是我记得你是想要一个家，我也想帮你完成这个愿望。”安东尼抱紧费奥多尔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现在没法做到了，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对不起，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费佳，你可以为我留下来吗？”
“您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我说过，你如果娶我的话，我会永远爱你。”安东尼抬起头来，看向了费奥多尔。
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环境的安东尼看着费奥多尔现在年轻的样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费奥多尔落在了一间书房中。
这个书房黑漆漆的，只能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出外面实际上是白天。
果然，那个世界有问题的就是安东尼，杀掉他就等于解决了爱伦·坡的谜题。
杀掉之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异能世界，就说明安娜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人，只是被爱伦·坡设计出来的“凶手”。
但是费奥多尔的疑惑并没有彻底解决。
“案件”到底是什么，“安娜”做了什么成为了凶手？
难道说案件本身就是费奥多尔被困这件事情，而意识到、解决掉他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钥匙。
他看了一下时间，发现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他和菲茨格拉德的约见还有一定的时间。
不对，和他之前的情报矛盾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爱伦·坡的房间了。
费奥多尔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那种虚构的世界不值得他停留，他还有着更伟大的事情要去做。
之前他经历的事情不过是被虚构出来的世界，会让他沉迷其中，毒害他的精神，而“安娜”不过是一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用来折磨他的。
然而费奥多尔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书稿，然后开始翻找起来。
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关于那本书的线索的。
费奥多尔翻找速度十分快，然而爱伦·坡的手写稿中并没有关于费奥多尔之前进入的世界相关的东西。
他的手写稿一侧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本子，费奥多尔之前翻看过它，上面是模糊不清像是泡了水一样晕开了的字，重重叠叠的难以分清。
这个本子的封面上似乎有两个名字。
其中一个名字很长，只有几个字母是能看得清的。
上面是俄文，第一个字母的B，最后一个字母是я，费奥多尔思索了片刻，结合他经历的事情来看，这个词应该是“Воспоминания”，就是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十九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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