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九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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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莫尔尼修道院内一个男人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原本和菲利普神甫有约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
“……我真的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需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菲利普神甫看着眼前的人流着泪对他说道。
他有着一头茂密的银灰色头发，是一个在同龄人中偏高偏瘦的人，他本身的气质冷漠严肃，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很容易感觉自己被冻了一下，只是他现在满脸的泪水让他的样子变得狼狈了不少。
他的眼睛红红的，嗓子也变得沙哑了起来。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乱糟糟的，他也许用手简单地整理了两下，可是相比起他的发量来说，这简单的整理压根没什么用。
眼前的人曾用名叫安娜·格里高利耶夫娜·斯尼特金娜，是一个女性——至少曾经是。
对于这一点菲利普神甫是相当的肯定，毕竟安娜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来他这里祷告，甚至在她结婚的前一天还来他这里祷告，期望他的祝福。
安娜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不过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居然有这么令人惊吓的意外？
本来是毋庸置疑的女性的安娜在婚礼的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忽然变成了男性。
这件事情谁都受不了。
无论是安娜本人、那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变成男人的新郎、他们的家人、甚至是给他们主持婚礼的教堂的神甫，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情。
斯尼特金一家都是虔诚的信徒，而且他之前听说过安娜有做修女的想法。
安娜这个孩子从小便是一个性格真挚的人，她相当忠诚敬神。
虽然她长了一张不好靠近的脸，但是在她面对自己的亲朋好友的时候，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活泼开朗。除了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之外，她在做别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头脑清晰的人。
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在自己人生最幸福的那一天忽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不仅是安娜在自我怀疑，神甫他们也相当怀疑。
这样虔诚的信徒，却在上帝的注视下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传出去的话，不知道多少人会动摇信仰。
斯尼特金一家可以说是模范信徒了，他们身上都发生了这种事情，那么更加普通的人呢？
这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有点恶劣，无论是对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教会直接帮安娜办了一个新的身份，让她隐藏她的过去。
教会也希望他能安抚住安娜，让她不要到处乱说。万一安娜信仰动摇了，那么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是捅向教会的一把刀。
现在那些什么无神论者的声音变大了，还有那个德国人说什么“宗教是人类心灵的鸦片”，有些自诩进步的人对宗教嗤之以鼻。
在菲利普神甫来看，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怕也太不可信了，他们没有一个信仰，那么他们的许诺就不像他们信徒一样是被上帝注视的。
他虽然相信主是全能的，可是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是需要控制的。
斯尼特金家其实思想相当开放，不然也不会干脆利落地把安娜送到整个俄国第一个女校去上学，他们对于无神论者的偏见并不多，但是本质上还是虔诚的信徒，这种事情他们不会随便说的，而且也是自找麻烦。
而且不仅仅是处于大局方面的考虑，菲利普神甫觉得安娜的心灵也需要一点依靠，信仰崩塌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受到这样的痛苦，所以他得加点料，让安娜能够坚定自己的信仰。
于是他用轻快的语气对安娜说：“这一定是神对你的考验。想想吧，凡是经历了这种神奇的考验之的人，不都是那些有名号的先知和英雄吗？一定是神有重要的事情要委托给你。”
菲利普神甫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太好，他觉得自己是在撒谎。
安娜虽然是一个聪明的好孩子，但是也没有聪明到那种能和先知并列的程度。
主啊，请原谅他的言论吧，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他觉得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也没有更加合适的话了。
往积极的地方想一想，这可能的确是事情的真相。
不然怎么解释这么离谱的事情呢？
安娜……或者用现在他身份证明上的名字称呼他，安东尼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真的吗？”
“真的。”神甫安抚道。
安东尼没那么自恋，他就一普通人，平生最高荣誉就是中学时学校发给优秀学生的银奖章，何德何能和那些先知相比？
他只是需要一个肯定。
神甫静静地听着安东尼混乱的忏悔和哭泣，他本来就是颇有耐性的人，不然也没办法做忏悔神甫，而且他现在发自内心地同情安东尼，所以更加耐心地听着他说话。
安东尼一直说了很久，直到他听到了菲利普神甫的肚子响了，他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麻烦对方很久了。
他拿出手巾擦了擦眼泪：“真的是很抱歉，菲利普神甫，我居然已经打扰了您这么久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吗？”菲利普神甫觉得自己的肚子真的是不争气，居然在这种时候响了，不过他看安东尼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就没有强行留下他。
安东尼那个令人糟心的丈夫，在出了状况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不然今天来的就不是安东尼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了。毕竟神甫也想见见这个娶了安娜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没想到他能跑得这么利索。
不愧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这个整个圣彼得堡、甚至整个俄国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的男人。
安东尼会选择他作为自己的丈夫，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比安东尼大二十多岁的男人，居然能这么没有责任心，性格这么任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打算去找他。”安东尼咳嗦了几声。
菲利普神甫：“……”
虽然他们倡导对丈夫的忠诚，可是像安东尼这样死脑筋的人可真不多。
在遇到这种大事的时候丈夫却毫无责任心地跑掉了，即使是作为神父，他也觉得这种狗男人还是丢掉比较好。
安东尼在身份证明上已经不是安娜了，如果他真的想的话，他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和费奥多尔毫无关系，他是单身状态，教会为了堵住他的嘴，也会愿意配合安东尼的。
这到底是忠诚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斯尼特金先生和夫人怎么说？”菲利普神甫想知道他们的反应。
“他们说随我，我不够失望是不会冷静下来的。”安东尼轻轻地叹了口气。
菲利普神甫：“……”不愧是斯尼特金家的家长，这可真够了解自家孩子的恋爱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十九世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