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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照顾情伤人士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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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宿舍四个人结伴去食堂,我不管不顾打了三碗米饭准备化情伤为食量。端着个托盘就听到有男生窃窃私语:“哇,我终于看到可以吃下三碗米饭的女生了。”嘁,三碗,也不过是九两么,况且我们食堂想来缺斤少两,想来最多也不会超过八两,哪里多了?
我刷的回过头去对那多嘴男投以眼刀,顿时杀得那男生丢盔弃甲片甲不留。于是心满意足地找地方坐下开吃。
莫可欣用筷子夹着一笑块肉丝小心翼翼朝我们三个人面前一送,我们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握拳做激动状:“看吧,肉丝啊,这可是肉丝啊!”
俞圣音抽搐着低下头默默吃饭。陈曦怜悯地看了莫可欣一眼,深沉道:“救救孩子。”我噗哧一声:“惟妙惟肖,果然惟妙惟肖。”
我们同情地看着莫可欣,一齐摇了摇头。
我扒着饭,含糊说道:“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俞圣音优雅地用筷子戳了戳我额头:“有屁快放。”
我“哎呦”一声,哀怨地看着俞圣音:“我说,我们今晚上出去玩吧。”
陈曦眼睛一亮:“你是说?”我点点头:“就是那意思。”莫可欣激动:“好啊好啊好啊,好久没去了,我想小伍了!”俞圣音面无表情地趁机从莫可欣碟子里偷了一块香菇:“准奏。”
全票通过。
“哎呀跟你说了你这口红颜色和你衣服不配,用我的!”俞圣音才教训完莫可欣,回头就朝我一阵数落,“跟小丫挺的说了多少遍了,眼影不是这么刷的!我来!”
我仰慕地看着她:“女侠好风采。”
俞圣音哼一声:“那是。”
四人忙得热火朝天。其实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青春本身就是最雄厚的资本,哪需要华衣美服化妆品来妆点。
“废墟”酒吧的调酒师小伍见到我们几个眼睛一亮:“几位可有很久没来了啊!”接着捧着心口做哀怨状,“莫不是几位爷嫌弃奴家了。”刚认识这人的时候,咱们几个结结实实花痴了一把,这脸蛋长的,这小腰细的。各个望着他欲语还休矫揉造作了几天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很老实地对我们说他是个gay。我们集体在心里“我*”了一声,迅速调整角色与他成了姐妹淘。虽然每次叫他姐妹他都一副晚娘脸。
是的,小伍是个gay。但是这酒吧并不是gay吧。这酒吧离我们学校不是很远,环境也不像一般的酒吧那样鱼龙混杂,是个消遣的好地方。
我一马当先,两指夹出嘴里的棒棒糖做吐烟状:“美人不要伤心,爷几个这不是看你来了嘛。”陈曦过去挑挑美人的尖下巴:“美人,来四杯牛奶。”俞圣音朝小伍白净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小伍,最近有艳遇?看这气色红润的。”莫可欣则是隔着柜台就搂住小伍的脖子:“小伍小伍小伍!”
小伍奋力扒开莫可欣的魔爪:“喂莫莫,你身份证带了吧?”莫可欣小学时候跳了两级,比我们都小两岁,几个月前刚满18。
莫可欣翻翻白眼:“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带了带了。” 说着几个人坐下,小伍为我们端上牛奶。俞圣音撑着线条流畅的下颚继续研究小伍:“哎我说,瞧你这脸春意盎然的,快从实招来。”
俞圣音她有令人惊恐的判断力,所以我一直觉得她是通灵人士。
果然,小伍他撇撇嘴巴,掏出手机朝我们面前一递:“呐,我新男朋友。”我们定睛一看,桌面被小伍换成了他和他男朋友的自拍照,阳光洒在两个人脸上很是明媚。
我们集体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
陈曦忽道:“宁方宇那个王八蛋呢?”小伍拿回手机笑得漫不经心:“一个月前结的婚。”莫可欣“呸”一声,小声骂道:“贱人。”
我看着小伍年轻干净的脸,完全回想不起来一个月前他是怎样跪倒在一个男人脚下,哭着求对方不要离开他。
我捶了小伍一拳:“行啊姐妹,还钓到个洋鬼子。”他脸立马就臭了:“谢楠,你再那样叫我我跟你急啊!”
“我哪样叫你啊?”
小伍哼一声:“你就贫吧,小心我毒死你。”“来啊你咬我啊!”
俞圣音明显对小伍的洋鬼子男朋友很感兴趣,打断我们的吵闹:“你男朋友哪国人啊?”“英国人,在A大做交换生。”忽的他眼睛一亮,朝我们的方向笑了起来。
至于嘛,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们四个一哆嗦,刷的往身后看。就看到小伍的英国小男友带了一脸极其阳光的笑朝我们,啊不,是朝小伍走过来。
莫莫吸了口气,陈曦则嘀咕一句:“同志们,我骨头酥了。”俞圣音恨道:“怎么帅哥都去做gay了!”
“坚持住,不能在洋鬼子面前掉了链子!”我极力稳定心神发出指示。
洋鬼子走到小伍面前坐下:“嘿,伍!”
小伍朝他笑笑:“Andy,这几个都是我的好朋友。”他回过头来朝我们挥挥手,又是十万伏特:“嘿,beauties!”
完了,我们融化了。
俞圣音勉强挺直腰板儿:“Hello,my name si Shelly Yu。How do you do?”
洋鬼子开口:“你好,我叫Andy。”居然是普通话。我不禁更加仰慕他了,果然是博学多才啊博学多才!
我们依次向他介绍过自己,当我正想不顾小伍的晚娘脸要和Andy谈人生谈理想谈诗词歌赋的时候,手机煞风景地响起来了。
我掏出手机没好气的“喂”一声:“说话!”
“楠楠,我忧伤了。”是陶成栋郁卒的声音。 我一皱眉头,听这口气……
“你便秘了?有病要早治。”
“楠楠,快点,有一颗不平静的心灵需要你安慰。快过来,老地方。”我沉吟半晌,瞟了他们几个一眼。这几个活宝估计是要这边耗到早上了,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不用上课。
我叹口气,得,又该我犯贱了:“你等着,我过会到。”放下电话他们几个都望着我,俞圣音一脸高深莫测:“你那宝贝底迪的?”
我摸摸身上鸡皮疙瘩,能别这么说话么:“嗯,他有事找我,我现在得回去。”
告别了怨念的四人组我匆匆往学校赶,看看围墙看看我的高跟鞋我不禁忧愁了,这可怎生是好。看看手表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多,我打个电话给陶成栋:“东区围墙这边,快过来,姐请你吃大排档。”
猪头陶的声音立马从半死不活转变成活力四射:“嗻!小的立马就到!”
我恨恨地摁下结束通话键。
十二点的街面上依然人来人往无比热闹。大排档里好多打赤膊的大老爷们儿挺着个肚子吆五喝六的喝酒吃饭。生活啊,这就是生活!我心满意足地往麻辣烫里舀辣酱。
“楠楠……你不嫌辣?”陶成栋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我没好气:“不知道我来自不吃辣会死星吗?”
他语塞,低头吃了个包心鱼丸,哼哼哧哧地开口了:“楠楠啊,我想过了。”
我收回盯着他头顶上两个发旋儿的目光,开始给麻辣烫里加醋:“想出什么来了?
“我……我是真喜欢她。真的,看到她之后我觉得我过去的20年我都白活了。我觉得我找到了生命的意义义义义义~~~”
我一巴掌排在他头上,说话一唱三叹,咿咿呀呀地有意思吗?还回音体,拜托死宅男,你是机电系不是中文系的!装什么文艺青年,酸个粑粑啊!我死命地挤装醋的塑料瓶儿,粗声粗气道:“给你生命意义的女神可是有男朋友了啊,你真的要横刀夺爱?”
“那不重要,她男朋友不是不在她身边吗?异地恋最好破坏了。”对面那个白痴捂住胸口,“我一颗诚心感天动地,我不相信我感动不了她。公平竞争嘛!”
我放下醋瓶喝了口汤:“要是人家情比金坚怎么办?”
“死缠烂打!”“真的决定了不后悔?”
“嗯!楠楠……你可要帮我啊!帮我打听她的兴趣爱好什么的。”
我帮你,谁来帮我?我容易吗我,从当初偷偷地用他的自动铅笔写写字我都幸福满足羞涩脸红地不能自已的纯洁小姑娘,发展到现在可以用坚韧的神经帮他追意中人的强悍女青年。我这是太伟大了还是太失败了?我吸了吸鼻子:“喂,陶成栋!三围要不要帮你打听?”
某人非常纯良地看着我:“如果可以……”
“回来了?”我从床上探起身子,“玩的怎么……哟,啧啧。”
莫莫憋着一股力气爬上床,几秒钟之后传来了她幸福的呼噜声。陈曦神速地摘下隐形眼睛草草洗了把脸就爬上了床不耐烦道:“啧个粑粑,你熬夜回来难道不是这副鬼样子吗?”我看着俞圣音慢条斯理地洗掉脸上地妆抹上爽肤水,钦佩地对正在换睡衣的她说:“女王陛下玩得如何?”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眼睛晕开了没洗干净的眼影,优雅地朝我挥了挥手:“尚可。”
我和陈曦迅速对视了一眼,决定不告诉她。
接着在大家补过眠,但是都憋着尿意不下床的缓冲阶段,我告诉了她们昨天夜里我和陶成栋的对话:“情况就是这样,我跟他说这几天先别找我我需要时间。其实是……我不想见他。”
陈曦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指甲长得又圆又小,懒洋洋地作出判断并鄙视我:“典型的犯贱,拜托你有点气节。”
哼,气节?我一直觉得我要是在抗日期间被日本鬼子抓去,一定得找机会自戕喽,要不然中国第一大汉奸哪儿轮得上慈禧。况且气节这东西,早在我喜欢上陶成栋的时候就零落尘泥碾作尘了。
我装死狗不理她。
俞圣音趴在床上,用她恐怖的眼睛瞪着我,配上凌乱头发苍白脸庞。我一颤,迅速地用毛巾被挡住自己的眼睛。
她叹口气,一副过来人的腔调:“人不犯贱枉少年。何况谢楠好歹算是个女人,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我唰地掀开毛巾瞪着她又唰地挡住自己,闷闷道:“死鱼你好,死鱼再见。”
莫莫似醒非醒,两眼迷离地看着俞圣音:“你这个妆很好看。”俞圣音掏出枕头下的小镜子照了照,缓缓地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齐齐惨叫了一声捂住心口表示我们中了她的念力波并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在俞圣音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莫莫低声问我:“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喜欢他呢?”
我“嘁”了一声:“他又不喜欢我,我自讨没趣干嘛。”他……只是把我当好朋友看罢了。从他初中的时候要我转交第一封情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如果告诉他,岂不是连朋友也都没得做。
没事,我真的想得很开的。
陈曦用眼角怜悯地瞟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我有气无力:“我说你酸个粑粑。”想到要去打听杜旖的消息我又不禁悲从中来,“谁能告诉我杜旖她喜欢吃甜啊还是吃辣,喜欢唱歌啊还是喜欢跳舞,喜欢连连看啊还是喜欢dota……”
俞圣音冷笑数声:“哟,还押韵呐!”
“腹有诗书气自……”
陈曦一个枕头砸过来。我抱住那枕头正色道:“请照顾情伤人士的情绪。
晚上去吃饭的时候我在食堂看到了杜旖,莫莫很奇怪地回头看了看我:“谢楠,你为什么盯着我身后表情这么扭曲?”我咬着牙:“没事,别理我。”
陈曦笃定地说:“我看是抽筋了。”
俞圣音又通灵了:“她这叫陶成栋恋爱综合症,杜旖肯定在附近。”
我狰狞地问她们:“我哪里比她差?啊?”陈曦循着我目光方向看看小口吃饭小口吃菜小口喝汤,无比斯文的杜旖,又看看我面前的杯盘狼藉和面部痉挛的我,怜悯地说:“这个嘛,她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