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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人生何处不惊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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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拥静静的看着我,眼底闪烁着两簇小小的火焰,片刻,他道,“箫能,你说的,果然都是真话。可是你这话,我听着却不觉得开心。”
我看着他眼中一抹惆怅,轻道,“殿下,还是真话好,不是吗?”
逆拥微微一笑,“箫能,本宫小的时候,父后总说,十五的月亮,其实不及十六的圆。”我看着他不那么妖娆的笑,不那么能理解他话中的隐意,于是我回他,“皇夫高见。”
逆拥推了我一把,嗔道,“箫能,你这人真没劲,你回答的每句话,都像是废话。你每次笑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到一个弧度。明明你是如此的没有意思,我却总以为再遇见你时,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我听他这样说,心中百感,此时此景,我其实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我看着他,笑道,“殿下,您高估臣了。”
“箫能,鸿门宴的事,你不要怨我,我有我的不得已。”逆拥诚恳的看着我。
这世上的事,本不堪计较。于是我淡笑,“殿下,臣明白您有您的不得已,臣不会怨您,因为您是殿下。”
逆拥闻言,一脸失望。他摆弄了一会手上的玉扳指,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箫能,总有一天,我不只是你的殿下。”我看着他不打招呼就转身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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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逆娴,是个温和的女人。远远见过她几次,总是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出任兵部左侍郎已有三日,今日,却是我第一次来拜见她。说到底,也是因为没能等到她及时的召见,心中忐忑。
我到了太女的东宫,小侍通传后,直接将我领到了花园。寒风中,逆娴尚在园中小亭作画。我行了礼后,逆娴十分随和,道,“箫侍郎,你来看看本宫刚作的画。”
我赶紧走上前去,画已完成。逆娴画的是竹,典型的大写意,明快劲峭,酣畅淋漓,于是我由衷道,“殿下,您的画满纸烟云,纵横无涯,好气势。”逆娴笑道,“箫侍郎,你倒是个行家,来看看本宫其他的画。”言罢,将我带至她的书房。
那日我赏鉴了两个时辰的画,和太女逆娴交谈的,也只限于画。每当我想和她提起政事,她总是顺口说道,这些小事,你去问四皇弟就好。一次两次,我只当她是玩笑。可是到了后来,我意外的发现,太女逆娴,竟真的无心政事。于是,我只是谈画。
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我迎风而立,心中感慨。人生何处不惊奇,堂堂大逆朝太女,外传忠厚仁孝,竟一点不关心国事。那么,她这么多年来的政绩,从何而来?她这么一个笔有丘壑的人,又怎会对国之山水,无半分统辖之心?而这一切,为何我刚刚才知晓?自以为世事通透的我,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孤陋的人。我自嘲一笑,大步向前。
回到家里,我将太女的事向我娘言明。我娘拂了拂盖碗中的茶叶,道:“能儿,太女的事,未必尽如你所说。她如此对你,也许有她的考量。”我听我娘这样说,心中更是费解。我看到的,为何总是不同,而我,又该如何去做。真是个未知。
兵部的事,有些复杂。复杂的不是政事,是人事。二皇女逆雅娶了兵部尚书之子为正夫,三皇女逆悬娶了兵部右侍郎之子为侧夫。好在政见大致相同,表面一团和气。太傅的确悉心指导我,上任半月,我总算没有大的差池。因了兵部的事,我和逆拥的接触有所增多。每次我觉得需和太女逆娴商榷的事,她总是推着我去寻逆拥,而这些政事的商讨,逆拥总是能给出不错的见解。有时我看着他一脸专注的样子,也会略略叹息他是个男儿身。
自拒亲那晚之后,逆拥没有过特别的言语,仿佛我与他只是初识同僚。除了,偶尔我会不经意碰撞到他探究的眼神。而这些,我不曾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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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二月来临。这日放衙过后,我回到府中。福音立在府门旁,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小姐,你回来了,有个潇洒的公子来看你呢。”
有个公子来看我?会是何人,我一时还真猜不出。自那次鸿门宴过后,来我娘府上给我提亲的人少了些,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如今居然有男儿上门来看我,我真的有些意外。于是我戳着福音的脑门,“阿音,有男人来看我,就把你乐成这样吗?快点说,究竟是何人?”
福音嗔道,“小姐,我这不是觉得新奇吗?小姐你一向避男人如蛇蝎,视男人如猛虎,不是吗?”
我翻了翻眼,“阿音,你快赶上你爹的絮叨了。”
福音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刚想说话,一个爽朗的男声传来,“蕖之,好久不见。”闻得此声,我心中欣喜,向此声来处看去,一个玄衣男子正阔步走来。于是我灿然一笑,“阿朱,好久不见。”
赤朱展颜,两个浅浅的酒涡里溢满了深深的笑意。我见他一身风尘,遂问,“阿朱,刚到吗?”
赤朱凝视着我,目不转睛,他点了点头,“刚到,蕖之,你胖了。”
这个吗,的确。去雁南关的时候一路风尘颠簸,回到顺安城这好山好水好地方,我的确恢复了常态。于是我哈哈一笑,“阿朱,你现在见到的我,才是平日里的我。”
赤朱点了点头,微笑之间,仍不住的看着我。
晚膳的时候,相谈甚欢。赤朱的磊落坦荡,潇洒大方,亦得到我娘的认可。福音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赤朱说着边关的风情,一边不时的提着各式各样的问题。我见他如此向往,遂道,“阿音,百闻不如一见,以后有机会,我就带你去瞧瞧雁南关,的确是个美不胜收的好地方。”
福音闻言,大眼睛中溢满了欣喜,他拉住我的手臂,喜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言而无信过,我点了点头,福音又摇了摇我的手臂,“小姐,你真好。”赤朱和我娘看着我和福音,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