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随春风寄燕然》安然未央

4、同进退

　　恰巧忆君开门，许是清理垃圾，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用大夹子夹着，几缕发丝从额前垂下，也有些头发调皮地在脸颊边随风轻摇。抬头望见燕然，有点诧异，转而戒备，一如往昔。

　　燕然忙说：“我只是恰巧经过，不是……咳咳……咳咳咳……不是故意在这里的，我不会打扰你的，我马上就走。咳……咳咳……”转身，紧走几步，却又慢了下来。一步，两步，三步……

　　他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笑，正欲加紧步伐，却又听见开门的声音，一阵脚步声，一把伞为他挡去了雨滴。

　　“你是生病傻了么？！昨天还知道躲雨，今天就直接当落汤鸡？！”

　　“我……”

　　忆君却不再听他说，一把把伞塞进他手里：“不知道给女士撑伞啊！有没有绅士风度啊！知不知道我手很酸啊！何况外面这么冷，你懂不懂什么叫春寒料峭啊？还不快送我回去！”

　　绅士风度？燕然不知道，燕然只知道，他能多一点时间待在忆君身边。

　　灵歌，这样，我算不算离你近一点了呢？

　　入室。床上一人，苑忆君。椅上一人，季燕然。苑忆君盯着墙角的蜘蛛丝，季燕然凝视床上的苑忆君。

　　“你就先住这里吧。”“不行。孤男寡女。”

　　“你病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总可以找到住的地方的。”

　　“你有钱么？”“……没有。”

　　“那你打算住哪里？天桥下？马路边？还是自己挖个地洞？再淋雨然后加重感冒最后肺炎而死在路边？”

　　燕然转了视线，移向窗外。此时雨已停，月照当空。他看着天上的满月。月……岳……灵歌……

　　“好，我答应。但是我会尽快赚到钱，然后我就搬出去。”

　　这时候，有人大力拍门。“小苑在不在啊？”

　　还不待燕然反应过来，忆君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床，穿鞋，奔至门边，深呼吸，拍拍脸颊，端出最具亲和力的笑容，开门，用最甜的声音说：“哎呀，大叔，是您啊，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哦？您呀要多注意休息哦，男人么，要对自己好一点的啦，平时压力已经那么大了，工作那么辛苦了，晚上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少奔波点好。”

　　一位满脸凶相的大叔硬是把房门挤得全开，人走了进来，大嗓门嚷嚷着：“谁不想好好休息啊，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男人要对自己好一点，那也得事情顺利了才有那心思对自己好啊。小苑啊，你这个月的房租呢？”

　　“大叔，您看，最近有个大展会，整个公司都在忙这个，我今天还特地跟财务的确认两次了，现在实在太忙了，得三天后才开工资呢。大叔，我一向房租都有交的，您放心，这次也不例外，三天后一定给您。”忆君赔笑着。

　　“小苑啊，你是一直都有交房租，可一直不拖个三五天，我不来三催四催的，你这钱就是交不出。这到底谁欠谁钱啊？小苑啊，三天啊，我就给你三天啊，你可别再拖了，大叔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指着这房租买点肉吃呢。”大叔摆出苦瓜相，只是由于他本身相貌和个人体积的彪悍，导致凄凉指数并没达到理想目标。

　　“一定，一定，大叔，您就安心等三天，到时候一定能把房租给您。”忆君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暗骂，“指着这房租才怪，看你天天买肉吃，我房租的十倍都不够你买的，一买就是三四斤，而且消化太好，全长到你肚子上了，我住在这三年了，你起码肚子肥了三寸。吃吧吃吧，最好肥得只剩下肉了，过年好送去宰了。”脸上的笑容依然和蔼可亲，如此多娇。

　　“小苑啊，其实你这孩子挺好的，住这也不闹什么事，大叔挺喜欢你这样的房客的，上回你煤气中毒，还是大叔救的你啊。本来是想来再讨看看房租的，结果没想到，反而倒贴钱，诶……哟，这怎么还有个男人？”后知后觉的大叔在意犹未尽的讨房租过程中终于发现了季燕然同志。

　　“额……”还在腹诽不已的忆君眼睛一转，“朋友，朋友，来借宿几天的，呵呵呵……”

　　季燕然同志配合着端出世界上最绅士的笑容。

　　大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明显双眼冒着八卦的火花：“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跟我们那年代不一样，我们那时候啊，哪能像这样……”

　　“大叔！三天！我们说好了，三天，三天后您来收房租！”忆君及时打断大叔的话。

　　“对对对，三天，三天后我来收房租。”大叔的兴致立刻被房租吸引走了。

　　终于把大叔推出门，忆君长叹一声，疲倦无力。转身，看了季燕然一眼，边走回床边，边说：“你也看到了，我们要交房租水电，这些费用我们均摊，你注意节约，我不是有钱的主，经不起浪费。还有，床、被子和枕头依然是我的，你只能睡地铺，今天你还是睡椅子，明天给你买张草席，钱先记在账上。还有还有，杯子啊碗筷啊你不允许用，明天也去添一套，钱也记账上。还有还有还有……”

　　燕然轻笑：“这是自然。只是，你确定要这样么？人言可畏，你的名节……”

　　忆君终于走到床边，仰面躺下，摆了个“大“字：“我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你担心什么。”又突然觉得在一个男性面前摆“大”字似乎不是很优雅的事情，连忙拽过被子盖好，转身背对着燕然，“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快去睡吧。”

　　燕然笑，摸摸鼻梁。灵歌啊，她害羞起来，真的跟你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