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男人》十豆水

19、私房话

　　“圆圆，你说容哥哥是不是对我动心了，是不是决定要好好地喜欢我了？”洛染泡在浴涌里，将湿乎乎的小脑袋挂在浴涌边沿，一双黑黑的眼眸如葡萄般盯着立于屏风处的圆圆。

　　圆圆无措地搓了搓手，硬着头皮回应：“应该是的，驸……容公子都说了，他无悔。”

　　少女脆生生一笑，开心地将脑袋滑进浴涌，憋着气扎了个不太痛快的猛子，继而“嗖”的一声从水里钻出来，顺滑的乌发牢牢贴住脑门，晶莹的水珠滑过玲珑的身体，起伏、蜿蜒、跌入浴涌，片片碎裂的光影里，皆映出少女无与伦比的美艳与动人。

　　圆圆觉得自个儿的主子就是个天仙，但嘴上仍忍不住催促：“三公主，要不让奴婢赶紧给你更衣吧，这大清早就起来沐浴，马嬷嬷晓得了又要说伤元气了。”

　　“唉，好吧。”少女盯着逼仄的浴涌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马嬷嬷何时才能凿好汤池。”

　　圆圆拿了巾子过来给她擦身，擦到后背处，见到蝴蝶骨上的胎记，不禁顿住了动作。

　　少女扭头，脆生生地问：“怎的，我背上的胎记又长大了么？”

　　圆圆摇头：“也没长大，就是……看上去好似更清晰了。”

　　少女“哼”了一声，“我才不在乎它呢，管它是什么样子。”她说着又歪着脑袋沉思片刻：“你说若容哥哥哪天看了我的胎记，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觉得我不祥呢？”

　　圆圆羞红了脸，主子一个姑娘家家，怎能轻易让男子看到后背呢，还是有点点孟浪了，她硬着头皮回应：“应……应该不会的。”

　　少女抿着小嘴儿深表赞同，立马释怀，“嗯，容哥哥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你知道吗，他还救了狗儿的性命呢，宫里那些人给他提鞋也不配。”

　　少女自顾自地“叭叭”了一阵，待更完了衣绞干了发，马嬷嬷已将早膳提到了门厅里，并在案几上一一布开，那碗碗碟碟加起来足有六七样，全是少女爱吃的，以及马嬷嬷觉得少女要多吃的。

　　譬如鸡蛋羹、燕窝、鸭肉，及鲜虾、肉丝山菜等等。

　　少女吃得饱饱的，又由婢子伺侯着净了口与手，便屁颠屁颠地去寝殿拿了“红红”，想去院子里耍一耍。

　　才步出寝殿门，便见青儿匆匆来报：“三公主，王家四姑娘来了。”

　　少女眸中霎时闪出雀跃的光，小手一拍：“太好啦，太好啦，真真来了，快传快传。”

　　王真乃户部尚书王时运的女儿，也是洛染最好的朋友，两人打小就相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私房话，关系铁着呢。

　　婢子也知两人亲近，便直接将王真领到了寝殿，王真探着脑袋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脸上净是欣喜：“只听说你开了府，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座府邸，真好啊，往后你就不用看皇后的脸色了，而且我们也有机会常见面了。”

　　“嗯，以后你要常来。”洛染脆生生一笑，拉着王真坐上软榻，将矮几上的果盘一股脑全端过来：“看，这是后园的果子，真真你吃。”

　　王真也不客气，拿起盘里的梨啃了一口，啃得满嘴水汪汪，嘻嘻一笑，“嗯，真好吃。”

　　圆圆领着两名婢子进殿伺侯茶水与小食，顺便拉起窗前的卷帘，黄橙橙的光线自窗口涌入，照得殿内的空地一片暖黄，也映得少女们脸上金灿灿一片。

　　洛染往嘴里塞进一颗糖葫芦，嚼得“嘎嘣嘎嘣”响：“最近你的嫡母与嫡姐可有欺负你？”

　　王真也往嘴里塞了颗糖葫芦，嚼得“嘎嘣嘎嘣”响：“没有，嫡姐最近忙着订亲，没空理我。”

　　洛染又说：“你嫡姐与宫里的那几位公主一样，都不是好人。”

　　王真点头：“嗯，我都不和她们玩，只和你玩。”

　　两人如小馋猫一般吃完糖葫芦，又吃完了几颗果子，便趴在软榻上脑袋抵着脑袋说悄悄话。

　　王真咬着她的耳朵：“外头都在传你抢了一个男子做面首，后来又被太后下令放人，可有此事？”

　　洛染赶忙摇头。

　　王真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她们在背后诬陷你。”

　　“不对。”洛染抿着小嘴儿，答得一本正经：“容哥哥不是面首，他以后是我的驸马。”

　　王真一双眼瞪得如铜铃大：“这么说来，就是确有此事了？”

　　洛染点头嘻嘻一笑，下了软榻，赤足穿过隔门跑到内殿的床前，伸手将枕头底下的两张棉帕拿出来，再乐颠颠地跑回软榻：“你看，容哥哥给我绣的。”

　　王真好奇地提起帕子两只边角，在光里照了照：“这两个字绣得真好看。”

　　少女一脸得意：“他的长相更好看。”

　　“可是他姓容，皇上会同意吗？”

　　少女撇了撇嘴：“反正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非容哥哥不嫁。”

　　王真将棉帕还给洛染，眨着一双探究的眼睛：“你把他抢到公主府，还……一起睡觉了？”

　　少女毫不掩饰地点头：“嗯，睡了一晚上，可是我好像并没有怀上容哥哥的娃娃。”她说完失落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王真瞪着她的小腹，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们当真……什么事都做了？”

　　洛染听不明白，“睡觉，还要做什么事？”

　　王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将双腿蜷上软榻：“就是睡觉……该做的事。”

　　洛染更不明白了，弯弯的眉头挑得高高的：“睡觉，不就是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么？”

　　这下王真也糊涂了：“你们……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起？”

　　洛染眨巴着眼，点了点头：“对呀，不然还能如何？”

　　王真偏着脑袋思量了片刻：“不对，我偷偷看过嫡姐一本小册子，那上面可不是这么写的。”她趴着身子，凑到洛染耳边，声音如蚂蚁爬似的：“那上面说，男子和女子若想生娃娃，睡觉时得脱衣裳。”

　　洛染脆生生一笑，黑黑的眼眸一眨，狠狠地斜了她一眼：“谁睡觉不得脱衣裳，穿外衣睡岂不是硌得慌。”

　　“得脱//光，不着一缕。”

　　洛染一怔，也瞪圆了双眸。

　　“还得亲亲、摸摸，那位容公子可有亲亲、摸摸你？”

　　洛染的眉毛皱成了一坨，不开心地摇了摇头。

　　“他还得用棍子狠狠地杵你。”

　　“棍子？”

　　王真伸手认真比划了一下：“足有这么长，长在他身上的。”

　　少女满脸不解：“那岂不是很难受？”

　　王真扁着嘴，摇了摇头：“那小册子上没说谁会难受，反正我也没看明白。”

　　洛染满脸疑惑，也没想明白，“我怎的就没看到容哥哥身上有棍子呢？”

　　“说不定他藏起来了。”

　　“他为何要藏？”

　　王真回答不出，身子一软躺到了榻上，想了想：“说不定他怕吓着你，谁知道呢。”

　　洛染也躺到了榻上，盯着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卷帘，神色变得黯然：“是不是因为容哥哥不喜欢我？”

　　王真翘起脑袋，安慰她：“没事儿，倘若他不喜欢你，你就去勾引他。”

　　少女一个翻身，也翘起了脑袋：“如何勾引？”

　　“嗯……”王真“嗯”了好半天，“我那嫡姐私下里常说，男女之间距离产生美，那你就离他远一点？”

　　“不行。”洛染立马摇头：“我眼下住的地方离他本来就很远了，不能再远了。”

　　王真叹了口气，没辙了。

　　洛染气咻咻地从榻上坐起来，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容哥哥若不喜欢我，我就对他死缠烂打，直到他喜欢上我为止。”

　　王真也从榻上坐起来，掷地有声地接下话头：“行，那我支持你。”

　　两个少女嘀嘀咕咕说了一箩筐私房话，直至午时，马嬷嬷送来午膳时才终于消停下来。

　　王真留下来用了午膳，之后小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洛染将她送到府门口，王真提起裙摆上了马车，两人隔着车窗又嘀嘀咕咕交代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王家马车刚走，从反方向又驶来另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从车上走下一名身着官服的肥胖男子，手捧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远远地唤了声“三公主”。

　　洛染刚走进府邸大门，闻声顿住步子，回眸，一眼瞥见乐坊署令。

　　署令一脸谄媚：“三公主，既然容公子已回了乐坊，微臣便把这盒琉璃珠还回来，一颗不少，三公主可以数数。”

　　她才懒得数呢，唤了声“圆圆”。

　　圆圆会意，连忙从署令手中接过了锦盒。

　　那署令送还锦盒后本想还套套近乎，却见三公主早已转身往大门里走了，连请他进府喝杯茶的意思也没有，罢了，他就不上杆子了，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

　　回了寝殿，圆圆重新将锦盒放回到床头的矮柜里，继而关上柜门。

　　洛染靠在玫瑰椅里，怔怔盯着那扇矮柜门发愣，她是喜欢琉璃珠子没错，可是她更喜欢容哥哥呀，如今容哥哥走了，琉璃珠子又被退还了，这事儿怎么想怎么来气。

　　她气咻咻地唤了声“圆圆”。

　　圆圆上前一步：“奴婢在。”

　　“给我更衣，我要去找容哥哥。”

　　圆圆小声提醒：“三公主，正是歇晌的时辰呢，就算你不歇，那位容公子体弱，怕是也要歇一歇的。”

　　少女撅起了嘴：“那你去把我的‘红红’拿来，我去外头耍耍鞭子，耍完再去找容哥哥。”

　　圆圆应了声“是”，转身去木柜里取“红红”。

　　少女在院中不过耍了半刻钟鞭子，便见小德子大汗淋淋地跑来，嘴里急火火地禀报：“三公主，不好了，听说那位南蛮国使臣为和亲之事进宫面圣了，还不知皇上会如何决断呢。”

　　洛染闻言软鞭如一尾长蛇，“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了亮锃锃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