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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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花束在众人瞩目下进行爱的宣言的少年，神采飞扬，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仿佛高声呼喊出对方名字的时刻，就已给对方刻上了“你属于我”的标签一样。
张扬而自信。是大多数少年人的心态，喜欢便是喜欢，无需过多掩饰。
而对于女孩来说，这样的喜欢总会来得含蓄些。
藏捏在心头的情愫，像是隐匿于叶片中的经脉，远看总是一片舒心的绿，被风吹过的枝头，叶丛地不均匀律动，整体呈现出此起彼伏的波纹状，不会太快的风速，扑到面颊，也只是会为盛夏的午后带来些许凉意，瞬间便觉可忘乎一切。却只有在靠近时，才会看清一条条白绿色的纹理。根根细丝交汇于主脉，延长到枝干，最后都连通到厚实的土地，才是找到的了最原本的根源，是女孩心头之虑，纤细到不努力辨别便会被忽略的地步，却是最根本的存在，搅乱着内心的所有世界，一拿一捏间，细微的动作差异都会产生波澜壮阔的变化，却还是想要掩饰住那份心意。
女孩的顾虑总是多种多样，心情的起伏也更加不定，当藏捏于心头的倾慕达到一定地步后，总有些女孩会不甘于这独自欢喜独自忧愁的状态，而将一切都誊写到纸张上便成为一种很好的处理方式。
白色或粉色的纸张，娟秀的字迹，每下一笔心中的跳跃便加快一拍，直到最后完整的一句话终于书写完毕，才长呼出一口气，在回顾到自己笔下的句意时，又不免脸红心跳。
小心地折叠入信封里，似乎加上一层纸张的遮挡，对方便能晚些看到那几个羞人的字眼，自己的脸皮也可以晚红几分，而那几分的存在意义到底有多大，女孩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期间的每一步都是需要女孩抱有足够大的勇气才可以做到的。
而三月正佩服着这些敢于把自己的喜欢告知对方的人，由心底里发出的赞叹，因为那是她所绝对不敢做的事。
所以三月也十分佩服自家那个平时总是害羞异常的学妹，在面对着喜欢这件事时也能爆发出这般惊人的力量，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至少在三月看来是需要足够胆量的，也正是她所欠缺的……
尽管加上前世所活过的年岁，三月早已不再青葱，但要她给『喜欢』划定一个明确的界限却仍旧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
就算国中时曾有过一段脸红心跳的暗恋时光，但现在细究起来，三月才发现，那似乎更趋向于一种跟风行为。
对于正处美好年纪的少女们来说，总有着那么一两个憧憬的对象，而且似乎只要听到有关对方的任何一个字眼，脸便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心跳也省去了加速阶段，直接进入高速运行状态。
不时出现在廊下的绯红面颊似乎便是那个年纪的主题。
而身处如此环境下的三月，才发觉自己那总是白皙的肤色的异样性，意识里便直接将其归为不正常现象，逐渐羞愧于自己的异于常人。
于是，便机缘巧合地看到了一张阳光满溢的笑脸，就像一个真正会发光发热的太阳，向周围肆无忌惮地扩散着自己的光和热，三月才惊觉自己瞬间赤红的脸颊，温度骤升，心跳也失去了秩序，慌乱而快速。
『原来我也是正常的……』似乎终于找回自己的立足点，一瞬间的心绪也被无限放大。
『原来我也会憧憬着某一个人……』自己也是正常的。
潜意识里，这便是这个年龄里的女孩该有的状态。在庆幸着自己终于回归普通大众一员后，三月也不管那股情绪的根源在何处，只是有一个声音不断在体内提醒着自己。『我喜欢他……』
终于充斥满体内，膨胀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地步。
但也只是『几乎』。
三月始终没敢像其他人那般红扑着小脸，结巴着用着自己都快要听不到的声音说出那令人羞赧的几个字。就算是一封毕业前最后一搏的粉红信封也不敢放入对方的鞋柜。
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
于是，便顺理成章地错过，再偶遇，心境却早已迥异。
其实在得知了自己暗恋着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悄悄地注视着自己后，三月也曾设想过，如果当时自己鼓足全身勇气向对方说出那几个字或者在他鞋柜内塞入那封粉红色的信纸，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自己会不会也成为在街上手牵手而被人注目的情侣中一员呢……
但也只是设想，是对过去式的一种假想，在英语语法中是指过去没有发生过的事，就是完全没可能的情况。
错过便是错过，没留有任何遗憾的空隙，三月却始终感谢那个让自己曾拥有这样一段心跳时间的少年，让过去略显苍白的时日里也添上一笔绯红色彩。
三月还是会羡慕，那些敢于表达自己内心的女孩们。因为正如某个少年不久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样，『不说出来是不会被知道的』，其实任何事情都是一样，不说出来很少会有人能了解的，更何况是深藏于别人身体内的心意……
而一直思考着该如何约出学妹所仰慕的学长的三月，在邻桌的藤真向自己使了第N+1次眼色都未察觉到的情况下，直接被老师逮了个正着。
直到发现眼前印下一大片阴影后，才惊觉早已从讲台上走下来的老师，带起周围的视线全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脸红心跳。原来是除了对喜欢的男孩以外也会出现的情况。
“真丢人啊，正式上课第一天就走神……亏你刚才还一直在提醒我，我都没注意到……”本就矮少年个头一大截的少女，此时正沮丧地低垂着头，差距显得更大了。
“老师不会在意的……而且你之后不都有在认真听课了吗……”
“第一天啊……太丢人了……”似乎真的很在意『第一』这个字眼的少女，干脆停住前进的步伐，反而蹲下身，整个蜷作一团，脸上的羞赧完全掩盖入臂弯之中。
少年明显无法想象少女对于『第一』几乎偏执的在意，自然是被她的突然行为惊了一下，但终究是心性沉稳的少年，转换回柔和的面部线条，也蹲下身。
“三月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的啊。”
就像对待在外受到欺负的妹妹一般，一只手轻拍着少女的头，似乎还顾虑到发型的关系，手掌也顺着头发梳成一个把的方向轻抚着。
三月先是感觉到声音的发出似乎从头顶转换到了耳畔，才感觉到抚上自己头顶的手，极轻的动作让三月一度以为是夜晚吹起的海风。
而在抬头后，看到了满脸温和笑意的少年，视线与自己相接时，眉眼弯得更深，浓密的睫毛却全掩不住其下栗色的双瞳，似乎正反射着远处不知何方的霓虹彩灯，光芒四溢。
脸红心跳。顺其自然出现的反应，自发地产生，在三月都还未意识到的情况下，便出现了，不可遏止。
但不可遏止的却不止这一件事情，随之突兀出现的饥肠辘辘声响，使得三月脸上的绯红直接变成了酒红……
并不是没想过少年『也许』会喜欢着自己这一可能，但也只是在脑海中偶尔闪现的念头，但随后『藤真君肯定对谁都这样好的』『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人啊』诸如此类与对方的过分优秀以及自己的过于平凡有关的理由总会接踵而来，前面的想法便早已无所遁形，没了踪影。是不会太放在心上考量的事情。
意识中，优秀的人总会喜欢同样完美的人似乎成了真理，完全以自己的思维去框定对方的行为，觉得那才是理所当然的。
接着便觉得之前的想法似乎自我意识过剩，哆嗦一下，立马便将这想法完全从脑海中剔除掉。
可还是会忍不住双颊绯红，心跳加速。
虽然不似情窦初开的少女，但对着微笑着的少年，任谁也无法坦然处之。
惊艳。便是浮于三月脑海中的第一个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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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层稀薄的雾气，蒸腾着向上，随着店面木门地开启，偶尔会被吹散开一些，便会看清雾后的少年，低头看着手中的书本，本是平静的面容，却总能让人察觉到淡淡的笑意，似乎带起了眼角眉梢的浅浅弧线，而往下搭着的睫毛长而浓密，在颧骨上方形成了一片深色的阴影，头发的轮廓线却似乎被水汽给雾化掉了，糅杂在橙黄色的背景中，一片浅栗色，本是相近的色系，却异常显眼。
“藤真君真的不吃吗？”三月小心地提问着，觉得对方今天似乎受到了自己的过多牵连。
本来专注于书本的少年，抬起头后看到了少女问询的眼光以及微红的面颊，再看看她面前未动丝毫的拉面，便已了然，合上书页，微笑着答道，“三月不用顾虑会浪费我时间什么之类的问题，因为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家。”
“为什么？”近乎条件反射问出口的话语，在短暂的沉默后，看到了少年微拧起的眉头，三月这才反应过来，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想让人踏足的禁地的……
自觉似乎正触及到藤真禁地的三月，本打算很识趣地开始吃起眼前的拉面，却在拿起筷子的动作间，听到了幽幽传至耳畔的声音。
“因为回去了也没有人在呀……”
循声抬头，看到了藤真近似自嘲的苦笑，不似往常笑容中的和煦暖意，勉强的笑颜只想让三月大骂自己的迟钝，从早前藤真谈及自己家里事情的异样神情时就应该注意到的……
吃拉面的『哧溜』声开始蔓延，横亘入尴尬的氛围中，偶尔的夸张似乎都只是为了掩盖住底下怎样也没不住沉寂……
而当最后一声『哧溜』顺滑入三月的喉头内后，扯过桌面上的纸巾擦拭掉嘴角的残留，直视着对面似乎正认真看书的少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三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