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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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少女，在这般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语塞，说出口的“你”一直回游在口腔内，始终接不上下一个字。
少年也是极耐心的性子，一直静候着少女的下文，并不催促。
“你——”而少女的尾音似乎再难拖下去，终于是接上了下句，“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诶？”
“就是比赛那天的那个……长卷发……大个子……满脸胡渣……”片段式的描述，其实是少女为了掩饰自己那颗忐忑的心，害怕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无法支撑她说完完整的一句话。
“哦……你是说铁男吧？”
低头看到少女点头的动作后，少年接着往下说：“之后去医院缝了几针……还是被水户那伙人给拽去的。”随之咧开嘴角展露笑颜，视线也不觉拉向窗外正烧得通红的天空，感叹着，“真是一群爱多管闲事的闲人！”
少女对于少年最后的话语不置可否，只是下意识地轻点着头，下意识地说出口的话语，“那三井同学呢？”
“啊？”明显没有跟上少女跳跃性话语的少年，蔓延开的思绪骤然收住，望向天边的视线也不禁拉回略显昏暗的室内，待瞳孔缓和一段时候后，才看清在座椅上低头安静坐着的少女，几缕发丝顺势垂下轻贴在面颊两侧。
“三井同学的伤呢？”这才抬起头的少女，惊觉少年也正望着自己，便急忙移转开视线，状似无意地解释道，“有进行很好的处理吧……比赛后……”
“啊……嗯，已经完全没事了。”
“三井同学……有听到……什么……吗？”短暂的沉默后扩散开的女声，明显吞吐的语气以及可以压低的语调，昭示着少女忐忑的心情。
“啊？”三井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总是很难跟上少女的思绪，惊叹后也只能等待着对方进行进一步阐述。
“就是……那天下午……美术教室……门口……三井同学有听到什么吗？”虽然是一个问句，但三月却完全不敢看向被问的对象，在外人看来反而比较像自言自语。
而在又一阵沉默之后，三月才发现自己言语的片段性，完全无法组成一个能够让人顺利理解的语句，于是便纠结于是否要进行更详细的描述，或者直接透露出自己那句害怕被少年听到的语句。
“听到什么？”少年却出乎意料地抓住了少女在意的重点，“森同学那天下午在美术教室吗？”
三月这才醒悟到自己的行为正在充分验证着那句老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是的……”表情也不禁僵掉，此刻三月却无比庆幸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看着对方，否则自己的反应被对方看到，一定是一幅很搞笑的画面。
“难道你们说了什么不能让我听到的话吗？”
“……那个……算是吧……”脸部肌肉又僵硬了些。
其实就算没有看到三月的表情，三井也可以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料想到她脸上的具体神情，完全是使坏心情在作祟，刻意压低嗓音回答道，“啊……听到了。”
“诶？”完全如三井预料般的，急速回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少女，双眼睁大，口也微张着，惊讶之情完全展露出来，只是那一张红透的脸颊却是他没能预想到的。
少女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忙移转开视线，头不禁埋得更低了。
原本想着见好就收的三井，却在看到少女出乎自己预料外有趣的反应后，反而比较在意少女害怕自己听到的话语究竟是什么了。
“那个……”少女迟疑的话语极轻微地传入三井耳中，拉住三井的注意力，“我不是故意要说三井同学不爱干净的……”
这次则是换成少年全身僵硬了……
起初三月完全是抱着一种试一试的心态问起关于那天下午的事情的，心底仍旧怀有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在隔着一扇门板的情况下就算真被听到，也不一定会听得清楚，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的话语，根本就没有去思考语句的具体意义，不想真正出口后，才发现那是多么尴尬的一句话。
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向仍旧站立着的少年，发现对方也是一副低垂着头的姿态，没被夕阳直射的面部，自上而下逐渐加重阴影，覆盖住脸部的所有器官，完全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三井同学？”
“难道真的有很臭吗？”又是短暂的沉默后出现的声音，却是从刻意压低的女声换成了本就低沉的男音。
“诶？”
“你上次……课间的时候……不是有说过我衣服臭吗……”不好意思对上少女投射过来的视线，少年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拉向了别处。
“啊？”双目睁圆，思绪努力回游，才依稀想起，课后无精打采的自己，同样也是下意识的情况下便脱口而出的言语，不过那次本身就有些意识不清，却没想到自己完全无心的话语会被对方惦记着，不禁羞愧难当，嗫嚅到，“瞎说的……那是瞎说的……”
“哈？我还真以为我衣服很臭，而且你之后都像在躲着霉菌一般躲着我的样子。”
“啊……那其实是怕你听到我乱说你不爱干净来着……”
“所以说你干嘛有事没事就要扯到我的卫生问题上来啊？”
“下意识……”这次真的是实话实说，心虚的同时眼神也飘向了别处。
“真是的……”三井不觉轻叹出口气，神情也缓和下来许多，“其实我什么都没听到啦，那天下午。”
“诶？”三月这才回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三井。
“就是你说我不爱干净什么的啊！我刚到美术教室门口，还没准备敲门，结果门就自己开了，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关上了，我还以为你们女生在做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呢。”三井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将玩笑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便直接做出澄清。
“哈哈……”嘴角扯出一丝干笑算是三月对于三井最后一句话的回应，心里却在嘟囔着：原来什么都没听到吗，那么我这几天神经兮兮地岂不是很白痴……
而此时真的很想找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的三月，四处游离的视线终于注意到了教室门口的深绿色身影，即使在灰暗的过道内也可以一眼就看到的栗色头发。
“藤真君？”
本来还在犹豫着是否要打断室内似乎正相谈甚欢（？）的两人的藤真，在听到少女呼唤到自己的名字后，便也不再遮掩，微笑着走进了原先只有两人的教室。
“三月。”
少女则惊讶于藤真的突然出现，立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正准备朝他走过去，却发现对方早已走了过来，满脸笑意地摆手似乎表示出阻止少女前行的意味。
“我还在怕训练得太晚，三月已经回家了呢。”
“诶？藤真君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看到少女睁得更大的双眼后，藤真只是点了点头，“你不是想要上补习班吗？好像是你的母亲向家母询问过，便提及了我在上的补习班，想说让你先去试听一次，这便赶过来带你一同前往。”
“啊？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呵呵，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那还真是麻烦你特意过来一趟呢……”少女用手将脸侧的几缕头发捋至耳后，略带歉意地说着，“藤真君先坐着等回儿吧，我马上收拾好。”
听到少女言语后，藤真并没有立刻就按照她说的找把椅子坐下，而是看向了三月身后的少年，微笑着出声，“三井同学，又见面了。”
“你好。”三井没想到藤真会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只是简短地打着招呼，便没多做停留，走回自己的座椅，也准备收拾书包。
而当三月再次出现在三井视线中时，满面歉意地微笑着，双手合十摆于嘴前，“对不起，三井同学，我得先走了，麻烦你最后锁门了。”
“没什么。”想着平常也都是自己一人锁门的，突然像这样被郑重地拜托还是会让三井觉得有些奇怪，顺口说出辞别之语，“倒是你，补习课加油吧！”
本已跨出教室门的三月，脚步却停顿下来，侧探回身子惊讶地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三井。
“你不是说要努力拼搏一回吗……”看到突然折返回来的三月，三井解释着。
三月没想到三井会提及自己曾经的言语，只得深深地点了个头，好像不这样做行动就无法实现一般，极其郑重地回应着少年的话语。
“绝对会加油的！”
XXXXX
五月末的傍晚，混杂着海风的侵袭，还是带着些许凉意的，但此时行走在空旷街道上的三月却只可感觉到四周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
『砰——』
“哎呀~对不起……”一个娇柔的女声是从三月身侧少年的怀中传出的，“我没注意看前方的路……”
“没关系，以后小心一点就好。”而微笑回应着地正是藤真少年。
“第十一个了……”在藤真目送走那名『冒失』的女性后，三月在其身后似自言自语般地小声嘟囔着。
最开始的时候是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奶奶，三月当时只是感觉到藤真待人彬彬有礼的态度，谦逊而温和却也不卑不亢。而接着一个身着附近国中校服的小女生也『不幸』跌入藤真的怀中，三月那时只也是感叹着青春的美好……但当这样的感觉以及感叹逐渐增多后，三月才惊觉，为什么神奈川刚整修过的平整道路却可以使那么多人『不幸』绊倒，为什么那么宽的人行道来人总是那么恰巧地跌倒入身旁少年的怀中……
似乎全只是因为那是一个名叫藤真健司的优秀少年。
“呵呵，要是三月也跌倒的话，无论在哪我否会接住的。”转回身来的少年，在略显昏黄的路灯下，栗色的头发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光圈，散发开去的还有脸上暖人的笑意。
“咳……藤真君，你说这样的话我会误会的……”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几声，想以此掩饰住自己那温度明显升高的脸庞。
看到少女侧向一边的脸颊，混杂着暖黄色的灯光中还隐现着几缕绯红，不禁又加深脸上的笑意，双眼直视着少女的侧颜，用着极缓慢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没有什么可误会的哦，因为这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说出口的玩笑话。”
视线中的侧颜正逐渐转换着角度直至四目相对，这时，藤真终于看到了少女惊讶双瞳中映射着的自己的身影，也只有自己的身影，似乎称之为独占欲的感觉攀爬上心头。
并不是突然就蹿升出的情绪，只是当藤真真正意识到自己拥有着这样一种感觉时，才发现那股情绪已经充沛到无法控制。
在刚才看到少女在教室内与别人详谈甚欢时，在恰好听到别的男子向少女表白时，在听着少女神采奕奕地称赞着其他男子时……每一次都会增加那股情绪，没来由地冒上心头，希望这与少女谈笑风生的人是自己，希望对少女做着诚挚表白的是自己，更希望少女乐于称赞的也只是自己。
连自己也无法说清这股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至少在目前并没有过多接触的情况下，藤真是不愿将其归于一见钟情这一类型的，因为在少年看来日久生情会来得更加牢靠。
所以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从最初的好奇到想要试着去了解对方，进而发现对方更多不一样的地方，渐渐地那股情绪也在滋长壮大，但都只是淡淡地漂浮着的情绪，还没能引起少年过多地注意。
可是当那日中午充沛的阳光穿越厚重的叶层撒上少女背影时，那句“其实我国中的时候暗恋着森同学来着……”似乎还犹在耳畔刺痛着少年的神经，从背后也可以看到少女红透的耳根，而心底那股情绪也终于爆发，便决定强行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呼唤出少女的名字，没有带姓氏直呼名字的亲昵叫法，其实也是刻意而为之的行为，似乎想标示出自己与少女更为亲密的关系可以直呼『三月』而不是疏离的『森同学』。
而当看到少女转过身后脸上恍惚的神情时，那股情绪更加激烈了。一个声音在藤真体内肆意叫嚣着，希望能让少女为之恍惚的那个人是自己而非其他。
从那一刻便下定的决心。
其实藤真是明白自己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的这一事实的，所以在那之前，他都是不着急的，觉得只要跟对方增加了接触机会后，自然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那份心意，也可以达到自己那份日久生情的期盼。
可是也许是他过于自信了。所以在恰好撞见少女被人表白后，他才意识到，在自己对少女抱有特殊情绪的同时，也会有着其他人爱慕着她。如果自己就这么以顺其自然的态度进行下去的话，也许对方会被别人给先一步抢走。
如果以前的自己总是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想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是试探着对方的想法的话，现在便决定直接明了的说出自己的感受，直接到让少女无法再忽视的地步。
语气缓和地说出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轻吐出唇齿，生怕少女听漏任何一个细节。
“没有什么可误会的哦，因为这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说出口的玩笑话。”
但人生总是存在着很多意外的，一路顺畅的人生也不是完整的。所以为了使藤真少年的人生道路更加完整，一道高亢的女声就强行攫取了面前少女的所有注意力。
“三月！”
随着少女双瞳中自己身影的隐去，映上的是一名身着与少女同款校服的女子，梳着精神的高马尾，随着她抬手招呼的动作也左右摇摆着。
“小椿？你怎么会在这？”循着声音靠近后，三月才发现起身后的四人众，不是樱木军团的四人又是谁，不觉惊叹，“水户君，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唉……别提了，我今天可要血本无归了……”小椿耸着肩摊开双手，无奈地摇着自己的头，头顶马尾的晃动更加剧烈了。
“哈哈~椿大姐要请洋平吃饭，刚好被我们逮个正着。怎么可以只请一个人呢？于是我们就一起来了。”从小椿身后窜出的高宫望得意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后，然后又拍起自己那浑圆的肚子，“今天我可是胃口大好啊~”
似乎看出了三月的困惑，当事人之一洋平便亲自出面解释道，“前些天椿大姐去买咖啡时忘带了钱，便找我先借着，今天碰巧遇到才又提及此事，我是无所谓的，椿大姐却执意要还，我便想说随便请杯喝的就好了……没想到……”话已至此，洋平看向身旁兴奋的三人也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诶？难道说那咖啡是上次课间你去帮我买那罐？”三月将视线移回正垂头丧气的好友，心底隐约有些愧疚。
而小椿却只是一味地摇头，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了三月身后的少年，八卦情绪瞬间满溢，扯过三月的胳膊低声耳语着，“哟~你小妞不错嘛~何时找了个那么帅的男友都不跟我说声，还是贵族学校的呢~”
听闻此话的三月瞬间觉得满脸胀热，立马移开被小椿扯过的耳朵，佯装生气地辩解道，“不是啦！你别瞎说！！像藤真君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没有哦!”
“诶？”
再次看到少女瞳孔中只有自己一人的身影时，藤真满意地微笑着重复道，“我说我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