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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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漂浮，映上夕阳的余晖，如光点般绚烂，绽放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小光点的绚丽，唯有静下心来，才可察觉的细小美丽，此刻就充斥于三月跟三井之间，包裹住整个空间，满满当当。
三井看着眼前泪痕满布的少女，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连要不要走进教室都有所踌躇。
“三井同学。”不想女生首先打破了沉默。
“是……”
“有女生向你表白过吗？”
“诶？”怎么突然转换了话题，而且表情还是那一贯的正经风。
“有……”不禁也严肃起来，“国中的时候。”
“那有人暗恋过你吗？”
“诶？”这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暗恋的话，不说出来，我是不会知道的吧……”如实回答着。
“……”
“……”
突然地沉默让三井很不好受，他在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回答，是否妥当，怎么会突然令对方陷入了沉默，而自己又不好开口打破。
寂静得，一秒钟似乎也可以拖成一光年，浮尘也可变成石子般显眼，静得时间也可停止般。
少女的头微低着，额发垂下，遮住的大半张脸，只一张微抿的嘴若隐若现，完全陷入了深思。霎时间，时间的流逝对于她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只余她一人，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
“不说出来就不会知道啊……”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般，少女才幽幽地出声，渐弱至几不可闻。微弱得，仿若她整个人下一刻就要消失般……
“那个……”似乎想把少女拖回来。
“请我吃冰激凌吧。”
“诶？”三井突然发觉自己最近总是“诶”而略显无奈。
不说出来就不会知道的。
三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怕遭到拒绝，她怕她那微不可查的自卑感后的强烈自尊会遭到打击。
她只是在逃避。逃避她想逃避的，不愿面对的以及不敢面对的。
三月以前总会说，如果说了出来会造成对方的困扰之类体贴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似乎只有暗藏心底才是正确的，因为她觉得她没有奢望。
“诶？你认识我？”
一个魔咒般的语言，瞬间打破了三月的所有防备。
喜欢一个人时，希望对方也能喜欢自己的心情，她是有的；就算不喜欢，至少也是特别，她也是有的。
她以为她没有的奢望，被那句话一下子全套出来了，毫无保留的，抽干了她最后的一丝殷切希望——至少知道自己的存在。
“那个……”对方似乎为了打破尴尬的寂静，或者是戳穿三月最后的武装……
“请我吃冰激凌吧。”突然插口，三月只是怕听到后面的话语，不管是什么。
纯白的香草冰激凌，盛在精致的玻璃器皿中，随着勺子的刮动，一个好看的月牙弧，空气中的水分子则因温度的骤降而液化成一粒粒小水滴，薄薄的，随即又消失无踪。
“啧啧啧……冰……冰！”一整勺入嘴，未化的残留体，慢慢侵蚀着口腔的感觉，渐至麻木。
“……”三井对着面前这张被冰得表情万变的脸感到无力。
还未来得及洗去的汗水残覆于肌肤上，随着微风的拂来，蒸发，凉意瞬间倾覆全身。
三井其实对于三月的事情是很好奇的，但对方明显一副你敢问我就翻脸的态势，这疑问还是硬生生的塞回了肚子里。手里搅着女生帮点的冰橙汁，旋出一轮一轮的波纹，终消失于中心的一点……
“一杯香草冰激凌！”少女没看点单就直接报出了所要之物，想必是常客了。确定服务员准确无误的打下订单后，转向三井，“你要什么？”
三井脸色有点难看，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应少女。少女则侧了身，让出点单的位置。
“那个……”
“嗯？”
“……”
“你不会没带钱吧……”
“诶？”你怎么会知道。三井惊奇的看着少女，面色渐红。今天刚换的校服，忘记把钱掏出来，完全没料到会遇到现在的窘态。
“还好我带了……”少女转身，翻弄起自己的书包。
“不好意思……”本来答应请你吃冰激凌的。
“没关系，本来就没打算真要你请的。”少女从容的递过一张1000日元，“你要点什么呢？”
“诶？”
“我请你吧！谢谢你陪我来吃冰激凌，以前都是跟小椿一起来的。”少女又转过身来，微抬着头看向三井，等待着他的决定。
“……”三井始终觉得不好意思，本答应好要请少女的，结果到头来反而是自己成了被请的一方。
“那就冰橙汁吧！”少女帮忙做着决定，好像是察觉出了三井局促的心态。
少女转过身去，依旧熟稔地点着单，从容自若的，被头发遮住的侧颜，只可看到双唇亲启着，气息平稳，安定地，完全不像是一个自称失恋而哭过的人。
本来是想安慰下少女的，虽然不明事情原由，但请吃杯冰激凌至少还是可以做到的。三井是这样想的，不禁耳根更烫了，渐红的脸颊，几乎快要融于背后夕阳的红霞……
直到分别，三井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十字路口，彼此道别，各自踏上回家的路，背影却被打向了同一个方向，无限延长。
面对着眼前广阔的大海，亲临着呼啸的海风，三月有种想把小椿打包送到木星的冲动。
“你确定这里就是三浦台高中？”声调提高，脸色阴沉，眼睛斜向下看向身旁仍在泰然自若地研究着不知是否为梵高真迹的印象派地图。
“我抄的地图就是这里啊……”小椿摩挲着下巴，如果再叼上一斗烟，绝对就是福尔摩斯再现了。
“你画的地图？”持续黑化中的三月。
“诶……”终于感觉到气氛诡谲的小椿，不安的抬头望向三月。
“你不是说是复印的地图吗……”
“呃……我是照着复印的地图画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的小椿。
坐在松软的沙滩上，合拢着的双腿，脚尖靠在沙滩边，随着潮汐升降，不时没入水中，消暑掉渐渐变热的天气。
望向远处海与天的交际线，明晰可见的，却是没有尽头的那端，是否也有人这样无聊地坐在海边。三月无聊的想到。
以前听说过通过漂流瓶通信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海水的流动，要怎样才能在两人之间构筑起固定的航向，成功地将信件交予对方手中呢。
三月无从得知，只好把它归结于一个美好而又玄幻的词——缘分。
都说缘分天注定，冥冥之中的安排，你是无可预期的。只有在真正遇到的那刻，才会恍然大悟到，原来一切都是缘分呐。
但是三月也相信着，有些缘分是可以自己去创造的。所以当小椿向她提出要去探查湘北篮球队第一场比赛对手的敌情时，毫无考虑的就答应了。虽然很想吐槽小椿是否能通过对手的平常练习来判断出对手实力。
但是这种因为喜欢着对方而想为对方做点什么的心情，三月是再理解不过了。
犹记得自己以前悄悄放在杉本衣柜里的矿泉水，悄悄为他擦过的鞋柜，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行为虽然是盲目的，心情却是真切的。
虽然那些行为并不一定具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累死了！”小椿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整个人立马软了下去，“三浦台高中就这么没有名气吗？怎么都没人知道啊！”
“谁让你一开始要坚持跟着地图走……”三月面无表情地吐槽到，站立起身来，穿上鞋，轻拍去身上的沙粒，“你先休息会，我去问问吧。”
“诶？”小椿惊异于三月突然积极地态度，“你不是一直很不耐烦吗？”
“……我偶尔也会想要挥洒一下青春的汗水的！”留下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背影。
虽然说好要挥洒青春汗水的三月，面对着空旷的海滩，还是忍不住扶额。
这根本就没人可问吧……
并非是旅游景点的海滩，旁边又是高速公路，高速川流的车辆，很少会有人想到要停下来欣赏这无人沙滩的美景，自然很少人烟了。
所以当三月看到码头上一个独自垂钓的身影时，简直就犹如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碗面汤，困于沙滩一星期的人看到了一根水龙头……
总之就是饿狼扑虎（误）般地向那人跑了过去。
因奔跑而彻底舒展的身体，头发随风向后方肆意的飘舞，衣袂因充满空气而来不及排走鼓胀着，海风扑满面，略有些刺人，却又挑动了身体内的神经，无限膨胀的，是恣意的青春。
三月享受着这种恣意的感觉。就算自己的举动不会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又怎样，这过程中努力的心情，是欢愉的，无可替代的。
便也释然开来，而过往纠结的事物就像衣服中鼓胀的气体样，争着往外跑，不复再来……
“那个……”三月微蹲着身，一手撑膝，一手不断抚着自己的胸口，希望可以平复下因奔跑而略显紊乱的呼吸，却在看向回转身来的人时，呆愣住了，话语也停滞在嘴边，一时忘了说出口。
少年起先惺忪的双眼也在看到来者时，略微清醒了些，右手扶向自己那向天冲的头发。
“呦！你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