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两乡》顾青姿

10、工作重要

　　他的实验报告写不完，和厂长聊天，厂长说今年下半年实习生能留下两百人，到时候可以帮他跟进实验。
　　李政屿摇头：“我这里真的用不上。”
　　江海涛生的矮胖，但是嗓门大气势足，盯着李政屿，声如洪钟问：“怎么用不到？我专门给你们造的船坞，你们里面才三十来个人，怎么就遇用不到实习生？”
　　说这话就亏心了不是，那是为我们新造的船坞吗？那是已经弃之不用的，后来才整理出来的。
　　“我这里是做实验，还没有工资，我是被我老师诓骗来的，人家是毕业找工作赚钱养家的，不是和我白干的。”
　　因为他没时间带实习生，他现在需要一进来就能上手的人。
　　江海涛见他不松口，瞪着眼睛，一时间想不到说辞了。
　　这小子是真的聪明，自从来了就会来事，整天和一帮船工们和技术员们打得火热，进了他的办公室里不是烟就是茶，他也不好和他发脾气。
　　“这么着吧，我和你老师说。”
　　“我这么和您说吧，我的三个师弟这个月月底就要来了，您也知道，我们实验最后都不一定有结果，您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他们一直都说他们是研究新型减摇水舱，但江海涛知道并不是的。
　　江海涛见他不吃这套，就开始推心置腹：“我知道，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你们干什么我还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在在船厂长大，这船厂当年发达过，但是没有技术就是这样的下场，这帮孩子招进来，只要有好苗子，就能培养。民营船厂就是这样，上千人的生计不能最后什么都没了。”
　　李政屿好奇：“咱们船厂不是母公司要收回了吗？”
　　江海涛眼睛一瞪：“他想屁吃呢！”
　　得，你也是个蛮横的人物。

　　江海涛这人就是岛上长大的，出岛学习，聪明肯干胆子大，后来回到岛上投身到船厂，他性格火爆，但是为船厂做了很多。在船厂的威信很高。
　　当然船厂也有其他管理层和他分歧很大，但目前船厂还是他说了算。
　　李政屿从船厂出来，沿着海边的马路一路走，穿过海岸下游就是码头，岛上的居民出入，生活都是靠船，这里出海向西南是舟山船厂，向西北是江南船厂。被两家控股这么一个小船厂的归属就有了争议。

　　海边天气好，天高云阔，他走了很久，一直在思考封闭仓的问题，等回神已经站在了山顶，随手拍张照片景色都很美。
　　他看了眼许翎之发的朋友圈，下雨天水波涟漪，小情小调，他没忍住将海边的晴空万里发给她。
　　许翎之倒是没多想，照片中不光晴空万里，海鸟居然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许翎之觉得新奇惊讶：这么大的海鸟！
　　李政屿看得笑起来：和大雁差不多大。
　　许翎之更不知道活的大雁有多大，盯着手机看了片刻，又问：你在港口？
　　李政屿：岛上。
　　许翎之：岛上人多吗？

　　李政屿看得好笑，她是真的对海边地形一点都不了解，这和普通的县镇村没什么区别。所以给她发了一个当地的旅游攻略，因为上面有详细附近的岛地图。主岛上人口还不少，他这边是一个小岛，离主岛不远。
　　许翎之看了眼攻略，心里想的却是，他这是邀请我去旅游的吧？
　　鬼迷心窍的两个人。
　　许翎之想了想，等第一个假期来临，他要是还邀请她，她就去海岛上旅游。

　　因为她的意外的火，苏铭铭敏锐抓住了机会，开始陆续放出之前她们在古镇上拍的宣传片，苏铭铭的工作室虽然人不多，但对爆的数据是有分析能力的，显而易见许翎之的两个视频都爆了，她们立刻调整了平时的视频方向，开始搜集许翎之其他的视频。
　　互联网的强大可以让一个人一夜之间人尽皆知，更何况是这种出圈的热度。

　　因为视频浏览爆了，苏铭铭这几天一直和她住在一起，每晚都会和许翎之交流后续视频的方向。许翎之现在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赚钱。
　　苏铭铭晚上从外面回来有些晚，提了一些外卖和水果，进门就问：“你猜我遇见谁了？”
　　苏铭铭不等她说话，自己说：“冯昕。”
　　许翎之打开外卖盒子，连头都没抬：“我上次在酒吧接你，就见过她了。”
　　关于前男友这个表妹，她们两都不喜欢。

　　“是吗？你这么没和我说？”
　　“我怎么说？我前男友以为我尾随他，企图和他复合？还是他表妹还是一样的恶心人？”
　　苏铭铭坐在她对面打开外卖，唾弃道：“一个渣男，真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许翎之点点头附和：“他身边的都是二代公子哥们，都是家境殷实，父母都有一些身份地位。怎么说呢，确实有一些了不起的。起码投胎很好。”
　　苏铭铭：“冯昕那时候就喜欢巴着她表哥，那时候经常给叶绍林介绍女朋友。我当时怕你不开心，就没和你提过。”
　　关于冯昕，关于叶绍林，是许翎之的从前。

　　她十几岁考进舞蹈附中，然后才上的舞蹈学院。冯昕是她在附中的同学，她和冯昕一直不熟悉，直到上大学，她和苏铭铭性格合得来。
　　系里都知道冯昕有个表哥是个富二代，整天开豪车来接她，那时候女同学已经大部分都有男朋友。
　　冯昕有个非常要好的女生叫林可，她当初没有考上舞蹈学院，最后去了隔壁的大学。
　　母亲对她考舞蹈学院的态度一直都是反反复复，她在整个附中期间都过的很刻苦。因为父亲的出轨，母亲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地向她抱怨和倾诉，她心里很彷徨，也很迷茫，甚至生出一些并不健康的想法。
　　所以在大二的时候，叶绍林锲而不舍的追她，她即便当时不那么喜欢但还是答应了。

　　她当时肤浅的想，她会过得很好，嫁给一个家世殷实，一个远在首都的小豪门，远比母亲过得好，让那些起哄看自己笑话的亲戚都知道她会过得很好很好。
　　冯昕不喜欢她，因为冯昕的朋友林可喜欢叶绍林，所以从她和叶绍林谈恋爱开始，冯昕就和叶绍林的母亲打小报告，说她是个捞女。
　　冯昕越说，她就故意和叶绍林闹事，恋爱中的情侣，闹别扭有的是法子。

　　最后闹到叶绍林和冯昕的关系破裂，虽然那段恋爱最后结束的很不愉快，但是她从最开始的目的不纯，倒后来因为叶绍林对她的好脾气和无限包容，她终于上了心，结果等她认真了，叶绍林又劈腿了，那场持续了两年的恋爱让她吃了很多苦头。
　　最后分手也是很不体面的方式，以至于她都不愿意想起。

　　许翎之问：“冯昕能和你说什么。”
　　“自然是问你啊，她现在和戏剧学院那几个新晋小花玩到一起了，也成了小公主了。假惺惺问什么，哟，原来许翎之和你一起创业呢？我以为她回老家了巴拉巴拉……”
　　许翎之尝了口茶，很无所谓说：“理她做什么，你别小看她，她可是个职业掮客，专门给那帮公子哥介绍女朋友。”
　　苏铭铭没有深想，只是说了句：“还是那个德行。”
　　许翎之也没解释。

　　但许翎之知道冯昕做网红很成功，并且身边有大把的网红向她靠拢，因为她的资源来自叶绍林和叶绍林身边的那帮朋友们，所以她给那帮人介绍女朋友心里毫无负担。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有一起读研的同学就因为这些吐槽过冯昕的人品。

　　冯昕看到许翎之的视频，第一时间想的是，她居然也混这口饭吃了。
　　许翎之读研她是知道的，要论舞蹈天赋，许翎之比她好太多。许翎之附中的时候就很优秀，她不是最刻苦的，因为天赋好。就显得她们这些笨拙的人很蠢，她从附中开始就不喜欢许翎之。
　　谁能知道表哥会喜欢她。

　　晚上的酒局上林可也在，林可家境不太好，但是胜在人有眼色会来事，嘴巴甜。在圈子里混的很不错。
　　不知是谁问起：“林子，你女朋友呢？”
　　叶绍林去国外读了两年硕士，回国半年就已经换了一个女朋友了。
　　“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他最近春风得意，母亲虽然临近退休，但父亲高升，他回国也是在姑姑的公司任职。姑姑最疼他，舍不得他受累，所以他至今闲置中。
　　彭开龇嘴笑着问：“就那个小黄鹂，嗲嗲的，怎么就分了？”
　　冯昕知道他为什么分手，因为他上次见过许翎之后，就和小鹂分了。
　　叶绍林也浑不吝，骂了句：“少特么瞎打听。”

　　王立行还算有点谱，笑着说：“你前女友这几天倒是正火着呢。”
　　叶绍林看见了，心里不痛快所以更见不得人提起。
　　“别特么胡扯。”
　　彭开一听来劲问：“哪一个？哪一个？我看看！”
　　王立行翻出视频给他看，彭开看了眼夸了声：“哟，是不是上次见的那个？漂亮啊。”
　　冯昕见他们来劲，就随口说：“我中学和大学的同学，我哥就是接我，在我们学校认识的。”
　　她说的话总让人有种错觉，叶绍林就是在学校随便一勾搭，就勾搭到了许翎之。

　　王立行问了句：“她现在干嘛呢？”
　　王立行对许翎之的印象还不错，和在座的网红不一样，许翎之脾气一般，但是做事很努力，男人未必就不知道好坏，喜欢身边妹妹们奉承，但是喜欢和敬重的始终是有骨气有魅力的独立女性。

　　冯昕：“呐，就跳舞啊。”
　　大约是她的口气太随便了，让叶绍林很不爽：“你嘴怎么还那么碎呢？”
　　冯昕也是个大小姐脾气，哪里受得了骂，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反击：“哟，还忘不掉呢？人家早已经把你忘了，姑姑当初差点被她气出病来。你醒醒吧。”

　　叶绍林突然有点厌烦冯昕的无孔不入，只要他做点什么，母亲会立刻知道。
　　从年少开始就这样，冯昕嘴甜和他玩久了，他也习惯了，当初许翎之就说过冯昕就像一个监视者，时刻监视告密……
　　他烦躁起身，有些居高临下瞥了眼冯昕然后默不作声转身出去了。
　　彭开向来喜欢冯昕，叉了他一句：“你冲她发什么火？”

　　冯昕还没有被叶绍林这样下过面子。她因为家境并不好，从小被姑姑带到身边，小小年纪读舞蹈学院附中，假期住在姑姑家里，在姑姑眼里她和女儿毫无区别。
　　姑姑一直教育叶绍林要护着妹妹，所以她才一直跟着叶绍林，这么理直气壮。
　　他居然为了一个许翎之，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她的面子。

　　叶绍林一走，冯昕眼睛就红了，彭开今天没有带小女朋友来，凑在冯昕跟前赶紧搂着她肩膀哄：“哟，还哭上了？犯不上跟他计较。”
　　王立行看了眼冯昕，没吱声，看了眼出去的叶绍林，自顾自低头看手机了，今天本就是几个人小聚，没想到闹出这种事，就这么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