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深雨蒙蒙——梦醒时分》乔何

42、姚夫人

　　报社门口，尓豪已经站了一上午。
　　终于看到主编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主编，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保证……”
　　“陆尓豪，早上我把你赶出来了，你还不死心吗！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精神不济、颓废不堪。要想我重新给你机会，你也得把实际行动拿出来啊。而不是现在这样死缠烂打！”
　　说完，主编扬长而去。
　　尓豪沮丧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尓豪，”忽然有人叫了下他。
　　尓豪一抬头，见到方瑜满含热泪站在自己面前。
　　他顿时羞愧万分，想赶紧逃离这里。
　　“尓豪，”方瑜拉住了他。
　　“你放手！”
　　“我为什么要放手？”
　　“你看到我被主编羞辱还不够吗？难道你也想来羞辱我吗？”
　　“尓豪，你知道我不会的。”方瑜牢牢地抓住他的手恳求，“我们好好心平气和地谈谈就不可以吗？”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没有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你这样的眼神只会让我更加自惭形秽。”
　　“尔豪，你不要这样子。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起码还有我啊！”
　　“我求你了，方瑜，你别再管我了！我这个废人不值得你关心我。”尔豪甩掉了方瑜的手，径自往前走。
　　他的背后，方瑜张开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尔豪……”她的泪涌出了眼眶，“别走……”
　　尔豪的脚步不禁停了下来，方瑜哽咽的声音让他的心口隐隐作痛。
　　但是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那么一刻的停留，他又迈开了脚。

　　“陆尔豪，你这个胆小鬼！”他的身后，方瑜忽然大喊道，“难道你就这么不堪一击吗！那个自信、骄傲、嘴巴不饶人的陆尔豪哪里去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哭腔：“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的痛苦和压力，但是那并不是世界末日。只要你愿意站起来，只要你愿意重新来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这个过程会很辛苦，但是你不是孤军作战，你还有我，有家人啊！”
　　几米外的尔豪，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越走越远。
　　他没脸面对方瑜，更不想成为方瑜怜悯的对象。
　　他越走越快，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报社楼下，方瑜呆立在那一动不动，任眼泪缓缓地流下。

　　————————————
　　医院里，看到医生离去，倩倩大松一口气。
　　“这下，你放心吧？”病床上的杜飞看倩倩丰富的表情笑了笑，“我就说吗，我恢复地很好，其实可以不用来医院了。”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啊，我是小心为上！你是因为我而受伤的，当然要带你来医院做个仔细检查，不然的话，你以后有小毛病都要赖我头上了。”倩倩说着走到杜飞身旁轻轻地敲了下他的头。
　　“喂，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你不是应该自责罪孽深重，对我感激涕零、知恩图报吗？”
　　“我有呀，”倩倩马上一副自责不已的神情，“一想到你为了我，不顾枪林弹雨，毫不犹豫地推开我，我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静。救命之恩，我怎么会忘记呢……平日里你虽然常和我斗嘴，常气我，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不讨厌我的。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会为了我不顾自己的生命。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很后悔自己的鲁莽无知差点害了你，虽然我的口琴很重要，但是鲜活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还好，你的伤没有大碍，不然我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有那么一刻，杜飞在惊讶倩倩的认真。
　　她的诚恳反而让杜飞忘了怎么接话。
　　但是他马上看到了倩倩眼睛眨巴眨巴的，笑着说：“你这演技可真好，你不去学表演可真可惜了。”
　　“多谢夸奖！呵呵不敢当。”
　　“你敢当，绝对敢当！你不是曾凭借你精湛的演技糊弄了整个车厢的人吗。可怜无辜的我，成了大家眼中的薄情郎。”
　　“你这么记仇啊，我那是不得已的。”
　　“打针了！”这时，一个护士进来。
　　两人不再说话了。
　　杜飞一看针筒，面有惧色：“护士小姐，轻点啊。”
　　倩倩一笑，想起了杜飞是怕打针的，她脑海里浮现出上次在医院的场景。

　　“你没看对方是一个肌肉男吗，还扔的那么起劲，是不是你的害怕神经损坏了啊！”
　　“我那是在救你诶，是不是你的感谢神经损坏了啊！”
　　…………
　　“好歹我现在是个病人诶，你就不能温柔点啊！不对，你身上没有温柔这个词，你就安静点啦！”
　　“杜小飞，你个没良心的，这大半夜的我还愿意在这里陪你，你该偷着笑了。”
　　……
　　原来，他已经救了她两次。
　　原来，上一次在医院的记忆是这么清晰。

　　想着想着，倩倩笑了，还笑出了声音。
　　“姚小倩，你在偷乐什么啊？”
　　倩倩一回神，发现护士走了。
　　“这针这么快打好了啊？”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多扎几针啊！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打针，你应该扎在我身，痛在你心。”
　　“你就少说我几句吧，赶紧睡觉。医生说了，你现在最缺的就是睡眠。”
　　“这天都黑了，你还不回去啊？”杜飞看了眼窗外说，“你一到上海就送我来医院了，不是该回去和你家人交代下这次的事情吗？”
　　“你就休息好了，我自有分寸！”倩倩扶倩倩躺了下来，给他盖上被子。
　　杜飞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困了。
　　“你怎么还不闭眼睡觉啊？”
　　“大小姐，你这样瞪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怎么睡啊？”
　　“谁说我盯着你瞧了，少臭美！我……”
　　倩倩正要继续说，发现杜飞变了脸色，欲坐起来。
　　“怎么才躺下，你就又要起来拉？”
　　“倩倩！”这一声，让倩倩的手脚都顿住了。
　　她转过身，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母亲和林管家来了。

　　“妈，你怎么来了？”倩倩慢吞吞地问。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回家啊？你的脾气这么大，我不亲自来接，能行吗？”
　　杜飞已经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倩倩的母亲。
　　依旧如第一次在街头看到的那般温婉大方和高贵。但是她说话却不怒而威。
　　“你就是杜先生吗？”姚夫人走至杜飞的病床边。
　　“伯母，你好，我就是杜飞。”杜飞礼貌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和病房。一切费用都由我来负责。”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作为报答，这里是我的一点小意思。希望你收下，我们以后就不亏欠了。”
　　“妈！你在干什么！他不仅救了我，还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
　　“你马上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杜飞的手不方便，我要照顾他。”
　　“林管家，晚上你留下，帮忙照顾好杜先生。现在你可以和我走了吧？”
　　“不行，我要亲自照顾他。”倩倩不满母亲野蛮的作风。
　　“小姐，你就和夫人回去吧。这半夜孤男寡女呆一起也不妥，而且我会好好照顾好度先生的。”林管家说。
　　“我……”倩倩还要说什么，被杜飞打断了。
　　“小倩，你就先回去吧。你不用担心，医生不是说了我没什么大碍吗。”杜飞从床上缓慢地起来，拿起桌上的纸袋，“还有伯母，这钱我是不会要的，请你拿回去吧。倩倩是我的朋友，我们本来就没有谁亏欠谁。”
　　姚夫人不禁打量了下杜飞，却依然冷漠地说：“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她又看了看倩倩说：“如果你不想你外公亲自来接你，就马上和我走。”
　　说完，姚夫人就走出病房。
　　倩倩尴尬地看了看杜飞，不安地轻声地说：“对不起！”
　　她拿过杜飞手上的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