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文晴

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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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归伤心，潘玉哭过一阵也就冷静下来了，她认为老爹说得对，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么能判定他们出事了？还是先把自己的腿治好再说吧。
　　于是，裴老太医来到潘府，看到血兰花一阵惊喜和惊叹之后就行动起来了，并不止一次高兴地说：“有希望，有希望，血兰花这等神物都有了，莲儿的腿定有希望治好。”
　　他的话，在所有人听来，都是莫大的慰藉。

　　而就在潘府上下忙活的时候，突然有人将潘弘治叫到一旁，低声告诉他，府库被盗了。
　　潘弘治听了当时就后退软到椅子上。
　　“老爷……”曹氏见状大为着急。
　　“想不到看守那么严，还是被盗了，”潘弘治痴愣愣的，神情呆滞，“这要我怎么向朝廷交代啊？”
　　“老爷，这不怪您，您不要太自责……”曹氏安慰，“再说了，也不止我们刑州府库被盗啊。”
　　经这么一疏导，潘弘治倒稍稍有点放心，但还是长长叹气，双腿发软，想想真是内忧外患祸不单行啊。

　　“爹，娘，怎么了？”潘玉躺在床上，远远看到他们二人神色不对，就勾起脖子问。
　　“没事没事，”曹氏忙走过来，强装笑颜说，“莲儿，你只管好好接受裴老太医的药治，其他任何事啊，都别管，也别多想，啊。”
　　她有意隐瞒，潘玉也就不敢多问，她害怕问到有关武植和潘续的坏消息，直到裴老太医用血兰花为她外敷内治离开之后，她才觉出潘弘治的忙碌和曹氏脸上的焦虑，这反映倒不像是失子之痛什么的。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再次打听。
　　曹氏仍旧叫她别管，她这次却坚决要知道，曹氏便告诉她了，满脸愁苦之色，叹息道：“这官不好当啊。”

　　“娘，查了这么久，真的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吗？”潘玉也觉得那神秘组织尤为奇异。
　　“找不到，要找得到，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啊。”
　　潘玉想了想，便安慰：“娘，放心吧，既是这么棘手的事，朝廷定会派人查查的，不用太担心爹。”
　　“嗯。”曹氏点头，看着女儿禁不住说：“我现在担心的，反是续儿和田岭两个人，也不知他们这没半点消息的，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腿要是能治好，我都恨不得去找他们。”潘玉也是义气说话，却是把母亲给吓坏了。
　　“万万不能，你一个女儿家，岂能去那样穷途险恶之地？”
　　她便闭口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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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侯，武老夫人姗姗地来了，一方面为潘玉的腿有治感到高兴，一方面却是来做别的。
　　“我在贵府住了也有这么久，该回家去了，这不，我们二郎也回来了，我更得回家呆着。”
　　“二郎回来了？”曹氏颇为惊讶，潘玉也眼光一亮。
　　“是啊，就在院子里等我呢。”看得出，武老夫人很开心，只是很快又蹙了眉说，“他大概还不知道他大哥的事吧。”
　　“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坐会吧。”潘玉这样要求，也不管什么闺房不闺房了。
　　“是啊是啊，老夫人你也先别告诉他田岭的事吧？”曹氏多有试探，她对武松的脾性早有耳闻，并且不敢恭维，只怕他知道这件事会闹出什么事来，或者一根筋迁怒于自家女儿就不好了。

　　既然母女俩都不介意，武老夫人便到门口将武松喊进来了。
　　他依然一脸风霜，冷面无情，不谙红尘世故，见到曹氏也不过简单地点一下头，并无多花，只是目光落在潘玉的脸上，又到她腿上，又收回，一系列变化都显得漫不经心，毫无讶然之色。
　　曹氏本想说几句寒暄的话，却是被他的冰雕脸给挤兑得无辞可措。为什么态度如此之冷呢？是不是他已经听说了武植的事？

　　“娘，我想去外面透透气。”潘玉说着就要起身。
　　“你刚敷过药，只怕不妥啊。”曹氏有些反对。
　　“没事。”潘玉执意，并吩咐兰香伺候自己上轮椅。
　　来到外面，她好不容易支开曹氏和武老夫人，还有包括兰香在内的所有侍从，她就要跟武松好好聊上一聊。

　　“我现在，该叫你二哥还是二郎？”他们走后，潘玉坐在轮椅上兀自嘟哝着笑了一下，很快得出结论：“就叫你二郎吧，以未来嫂嫂的身份，叫你一声二郎，于理也合。”
　　武松自然有些诧异，随即便是莫名恼怨了，他很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言行举止。
　　“如果我大哥不回来，你也会嫁到我武家给我娘当儿媳妇不成？”
　　“你知道你大哥的事了？”听这话，潘玉除了惊讶，还觉得万分古怪，心想：仅凭当初武植被官府抓入大狱，武松的反应就很激烈，如今一看，武植可能出现生命之危了，他却怎么能做到如此平静？
　　“刑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他的解释，继而又道：“我刚问你的问题，你不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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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大哥肯定会回来，除非他死了。”潘玉神色认真而坚定，乃至有些对不好预兆的可怖气息。
　　武松还没有到那种继续追问“如果他真死了呢”的程度，听她这么说，他就闭口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大哥吗？”潘玉终于道出心中疑惑，“而且，以你的性格，发生这种事，应该会埋怨我才是，你怎么……你的反应很有些不正常。”
　　“我为什么要埋怨你？我武松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潘玉不免呆愣，一时无言以对。

　　“你还有什么话，请快说，我要带我娘回家了。”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还出去吗？”潘玉问。
　　“与你何干？”他冷冷回应。
　　“我只想跟你说一件事，你要想反朝廷，必定是失败的结局，大宋会走下坡路，也绝不是你们小打小闹的结果，而且，北方战事一发，宋朝也不会就此断送全部江山。”潘玉这么说，是不想让他以后断臂，不想让他当和尚，尽管历史如若是真的，她也反转无力。
　　“你如何这么肯定？”
　　“分析。”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他突然眉眼紧蹙，目光锐利盯着她的脸看。
　　“什么秘密？”这话反让潘玉莫测高深了。
　　之事她这样一反问，武松立马收起了那副脸容，闷闷道：“我要回去了，告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潘玉脑中一片迷惘，他所说的秘密，是指什么？

　　奇怪的是，这一天裴谨都没有来看她，她第一天开始治疗，他居然没有来看她呃，第二天大早才知道赶来，问起，方知他轩辕社昨日举行了一场临时的诗文会友之聚。
　　“像你这样做一个干净的文人也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烦恼。”潘玉想想都觉得裴谨是最幸福的人。
　　裴谨轻笑，劝告道：“只要万事看得开阔些，你也可以没有许多烦恼。”
　　潘玉低头，盈盈而笑，她总觉得，陷入情网的人，多半是看不开的。

　　“金莲妹妹……”裴谨突然叫一声，好像有什么要说的，却是欲言又止。
　　“恩？什么？”潘玉抬头，恰恰对上他那永远豪情万丈的双眸，可在此刻，那上面似乎无端端添了一层阴霾，“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强调一句，接着道，“如果田岭兄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潘玉嘴角禁不住抽搐几下，看着他有些不敢发问，
　　“我是说如果。”裴谨又强调一句。
　　“你不用说如果，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没有，”裴谨否定，“我是说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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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玉半信半疑，但她自然希望这是如果：“我不知道，只是觉得他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
　　“可万一回不来……”裴谨的声音由高而低，“你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
　　“打算什么？”
　　“嫁人。”他紧紧看着她，良久沉默之后接着道：“你可知道伯父有意将你许配于我？”
　　“什么？”潘玉一惊，想不到老爹动作这么快，反应过来之后，她便笑笑说：“你别当一回事，我爹根本不了解……”
　　“我愿意。”裴谨突兀地打断她。
　　潘玉愕然。
　　“你好好想想吧。”说出这样的话，裴谨似乎并不脸红，反倒平静如常的样子，并不以为这有什么可羞涩的。
　　旋即，他便转身离开了，让人看不清，他这是因情所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单纯地没有异议而已？

　　潘玉皱了好半天眉头，忽而就当成一个笑话，笑出声来。
　　翌日，裴谨还是会来看她，两人之间自然而然似乎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有什么隔阂，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发生过。

　　又过去半月了，潘玉的腿渐渐有了知觉，她渐渐地能够脱离轮椅，被人搀扶着，也能小心翼翼行走，直到有一天，她可以脱离别人的保护，来去自如，所有人才敢说，她真的好了。

　　这天，潘弘治笑眯眯来到潘玉的房间，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好的事——当然，自从女儿恢复健康以来，他郁结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爹，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你有所不知啊。”潘弘治乐呵呵坐下，一边不让潘玉忙活为自己奉茶，一边告诉她，“你爹我可是福星高照，化险为夷了，女儿你纵使是冰雪聪明，也一定猜不到，府库被盗的银子，竟然被还回来了。”
　　“被还回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是啊，虽然没有如数尽还，却是还了一大半啊，你爹我这顶乌纱帽可算是保住啰。”
　　“怎么会还回来？他们想干什么？”潘玉不免思索着嘀咕。

　　“嗳，莲儿，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想啦。”潘弘治打断她的思绪，接着道，“爹今天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的。”
　　“什么喜事？”
　　“今早裴太傅寄来了书信，同意将你跟裴贤侄的婚事定在明年正月初八，裴老太医也答应了……”
　　“爹，”潘玉当即就怒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都不告诉我和裴谨哥一声，就跟他家里人定了？您怎么能这样？田岭和续儿生死不卜，您怎么能……”
　　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全都弄糟了，想到武植，想到弟弟潘续，她更是忍不住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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