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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S.MOK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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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菱祗很快对她说了一遍他发现的壬生一族最大的秘密。
整个壬生,可能包括前任红王---这点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都不是真正的‘壬生人’。他们都只是真正壬生一族在很多很多年前创造出来的,用以战斗的有生命有情绪的人偶。他们原本是跟真正壬生一族一样的,但是再过不久,真正壬生的人们因为自相残杀灭绝了,人偶们的使用期限也到了。
绝症,无法生育,人们习性越加奇怪,这都是因为人偶们已经渐渐丧失了功能。
除了她以外。
赤涟怔怔的听着,不敢相信,她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的壬生,居然连真正的人都没有了。
她不是人偶,她是真正的壬生人,但是---“那你说,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眼睛的确是红色的没错。甚至遇到庵里的时候,眼珠子里的那股猩红还曾把臭屁股庵里吓哭过。但是渐渐的,红色的瞳仁变成烟灰色的了,现在要让它变回来原本的颜色都不行。
但是按照菱祗说的,真正的壬生一族的眼睛,是红得艳丽绝美的血色。就像鬼眼狂刀。
“那是被灵魂染得啊。”菱祗低头仔细看着她的眼睛,脸凑近得几乎额头碰额头,好半晌才说道。“御刀匠大人此生用了多少死人的魂魄打刀啊,魂魄岂能没有颜色?慢慢的染将下来,再怎么红色的眼睛也变成这样了,还好这灰色还颇清澈。仔细看看的话还是有红光在底下的。”
菱祗说他也患了绝症,而且他到现在还是找不出绝症的解药。
他说,不能惊动前任红王的前提下,他只能问赤涟了。
他们相对跪坐在游庵家的几前,菱祗问她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她捧着脑袋常常瞧着菱祗沉静的眼睛就呆了,得要他一而再再而□□复提醒才记得要挖掘脑浆把那些远古的记忆都掏出来---但就算她说出以前见过的人都是怎样骄傲怎样高高在上,却一样也无法说出他们在生理构造上到底和人偶们有何不同。
挫折之下,她干脆说出了‘不然你把我切开来看看好了’的话,菱祗陡然冷锐刺目的眼神却让她把下半句话一咕噜吞了回去。
“…好啦,不闹你了。那时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我们明明寿命该当是人类数十上百倍,加上药物修行还能增加,但是自从新的一批平民出现之后,他们的寿限却越来越短---婴儿不断出生,但是能活到耄耋之年的老人,却越来越稀少。”
菱祗低头记录了下来,忽地皱眉往上看---那里的天花板正在簌簌往下掉白粉,好像楼上有谁在战斗一样。
但问题是,因为太四老游庵的职务多是带兵或者传信,整个壬生都知道游庵的居城虽然人口最多却是面积最小的一座,根本没有二楼这种东西存在。
那么,‘楼上’是怎么回事?
她跟菱祗同时站起身来,她直接来到不断落白粉的那块房顶下察看,不料却被扑了个满头满脸的灰。天花板喀擦一声,整块垮了下来,压烂了一座五斗柜。
菱祗拉着赤涟的手,忍笑把她三千丈的白发拍掉,然后两人一起往上看那黑洞洞的缺口。
上面空间颇大,很空旷,有隐约的打斗声和诡异的热气传来。
她大概知道是谁在上面了。
“呐,我们去看看吧。”
菱祗很无奈的看她跃跃欲试的表情,忽然拉过她肩膀,低头盖章般印上一吻。
“我去把新的资料拿去统整,看完戏以后就回来我研究室。吹雪亦想跟你道歉。”
她的回应是不屑的仰头从鼻孔喷气,怪哼三声。“菱祗你根本就是要去跟吹雪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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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奈在描述荧惑初到他们家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说是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她说她们家因为荧惑不吃东西而集体断食了五天,游庵因为是太四老得以避灾,但从他之下所有弟弟妹妹无一幸免,个个饿得躺在地上哎哎叫。
辰伶本来还想荧惑怎么会被游庵一家拐走呢,原来是因为这家大姐的号召力太强。
场中的战斗还进行得如火如荼,荧惑满头大汗的移动着,无时无刻不显露着他即将大输溃败的劣势---而这点让身为兄长的辰伶极度不悦。
他弟弟怎么能烂成这样。这若不是某种诱敌之计,辰伶自己就要上去杀了他。
但是很快的,随着庵曽新越来越不耐烦,辰伶却发现荧惑渐渐在跟上他的步伐,直到对方完全失去耐心之时,陡然拐弯出现到他身后,咆哮而出的火焰兜头罩在庵曽新身上,将他直击入地。
但是庵曽新却毫发无伤的从烈焰中踏出来,战神般沐浴着嘶鸣凶狠的红艳。
另一边,则是荧惑一身狼狈的尘埃,怵目惊心的是他身上长短不一的飞针。
折射的厉芒映在他身上,辰伶脑中诡异的出现了凄美惨烈悲壮这几个跟荧惑无论如何搭不在一起的词汇。
庵家的五胞胎中的两个唱双簧般的议论起荧惑的强度和庵曽新的力量,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就是那个幸灾乐祸还没分对谁偏心的声调让辰伶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他们肯定地说着荧惑必然的失败,并且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指出荧惑和庵曽新的差别。
就在他们一人一句说得欢的时候,庵曽新倏地挥手,回腕在自己肩头各扎了两针,手臂手肘也没有放过。那双手登时如吹气球般的涨大颜色转深,刹眼间便是皮粗肉厚得不似人手,反像是树海居民皮革般坚硬的前肢。
他的速度亦提高了数倍,荧惑如若先前还能算是勉强抵挡,现在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辰伶板着脸抱手臂,他的弟弟越来越不成器了。
恍然间,好像有听到谁在道场外面,踢门?
不仅是他,这家的二女庵树里华也站了起身,纯黑琉璃般的眼瞳狐疑的看着门口。
踹门的声音更响了,这次夹杂着悠扬的女声,标志性扬高的音调。
“---庵家的人在不在?庵里小朋友?你师傅来看你了~”
那瞬间,辰伶好像听到了庵曽新的神经啪的断裂。
庵家的长女庵奈亦神色古怪,道场门外那个人显然跟庵家平时无甚来往。
赤涟大人探头进来看见辰伶的时候却毫不惊讶,四顾一圈没找到她要找的人,有些失望。“呐,庵里不在这里?那游庵在不在?你们知道你们父亲死到哪里去了不?”
庵奈上下打量笑颜如花的女子。赤涟大人身上那股子欢乐的气氛简直有具现化的光芒,耀眼得连荧惑的火焰都追赶不上。道场里的血迹和肃杀在此时都被御刀匠洋溢的喜悦压了下去,仿佛春暖花开。
“尊驾何人,是如何闯进太四老居城中这个秘密的道场?”
赤涟大人浅笑着先对庵曽新挥挥手对荧惑点点头,然后才对庵奈示意脚下。“呐,你们家的门没关,进来就发现天花板簌簌往下掉灰尘,然后整块板都掉下来了---好像还压倒了哪个柜子。”
话至此止,庵奈的面孔已经扭曲得很是吓人。辰伶注意到几个兄弟姐妹皆悄悄的往后退去,生恐一不小心触了庵大姐的霉头。
“----庵曽新你给我去死去死吧!还打架!这榻榻米可是新铺的被你们烧了就算了,连家里的天花板都垮了你是让我们之后睡哪里去?!柜子倒了的话,一定连带什么东西都乱了,你以为家里是谁在打扫?!”
狮吼声铺天盖地而来,庵曽新纵然比女人高了足足一头还是战力全开的凶暴模式,面对庵奈久积下来的威严爆发还是只有低头听训的份。
庵树里华翻了个大大白眼,径自走向门口去,大约是要检查家中的损失有多重。
“庵奈你也好歹让我们打完了再发飙吧,”好半晌庵曽新听得庵奈的长篇大论中出现了个小小换气的口,连忙见缝插针的道。“反正东西都毁了,不一次打完哪对得起阵亡的柜子?”
看他这么迅速的接下庵奈的话头让她无话可说的熟练样,显然从小到大没少过练习。
也不等荧惑反应过来,庵曽新再度扑了过去,那动作的流畅和凶狠都与上一刻一模一样,仿佛刚才赤涟大人出现的插曲从未存在过。
荧惑喘气呼出的热息已经多了抑制不住的血沫,被庵曽新流光般无可捉摸的招式逼得节节败退,几乎要被自己的火焰灼伤。
赤涟大人施施然走过来坐在辰伶旁边,她还是全身散发着快乐的气息,简直就像是…
“菱祗大人跟你见过面了?”
呐,看她明明就得意得尾巴翘到阴阳殿去的样子还想故意装腼腆,辰伶只觉得一阵酸水往上涌。“得了吧,赤涟大人你就别装纯情少女了,太假了。”
赤涟大人笑嘻嘻的,看荧惑吃力的样子,幸灾乐祸。“他这样子啊,不好好学会跟刀对话,迟早会死在人家手里---这小孩也不怎样,他爸爸的本事才叫变态呐,我记得庵里能把自己扎成个巨人雕像,这还是在他嫌弃我是他师傅以前的事情。”
此言甫出,便见庵曽新狠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横眉怒视赤涟大人。“这位大姐你不要乱插话!”
但是已经晚了---荧惑的武士刀陡然从两边吞吐出烈火的红芒,耀眼的让人一阵失明。
辰伶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荧惑的刀横在庵曽新颈边。
“---我已经不是孤独的人了,所以我不能输在这里。”
赤涟大人眯着眼睛,撑着腮好像在听什么,一会便笑得毫无形象。“呀,辰伶,你弟弟的刀是女孩子哦。不知道是谁打的,他这种孩子怎么拿了把御姐刀,难怪个性会这么扭曲…他那把刀严重的需要思想教育。”
---不管那把刀的思想是如何不正,但至少荧惑学会了跟她对话吧。辰伶的刀‘镜潋’可是这么多年来嗝都没打过一个。
看荧惑一开始跟刀对话,实力就上升得像是后面有鞭子在抽,说辰伶没气得牙痒那是不可能的。
“赤涟大人,我的刀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
‘---你还敢说。真是笨死了。’
冷不防响起的玩味女声吓得辰伶跳起半天高,确定了除了自己外没人听到这酷似赤涟大人的音调时他才半信半疑的看向手中双刀,却见本该是霜蓝色的刀刃此时却透着微微妖异的紫色,好像女子戏虐的眼瞳。‘说得好像你在此之前就很想跟我沟通似的,要不是因为赤涟大姐觉得你以后前途大好才把我交给你,看我不把你吞噬掉自己找别的美男去才怪。’
…其实现在辰伶发现,他宁愿没跟他的刀对话。
要是荧惑的刀也是这副德行,辰伶发誓他绝对没动过哪怕一丝羡慕他的念头。
镜潋却毫不给他面子的狠狠再抽一下。‘别傻了,你弟弟那把刀可是难得一见的冰山大美女,估计跟白夜那丫头差不多是个难哄的主---我可比那把皇炎好得多。’
赤涟大人斜过眼来,瞥了瞥风中凌乱的辰伶。
“看来你跟镜潋说上话了嘛---如何,我就想她这种姑娘最有办法激起你好胜心,不错吧?”
是,一点不错,因为辰伶现在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