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破镜重圆[娱乐圈]》叛逆盐酸

4、音乐史上第一骂战（四）

　　最终，蒋垣把自己的一票投给了黎弦，云依娜和刘国英则投给了秦正羽。到底是“空”的比“满”的更留人念想，把两位评委都牵绊住了。第一关现场作曲，秦正羽略胜一筹。

　　之前用言辞、用音乐把对方骂得体无完肤，这会儿见分晓了，两个人倒是默契地一同噤声。

　　节目弹幕都在猜测两人这会儿的心理活动。

　　【当初的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很好，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注意。】

　　【呵，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有点意思。】

　　……

　　不管旁人如何猜测，黎弦和秦正羽一如既往我行我素，不看任何人脸色。

　　程彬彬笑眯眯地宣布进入第二关，歌曲重构。

　　这一关，两位嘉宾分别自由选取一首歌进行再创作，时限是十分钟。创作形式不限，只要能打动评委即可。

　　“那么，这次就由秦正羽先进行选题。正羽，你会选择什么歌曲呢？”程彬彬面向秦正羽发问。

　　秦正羽瞥了黎弦一眼，很快作出了他的选择：“《垃圾食品》。”

　　“什么？”程彬彬有些没反应过来，底下的观众已经开始热议了。

　　“《垃圾食品》，黎弦的。”秦正羽冷冷解释道，面不改色。其实根本毋庸解释，除了黎弦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写一首叫《垃圾食品》的歌。

　　在黎弦所有的歌曲中，秦正羽最看不惯这首。可能是觉得她竟然写过垃圾食品，她甚至愿意写垃圾食品。

　　这种热门曲目，自是在曲库里一搜便有了。当着黎弦本尊的面，《垃圾食品》就这么放了出来。

　　“八月十七日阴
　　连续好多天等不到天晴
　　宿醉的啤酒瓶
　　撒娇说不想清醒
　　冰箱看看这坏心情
　　今天没有垃圾食品不行”

　　“今天只想吃垃圾食品
　　我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炸鸡塞满心脏啤酒灌醉眼睛
　　是不是就可以忘记你声音
　　可乐也当作绝妙药引
　　喝一口就能上瘾
　　漂浮的泡沫都像星星
　　制作完美梦境”

　　“油腻的炸鸡不纯的酒精
　　哪里同你有共鸣
　　剩可乐共享过一脸冰
　　还好快乐水不会让人伤心
　　今天只想吃垃圾食品
　　我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

　　“今天只想吃垃圾食品
　　我不能停”

　　……

　　黎弦慵懒颓废中带着一点冷清的歌声透过大音响释放出来，观众们都怡然欣赏着。这首歌没有什么高格调，胜在旋律朗朗上口又平易近人。每个人都经历过那么一个八月十七日阴，都有过同一种坏心情，只想吃垃圾食品。

　　【我知道吃垃圾食品不好，可还是想吃；就像我知道想你不好，可还是在想。】

　　【天空不需要等天晴，啤酒瓶也没有宿醉不醒，只有我是真的不能停，想你想得不能停。】

　　【黎弦用最平淡的标题讲最难过的事，用最平淡的语调唱最伤心的歌。】

　　【我没有要忘记谁的声音，但还是对着垃圾食品吃个不停T T】

　　节目弹幕纷纷分享共鸣。

　　她唱“今天只想吃垃圾食品”时慵懒，唱“我不能停”时冷清，这分裂的情感让人以为她在表述两件事情。但是这首歌的歌词里太多“垃圾食品”了，慵懒的主调将那一点清冷都压了下去。

　　秦正羽满眼只看到垃圾食品，似是不满于区区垃圾食品，也能得到比自己更高的礼遇。

　　旋律戛然而止，不能停的终于停下。秦正羽一声不吭坐到钢琴面前，未容程彬彬发出一声惊叹，便兀自开始他的再创作。

　　钢琴声从他修长的指尖流泻，陌生中带着熟悉感的韵律徐徐缭绕。

　　半分钟过去了，蒋垣率先发现了这段曲子的奥秘，低声自语：“这是《垃圾食品》的主歌，经典的G调，有G……还有Am和弦。”

　　这一段颇有些中国风的味道，若不是那主旋律与垃圾食品别无二致，简直无法想象这本来是一首纯流行歌曲。

　　大约一分钟过去，秦正羽停下了演奏。程彬彬适时接话：“感谢正羽给我们带来这么动听的旋律，但是似乎短了一点。”原曲《垃圾食品》有04:10，这段再创作还不到三分之一的长度。

　　程彬彬的话音刚落，秦正羽又开始了演奏。那是不同于第一段乐曲的旋律，却同样在陌生中带着熟悉。

　　“这次是《垃圾食品》的第二段主歌，有点R&B的意思。”刘国英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边分析。

　　这一曲将终时，云依娜脸色稍变，喃喃道：“难道他是想……”

　　这次秦正羽停下来，程彬彬不敢贸然接话了。很快，秦正羽开始了第三段演奏，映证了云依娜早先的猜想。

　　第三段乐曲才开始十秒，几位评委就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这是《垃圾食品》的副歌！”

　　全场哗然，举座皆惊。没有人怀疑秦正羽有多么讨厌黎弦，把她的歌拆得七零八落，只是惊叹于这高超的技巧。

　　而秦正羽不为所动，仍专注于指尖的演奏。他为《垃圾食品》的副歌旋律加上了lead音色，使之单独成曲而不显得突兀。

　　尾音敲定，气泰神闲。至此，他的再创作露出了全部面貌。

　　没有一首曲子能活着逃出秦正羽之手，他能把曲子解剖得原作者都认不出来。普通观众只会觉得这三段乐曲似曾相识，而拥有乐理知识的人能够发现这是把《垃圾食品》的第一段主歌、第二段主歌与副歌拆分开来，再分别进行二次创作。

　　“太有创意了！”程彬彬由衷赞叹，并非只是职业串词。

　　黎弦轻笑了一下，视之理所当然。她第一次见到秦正羽的时候他就拥有绝对音感，更准确地说，她也不知道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这种天赋的。世人只知晓她也有绝对音感，但她自己知道，那是后天在高强度的反复训练中获取的，与秦正羽不同。

　　他天生就是音乐人。这是他睥睨一切的资本。

　　程彬彬转向黎弦，邀请她作出选择：“黎弦，请选择你要进行重构的曲目。让我们大家伙儿猜一猜，不会是《健康食品》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黎弦并没有对应地选择秦正羽的那首《健康食品》。

　　“我要选《垃圾食品》，”黎弦淡淡说道，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这是要用同一首歌与秦正羽一较高下时，她进一步解释，“不是我的原版，是秦正羽刚才再创作的那版。”

　　全场再度哗然，这两人从来不走寻常路，整个节目高/潮迭起。

　　程彬彬有些为难，犹豫道：“这样的选择真是罕见，不知道刚才正羽所创作的乐曲能不能被称之为‘一首’呢？我们请评委老师来决定吧。”

　　三位评委紧急商量了一下，最后云依娜宣布：“这样吧，在规则允许的限度内我们尊重嘉宾的选择。黎弦，如果你基于秦正羽刚才所作曲目进行的再创作不超过四分钟的总时长，那么我们认可这个创作。”

　　也就是说，秦正羽把一首歌拆成了三首没有超过原曲时长四分钟，那么她要对这三首进行再创作也不能超过四分钟。

　　黎弦淡然一笑，坐到钢琴前，以行动表示对规则的认可。

　　两人好像都不需要考虑挑战时限，总是兴起就开始作曲。仿佛时限是留给那些彼此不甚熟悉的选手的，而他们早已知君入骨。

　　黎弦开始演奏，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屏住呼吸，万分期待她能对这已经被秦正羽拆分得支离破碎的乐曲造出什么新花样。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大家听得更加仔细。才过了十几秒，刘国英就有了新发现：“这是刚才的第一段……”

　　“第二段来了。”又过了一会儿，蒋垣也发现了。

　　秦正羽已经把《垃圾食品》拆成了三首风格各异的曲子，黎弦竟然就着再组合起来。

　　即便是没有乐理知识的观众也恍然，她在三种曲风中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将被拆解得支离破碎的歌曲再度串联起来。

　　至此，观众们也明白了秦正羽能分，黎弦就能再合。那些被秦正羽肢解的音符在她手里重新鲜活起来，成为另一种天籁。

　　节目弹幕如潮，满屏的“666”。

　　【一个是粉碎机，一个是缝合怪，谁敢说没奇缘？】

　　【我怀疑秦正羽早就重构过这首歌了，他肯定在偷偷研究黎弦的歌。】

　　【球球黎弦出这个版本的demo吧我要做铃声！】

　　……

　　一曲终了，满堂喝彩。

　　程彬彬笑着迎上前来，热情邀请两人进行解说：“来，我们来采访一下两位嘉宾的创作思路。正羽，你是怎么想到把一首歌拆成三段进行再创作的呢？”

　　秦正羽眼皮微掀，随口道一句：“既然是垃圾，把它分解掉不是很自然的想法么？”

　　“呵呵，正羽好幽默，原来是垃圾食品给你带来了灵感。的确垃圾食品虽然美味，大家还是要少吃哦。”程彬彬强行把他口中的垃圾解读为歌名垃圾食品，还暗喻原曲也是动听的。

　　但黎弦清楚得很，他说的垃圾就是字面意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她的歌是垃圾了。

　　程彬彬又转向黎弦，问了相同的问题：“那么黎弦，我们的弦子，是怎么想到在正羽的再创作之上进行再创作呢？”

　　“环保呀，有人制造了一地垃圾，我回收再利用。”黎弦笑得明艳，讽刺的意味比秦正羽更甚。

　　骂还是要骂的，不用歌来骂，就用嘴来骂。

　　程彬彬已经适应这两人的风格了，也能很自然地无视他们话里的火药味，若无其事地完成他的串词：“好的，感谢两位嘉宾的分享。我们再来听听评委老师们怎么说。”

　　蒋垣抱起双臂，饶有兴味：“真是不可思议，正羽把一首《垃圾食品》拆成三首，然后黎弦又把它们组合起来了。而这组合体，又与原来的《垃圾食品》不同。两位嘉宾让我们看到了音乐的奥妙。”

　　刘国英似乎更青睐秦正羽的技巧：“秦正羽迅速地分析出《垃圾食品》三个部分的旋律，给每个部分定调，调整音高，再配上合适的和弦，这样的功底实在深不可测。”

　　“刘老师说得有道理，”云依娜附和了一句，转而不无感慨，“年轻的时候我也喜欢解构，但是随着年纪渐长，我越发明白建构的意义。否定总是轻易，万物皆有缝隙，攻其一点便可崩溃。可承认最是难得，承认是发现万物所蕴含的美丽，赋予它们生发的力量。秦正羽的技巧无疑是精湛的，但是黎弦的工作更具有意义，所以我私心更偏爱黎弦的创作，我将这一票投给她。”

　　听罢云依娜的点评，秦正羽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纵有人能察觉到这一丝情绪，恐怕也只会当作是不服气。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对云依娜的否定，恰恰相反，他承认云依娜的评价是对的。

　　毕竟黎弦曾经在他面前建构了一整个盛夏的美丽，然后亲手摧毁。她同时熟稔于建构与解构，当然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