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青栖

14、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这句话已经在苏青心里徘徊了一上午了。从早上9点开始，苏青已经连续在柜上坐了3个半小时了，没歇一口气，但此刻苏青更要紧的是想上厕所，可外面排队的客户依然有增无减。这种状况下是万万不能擅自离柜的，否则投诉单会像雪片一样飞过来，但苏青真的受不了了，于是尝试着把“暂停服务”的牌子从脚下捞起来，结果手还没碰到牌子，前面坐着的小明突然站了起来，凳子装在隔间上发出“砰”的一声，苏青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分行行长带着一群人出现在营业厅，检查？参观？这是苏青脑海中首先出现的反映，还没等确认好到底这阵势更像哪个，这群人就往苏青这条柜走过来了，苏青心有不甘的拎着牌子背着手站起来，只听音箱里传来王老师蹩脚的普通话：“这是我们新开设的贵宾服务双语通道，专门选拔了高素质的柜员提供服务。。。。。”，一番溢美之词颇得领导欢心，苏青却在心中哀嚎不已：拜托，少说两句吧，我急着上厕所呢！足足赞美了五分钟之后，领导们又围着柜台转了若干圈，在苏青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的时候，领导们终于走了，苏青在搭上一个惨白的笑脸之后，如蒙大赦般的暂停服务了。不料，刚从厕所出来就撞见王老师以及他拧成一坨的眉毛，“苏青你怎么回事，领导来了也不知道问好，摆脸色给谁看？别以为自己学历高就了不起了！”，说罢转身就走，没给苏青一秒钟解释的机会，只留给苏青一个气呼呼的屁股背影。不过，苏青并不怎么生气，因为她觉得王老师似乎比她火更大，苏青肯定，他老人家被批了，而且八成责任还没法推卸，苏青觉得自己应当给予倒霉者一定程度的同情，此次挑衅可以不予理会。苏青刚要坐下，小明却招呼让她先去吃饭等下直接接班。苏青直接去了食堂，中午参观的领导体察民情在支行食堂用餐，苏青有幸与领导们共进午餐，不过只是是坐在角落的小破桌上。刚坐下，却听到了前台小于的声音，苏青有些纳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一桌，但渐渐的苏青听出点门道了，小于要调到个人部，而且要做苏青离开前干的岗位，更重要的是这是行长钦点的。苏青已经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自己离开马上有人补上而且是行长钦点？不是说要精简机构么？这明明是一对一的替换啊？苏青的疑问在心里渐渐放大，决定晚上给师兄打电话。
　　这一下午过的特别的漫长，一到五点苏青迅速的处理了手头的业务，关了呼叫器，跟前面的小明说自己有事可能需要早点回家，要他那条柜后封箱处理一下没办完的客户。谁知越忙越有人添乱，主管点完库锁好箱子之后，一客户非要已经封箱的苏青给换零钱，苏青跟客户解释表示已经下班封箱，可以去前面柜台换一下，结果客户前脚离开苏青的柜台，王老师后脚跟进来，指着苏青的鼻子开骂：“苏青，我跟你说，别以为没人能管你，这个营业厅还得听我的！” 苏青莫名其妙，反问“我怎么了？招你惹你了？”，“不能跟客户说下班了，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您没交待过”“文明规范服务你懂不懂，别以为学上的多，水平就高！”苏青崩溃了，手上传票一仍，进了更衣室，如法炮制的给了姓王的一个气呼呼的屁股。坐在更衣室里，苏青连呼吸都有些抽搐，不禁悲哀的觉得真是书读多了，连读书本身都成了一种罪过。
　　回到家，却鼓不起打电话的勇气，似乎是有点害怕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万一是真的自己该如何看待自己，如何看待自己尊敬已久的导师或者更应该叫行长？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赤裸裸的真相总是让人畏惧。辗转一晚，苏青一方面决定不提不问，另一方面上了人才网。登陆账号，系统提示“您已经3年未更新简历”，苏青看着简历上青涩的自己，积蓄一下午的眼泪涌了出来，“我还是我，只是这世界已不再仁慈的宽容我”，苏青一边更新简历一边修改了自己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