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战：封神世纪》靥二

92、第 92 章

　　犀牛群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挑死了数十个人、留下满地凌乱之后，便在头牛带领下奔逃，来去如风，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好在当时所有贵族正在欢宴，士兵和卫士们也都聚在一起保护主子们，落单的人不多，犀牛们伤到的人自然也不多。犀牛群中虽然有好几只已经开了灵识，毕竟只是凡间的动物，纵然皮糙肉厚，也挡不住强弓快矢和长戈大刀，最早大家措手不及，但很快武成王便组织起了抵抗，犀牛群来去如风，也是因为心知讨不了好去。

　　卫遥冲到孔宣身前，神色激动，叫道：“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此时的心情难以言表，眼眶都湿了。没人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如何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宫里宫外的本职工作也就罢了，还得提防某些政敌，外加时时刻刻分神看顾着姬发。
　　姬发依旧站在原地，心头涌上无尽的委屈，这人不告而别，一去几个月，这几个月中无数变故，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苦苦支撑，一个可依靠可信赖的人都没有。如果孔宣一直在身边，总能好很多吧？所以如何能不怨呢？
　　眼看孔宣一直悬在半空，微微歪着头，打量完卫遥，又打量自己，神色奇异，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落地，难道还要自己像卫遥一样主动冲上去不成？不告而别的是他，抛下自己一去数月的也是他，他凭什么呢？
　　姬发心中开始涌上怒火，孔宣不来找他说话，他也绝不会主动去讨好孔宣。
　　卫遥也有些奇怪孔宣怎么不落地，也不去安抚姬发，他俩的恋情之前搞得朝歌城贵族圈子里到处都在八卦，怎么分开几个月就如同陌路，谁都不主动开口？不过，卫遥自问与孔宣虽是老友，可不一定能过问朋友终身大事，便只是理所当然说了作为朋友和同事该说的话：“大人既然回来，先去见过陛下才是！”
　　孔宣一直仿佛神驰天外，听到这话忽然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依然没落地，悬在离地两尺左右的空中。
　　卫遥又对姬发说道：“公子请！”姬发满肚子的气，转身便走。
　　他恼恨孔宣好不容易现身，竟然不来跟他说一句话，越想越生气，越走越快。他一个从没修习过道术的凡人，走得再快又能多快？
　　卫遥在前面带路，他是安顿好了帝纣，因为伯邑考哭求，方才来找姬发，自然知道他们在哪里。
　　孔宣跟在两人身后，他始终悬在空中，并不用自己的脚走路，姬发一边生气，一边又不能不怀疑其中有什么古怪。他故意不理孔宣，却能感觉到孔宣的目光一直胶着在自己身上。
　　原本齐齐整整的营地这时满目疮痍，所有帐篷都被犀牛群毁了，无一例外。路很难走，但卫遥走得也不慢，姬发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走着走着，忽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他向前摔倒，腰腹间猛然一紧，被孔宣用手臂横着搂住了。
　　他很被自己的险些摔倒吓到，惊惊地喘着气，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孔宣捞着腹部，贴在他怀里，他的手在摩挲着自己纤小的腰侧。
　　卫遥也听见了，回头来原本想说“公子小心些”之类的话，结果赶紧忙不迭的收回目光，深恨自己长了眼睛却没长半点眼力价儿。
　　姬发等了很久，身后这人都没说话，不说话却不妨碍他紧紧贴着自己，捏着自己的腰，伯邑考说的没错，这些混蛋都一样。
　　他想着便怒气熊熊地烧上来，恨不得挣脱开反手打孔宣一个耳光。只是他刚开始挣扎，孔宣便开口了，只说一句话便让他整个人都呆住。
　　他问姬发：“我是不是曾经这样抱过你？”
　　他没等到回答，便又轻声说道：“抱着你的感觉明明很熟悉，心里却有惊喜，也许我虽然抱过你，却每一次都小心翼翼，不敢放肆，所以每一个能抱着你的机会我都会很珍视，是不是？”
　　姬发已经惊呆了，脑子反应不过来，半晌在他怀里回头，对上他的视线，问：“我是谁？”
　　孔宣摇摇头：“我不知道——不，我知道的，脑子里有很多碎片，只是连不成串，所以我见了你便知道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守护你，却记不起你的名字和身份。”
　　姬发伸手便抱住他，捧着他的脸，心疼得仿佛裂了个大口子，颤巍巍地问他：“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
　　他问了，孔宣便想要回答，可是这个问题让他怔怔地出神，好半天才流露出迷茫和痛苦，说：“我想不起来，明明就在脑子里，可是我想不起来。”
　　不要说姬发，连听到这番话的卫遥也惊呆了。
　　他也顾不得姬发正心疼地抱着孔宣，回身走近，急慌慌地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除我们三人之外千万不能外传！”
　　他一说，姬发立刻想起来，紫台几位长官之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夫，之前孔宣前脚刚走，后脚这位大夫便参了他一本，要不是闹妖精这种事不可能不依仗截教高手，说不定趁着孔宣不在便把他斗倒了。现在孔宣虽然回来，却没了记忆，让帝纣知道会怎么样呢？
　　卫遥说道：“要不然，卫宣大人还是不要去见陛下了，万一被陛下看出问题可不是玩的。”
　　姬发深以为然，点头道：“我带孔宣回我的营帐，那里离得远，没人注意。”
　　卫遥也同意，却是孔宣自己缓慢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见天子而已，还是去见一见为好。”
　　他纵然失忆，言谈间依然平淡冷静，思路清晰，姬发急道：“不行，你去见他万一横生什么枝节怎么办，你不知道朝中有人要害你！”
　　孔宣看着他，微微笑了，说道：“我知道的。”姬发没太听懂，他解释道：“我不记得，但我知道，很多事就在我脑子里。”
　　就像他明明不记得姬发了，却知道自己还是想抱着他，守着他。

　　卫遥很快找到了帝纣，他这时正在大发雷霆。犀牛群几十只一齐跑到营地撒野，在围挡高处的士兵竟然直到近前才发现，不正说明武成王治下不严，士兵过于惫懒？要不是护驾有功，便当治罪。黄飞虎理亏，喏喏连声，不敢争辩。这时卫遥带着姬发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始终悬浮在半空的孔宣。
　　黄飞虎揉了揉眼睛，差点忘了自己还跪在帝纣面前请罪，帝纣也吃了一惊，跳起来，叫道：“卫宣？你何时回来的？”
　　孔宣终于落地，向帝纣跪拜，口称：“罪臣参见陛下。”
　　帝纣快走几步，两手扶起他，左看看，右看看，见他穿着湖水蓝的绸衫，好个倜傥风流的佳公子模样，就像刚出门去散了一圈步一样，心里好生疑惑，皱眉问：“你到哪儿去了？你可知朕有言在先，待你回来，非要罚俸三年、外加三年不得升迁，方解朕心头之恨！”
　　孔宣微微一笑，道：“臣自知戴罪之身，甘愿领陛下责罚。”
　　帝纣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另一边伯邑考已经把姬发拉过去了，他自己被帝纣霸占无法反抗，最大的愿望就是弟弟能摆脱这种命运，现在见孔宣一回归就是跟姬发在一起，心态都快要崩了。
　　帝纣却是精神大振。今晚虽然被一群犀牛冲撞了宴会，还搞得营地一片凌乱，毕竟损失不大。他已经想好了，明天便要向森林沼泽的深处进发，务必要将牧野森林深处的犀牛群一举击溃、斩尽杀绝。
　　只不过，牧野腹地的森林是真正的野森林，从上古时期便繁衍至今，从平原沼泽一直延伸到北部的山脉脚下，占地广袤无比，带再多人马也不一定有用，还不如只带少数精英。另外头牛灵识已开，还要防备它带领同类或是驱赶其他野兽再次跑到营地来撒野。他原本想着，带上卫遥，再让黄飞虎本人带小队精骑兵，跟自己一同进入森林也便是了，营地的安全干脆就交给姬发和伯邑考兄弟，他深知西伯侯的儿子再怎么美貌也不可能是徒有其表的花瓶——但万万没想到，孔宣回来了，那么营地的安全只要继续交给黄飞虎也就够了，一个孔宣再加一个卫遥，不要说牧野森林，龙潭虎穴也足够闯一闯。
　　他想到便要做到，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便宣布了这主意。卫遥和黄飞虎一听，都不同意。卫遥为帝纣的安全考虑，劝他就在牧野上随便打打猎也便是了，进森林斩杀犀牛的任务交给黄飞虎，由他帅精兵强将进入，想来不过是几只犀牛，怎么敌得过正规军队？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让帝纣爱听。他对打猎有天生的爱好，只是原本也以为牧野行猎和往年一样，就是大原野上打几只半死不活的黄羊驼鹿罢了，他若是早知道今年竟然能发现犀牛，早就第一个冲出朝歌城了。
　　姬发看出了帝纣的不耐烦，在旁边朗声道：“我愿意陪陛下去打犀牛！”
　　这话一出，伯邑考脸色又白了几分，急忙按着不想他乱说话。帝纣一怔，接着哈哈大笑，奚落黄飞虎和卫遥：“你们两个，论勇气论胆色，还不如一个孩子！”
　　孔宣淡淡地笑道：“他们两个也是为陛下安全着想。不过，陛下承天之命，想去哪里，自然有天命庇护。何况，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