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时照月还

3、天真无邪 03

　　只不过，路途上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阻拦我，也没有什么空穴来风妖魔鬼怪，更没有什么像其余无限流小说一样，动不动就跳出来一个NPC。

　　我渐渐的明白了，由我们的记忆构成的幻境，只具有复制和衍生功能，不会强加多少不属于我们记忆的任何东西。所以才不会有任何NPC。

　　这系统还挺人性化。

　　不过也没有别的活物，这变相佐证了我进入的是个人幻境。

　　这段路程不太长，从最西边走到最东边也不过用了我一两分钟，原本坏了一个水龙头的洗手池，此时也因时光倒流而变得焕然一新。

　　我一手按着瓷砖，一只脚踩着瓷砖边沿，站上了呈长方形状的洗手池边框。接着又将脚伸向了贴墙的那块长方体顶面，然后没做停留双手扒着围墙，脚下一瞪，我整个人就坐在了围墙的上面。

　　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从这里翻墙到外面，但奈何身高不够，万一有个万一那就芭比Q了。

　　其实，学校围墙的外面并不是马路或空旷的地方，而是一栋房子。没错，在这一部分围墙和紧挨着的那栋楼之间仅存着两人宽的缝隙。

　　但也为我们的秘密基地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或许校方都不知道从这里往马路那边走，在最外的围墙内有一片空地。那里杂草丛生、目无章法，我们还是偶然发现的，只不过是从别的地方过去的罢了。

　　但现在，它已焕然一新。大片粉红色的蔷薇映入眼帘，接着是幽幽的花香扑面而来。原本杂乱不堪的土地也被我们修整的干干净净，丝毫不见彼态。
　　在墙角落我们甚至还搬了张废弃的木桌子，一块蓝白格子的桌布铺在上面，正中央的玻璃瓶中摆放着两支蔷薇花。
　　零零散散的椅子点缀期间，我似乎能看到一群可爱的女孩们在这里嬉笑玩闹、吃喝玩乐的样子了。

　　四处的墙壁上分布着错综复杂的蔷薇，它们个个娇艳欲滴、香气迷人，不过吸引我注意的并不是这些。

　　开的最大最艳的那朵，上面屹立着的赫然是——蜉蝣！

　　“你来啦，我就知道你还没忘，跟着它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蜉蝣煽动着它轻薄如纱的翅膀，阳光轻而易举的穿透它，微小而清浅的灰色影子投射在星罗棋布的蔷薇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个蔷薇少女：她粉白色的裙子青涩且富有甜蜜感，她柔顺乌黑的头发被照射的金灿灿，她鹅蛋般的脸、粉嫩嫩的嘴唇、白皙的肤色，无不惊艳世俗。最最重要的是——那双粉眸是如此的勾人心弦。

　　洛丽塔般的稚嫩诱惑感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走吧，冉冉，准备工作还没有结束哦~”她朝我微笑，我却觉得天使降临。

　　蜉蝣也看呆了，它直愣愣的落在少女的手心，旋即回神后绕着她飞了一圈又一圈。

　　我们畅通无阻地走出了这个秘密基地，甚至于在来到校园正中央，我都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或许，可能这就是跟着仙女姐姐的特殊待遇吧。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蔚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棉花糖，看样子已经八九点了。

　　“卖蔷薇喽，卖蔷薇喽，粉粉嫩嫩、香香甜甜的蔷薇花喽！”
　　“姐姐你这么漂亮，蔷薇花很适合你哦～”
　　“嘴真甜，一支多少钱？”
　　“很便宜的，只要两块钱就可以，而且还有限时的优惠活动，前二十人买一送一，姐姐可以叫上别的哥哥姐姐们一起来买。”

　　说着，许颖狡黠地朝那个女同学眨眨眼睛，把三支蔷薇花分给了她，“姐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这一支就当做你的美貌替你付过钱了。”
　　许颖朝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后，接着说道：“我会在操场的乒乓球台那里等着你们哦～”末了还不忘说句谢谢，随后又去推销别人了。

　　而那位女同学也哭笑不得的回教室通知人买花。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们都愿意被她管着玩了，究其原因就是这人太会反入为主，而且还不会让你感到难为情。

　　这是与生俱来的主导天赋。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少女走到哪我就跟着去哪。我们似乎不止是行走在空间中，时间的流动比我想的要快很多，等我们走到乒乓球台那里时，一群小女孩已经在数钱了。

　　“1、2、3、4……95，哇哦，今天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真是太棒了！”

　　她们互相击掌，脸上个个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少女看到这一幕似乎也跟着笑了一声，“可爱的女孩子们，上帝会保佑你们的。”说着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蜉蝣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也不再绕着少女飞了，而是飘飘悠悠地朝儿时的我飞去。

　　当蜉蝣落到她的肩膀上时，她整个人忽然顿住了，我看到她的眼睛瞳孔闪着金光——她似乎能看到我们。

　　“颖颖，我和琪琪我们俩去买吧，你把需要买的东西写下来，行不？”
　　许颖愣了愣，从口袋抽出一张便利贴，将所有需要买的东西写好后，交给了她。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萧琪也无任何异议。好像只要是看到那双眼睛的人都失去灵魂，是蜉蝣吗？

　　“是蜉蝣，”少女看透了我的内心一般回答了我的疑惑，然后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还记得一年级时候的你，最想要什么吗？”
　　我想不起来了，所以如实摇了摇头。

　　然而她却没了下文，而是说：“跟着她吧，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吗？

　　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也许是那个奥义，也许是那个信物，也许……是早已被忘却的记忆。
　　不管是哪种，对我来说似乎都不太重要，但又十分必要。
　　因为我不想迷失在过去的回忆里。

　　我们并没有去买东西，而是又重新回到了秘密基地。我看着她摘了三朵蔷薇，一朵递给了少女，一朵给了我，最后那一朵给了萧琪。
　　她并没有给自己摘。

　　我忽然发现，这里的蔷薇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花期十分漫长，似乎没有凋零的那一刻。

　　她开口了，脆生生的音色很稚嫩：“小时候没什么玩具玩，总是喜欢摘路边的野花带着玩。你肯定还记得那种粉紫色的、花瓣小小的花朵吧，我们总是爱把它抽丝剥茧，或者把它碾碎弄得满手都是红色的花汁……”
　　她讲故事一样把她现在爱干的事一一说给我听，有些我还记得，有些却记不得了。她像是不知疲倦一样低着头一直说，手里摆弄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个花骨朵。

　　很奇怪，我环顾了一周，全是绽开的鲜花，并没有未成熟的花苞。

　　而她手里的花苞也像是具有生命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绽放着。她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我甚至隐约听见了啜泣般的哭腔，草地被落下的泪珠打湿了一片。

　　她猛地抬起头，我这时才发现，原来她不敢抬头的原因竟是——她的右眼里开出了一朵蔷薇！
　　左眼留着不要钱的泪水，右眼是盛放的鲜花，金灿灿的光线打湿了她的右脸，微风拂过花瓣，我听见她在说：“不要忘了过去，不要被蔷薇迷失了双眼，不要相信任何——”

　　任何什么？

　　她停下了，蜉蝣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身边，我一眨眼，她不见了。

　　清风将少女的发丝吹起，我看不清她的脸了 ……？
　　我怎么会看不清她的脸呢？
　　我一抬手，我的左眼长出了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