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愿》泡芙红茶素咖啡

11、第 11 章

　　李二少爷做事还是很地道的。
　　没出两天，潞州城所有十八岁的未婚男子便都收到了一封请柬，李家那位号称色冠全城的表小姐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这是我上街买包子时听街口的大妈说的。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位表小姐本来是许配给李少炎的，无奈李家大少爷是个傻子，巫小姐宁死不嫁，李家没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毕竟女家遭了祸端，男家又死了老爷子，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也就当女儿嫁了。
　　我回到竹林，一边吃包子一边跟巫凌说这事儿，“现在呼声最高的是薛知府家的三少爷，还有王员外家的大公子，你说，我要是跟全城的老少爷们儿说我不是个傻子，支持者应该也不在少数吧？”
　　巫凌拿着本经书顾自读着，“你若是参选，我定会抛给你的。”这话说得十分平静。
　　舒坦，感觉像是喝了小火慢炖的上好鸡汤一般。。。“那是自然，本少爷玉树临风鹤立鸡群。。。”
　　“是狐立鸡群吧。”
　　虽说这话有点冷，不过本大仙还是很欣慰，巫凌他，终于懂得讲笑话了。。。。。T T

　　离重阳节还有几天，巫凌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我给他泡了杯参茶递上，“巫水龙宫，离这里远么？”
　　他抬起头时眼睛里闪着波光，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不远，你想去的话，这就走吧。”

　　我想，龙宫对于他而言，就像落羽山之于我。或者，在心里埋的要更深些。

　　巫水确实美得有灵气。他教了我个避水诀，不过初入水底，还是觉得有些冷。
　　这龙宫虽然看起来冷清了些，却依稀可见曾经的辉煌。

　　宫门口没见什么虾兵蟹将，只有个老者拄着拐杖过来，拉住巫凌的手老泪纵横，“太子殿下。。。没曾想老朽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您。。。”
　　我是第一次见巫凌流下两行清泪。他和那老者相互搀着，老子就像个多余的，“龟叔，这偌大的龙宫，就剩你一个了？”
　　老者叹口气，“不说这个。。。太子啊，有位天庭的上仙，在这儿等了您两个时辰了。。。他说您今天回来，老朽还不信来着。。。”
　　巫凌这时候回过头来看看一直跟在后面的本大仙我，我给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忙举起双手，“我可不是跟人串通好了把你糊弄来。。。。”
　　前面那位“龟叔”笑着说，“我家太子从未跟谁如此熟络的对视过，这位公子，不要误会。”

　　看来还是本大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讪讪地说，“去看看吧，要是抓你回那口井也不会等到现在，。。。”

　　那位上仙坐在龙宫的正殿里，捋着花白胡子一脸奸笑，“徒儿，为师不在这几日，可曾偷酒喝？”
　　我手心捏着的一把汗终于放心地抹在袖子上，这老东西，两百年了也不换换词。我步子越走越轻快，“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到这儿来了？办完差了？”我拉拉旁边的巫凌，“我师父，没事的。”
　　巫凌紧张的神情却一点都没变，“洛天师，是要拿我回去么？”
　　洛天师？！我依稀记得，几千年前助天帝平叛剿灭了魔君的两位天师里头，是有一位姓洛来着。我睁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这老头儿真的像他吹的那样牛X过。
　　“呵呵呵，”老头儿摇着扇子，“老头儿我来只为看看我这徒儿，你既然能解了那捆仙索出得井来，也算是命里的机缘，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啦。”
　　巫凌倾身一揖，不知从哪儿拿出个白森森的物事，“天师的捆仙索，自当奉还。”

　　老头儿走过来接过那捆仙索塞袖子里，转而对我说，“你这副皮相，倒是比以前好看了许多。”
　　这话我是绝对不能同意的！“师父，这小白脸一脸哭丧样的，哪有我生的英武！”
　　老头儿笑笑，“人找着了么？”
　　我挠挠头，“没，有了点眉目，再过几天大概就找着了。”
　　“为师的差事也快办完了，过些日子你就随我回天庭，文昌帝君说他那儿还等着你回去磨墨呢。”
　　“师父，”我把老头儿拽到一边，“巫凌这事儿，确实没关系么？”
　　“为师几时说话不算话过？”老头儿眉毛竖起来，装威严。
　　咳咳。。。师父啊，一百多年前您答应给我的陈年竹叶青呢？我昧着良心说，“师父自然从来都一言九鼎。。。”
　　“颜珞啊，本来这是天机不能说的，但是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此次为师让你下界是为了让你了却情劫，六根清净，以后好在天庭给你找个美差，你可不能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哇！”

　　这老头儿说话越来越故弄玄虚，还狼窝虎口的，“师父，您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懂修辞了？”
　　老头又开始捋他那两根胡子，“跟文昌帝君下棋下得多了，少不得沾了些他的酸腐之气。。。话说回来，你身边那条小龙，不简单呐。”
　　师父您才不简单哩，唬我唬了那么多年，我伸出巴掌给他看，“我跟他有血契，死之前是必须在一块儿了。”
　　老头皱皱眉，“这小龙果然心机颇深。”
　　心机？“才不是哩！是个叫牧修的道士找上我的！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师父您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
　　“牧，修？”老头儿沉思了一会儿，“牧修？”
　　我点点头。

　　龟叔弄了些饭菜招待天庭上仙，上仙吃得肚皮滚圆之后就说要告辞了。
　　临走把捆仙索塞给我，“那条小龙要是对你心存不轨，你就把他捆了扔回井里去！”
　　这东西拿着远比看起来轻便，我收进袖子里，对巫凌大概用不上，可以备个不时之需嘛。我又问，“您知道祈陌到底在哪里的吧？”
　　老头儿甩也不甩我一眼，“为师跟那阎王又不熟！自己找去！”

　　吃饱喝足，巫凌说要去整理他父亲的遗物，我便和龟叔坐在水晶宫的台阶上，喝茶聊天。

　　“唉，”龟叔每次开口都要叹气，“太子他，太可怜了。。。。”

　　我双手托腮瞪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听他讲巫凌的成长史。

　　三岁断奶，十岁化人形，十五岁名冠龙族。十八岁娶了济水龙王的公主，三个月后被悔婚。二十四岁父亲被砍，母亲自殁，自己也被囚于枯井。至于发生如此变故的原因，说起来十分悲催。

　　那时巫大太子二十四岁生辰，龙宫里摆了宴，难得热闹，心情不错。偏偏来的宾客里，有那济水龙公主的再婚夫婿。这厮不知是哪条小河沟的黑蛟，说话有些出言不逊，大致是讥讽我们的太子殿下从一开始就戴了绿帽子。巫凌气不过，忍无可忍之下动了手。巫大太子虽说看起来文文弱弱，可毕竟是正牌龙神，战斗力不是那小黑蛟可以比的，这一来二去，不小心就给打死了。老龙王为了息事宁人，四处求情，最后求到某位上仙那儿。上仙说这事儿好办，把你那儿子送来伺候伺候我便可。老龙王以为“伺候”只是端茶送水，便答应了。
　　后果可想而知，巫凌在被那位上仙强行扒开衣服的一瞬战斗力再次爆发，上仙没捡着便宜，便把事情给端了出来。不过变成老龙王唆使儿子行凶。
　　那位上仙位尊势大，自然不是一个没落的龙族可以对抗的，于是老龙王死前对那位上仙说，“放我全家一条生路，否则即便灰飞湮灭，我也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龙神的诅咒非同一般，上仙算是放了巫凌一马。

　　捡回了一条命的巫凌被囚在井里，原本是说要关到巫水河干才能放出来。
　　机缘巧合，算是钻了个空子逃出来，不知那牧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唉，说起来，还要多谢上仙您啊。”龟叔握着我的手，又要老泪纵横。
　　“我我我不是上仙。。。我只是个凡人。。。”
　　“总之您是我们太子命里的贵人，太子总算不用受那井底之苦了。。。”
　　其实我在想，那济水龙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巫凌这样的她都不要？！

　　“龟叔，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巫凌走过来，眼睛红红的，一准儿是跑去他爹娘的屋里哭了。
　　龟叔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你不要怪他，是我要他讲的。”我也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看见他就觉得很悲情。
　　他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说，“我们回去吧。”
　　也好，本来我想着，让他回来看一眼就放心了，现在看来，其实回来也是徒增伤心罢了。

　　临走的时候龟叔很是依依不舍的把巫凌拉到一边，磨磨蹭蹭的说了好多话。
　　要是老子那俩尖耳朵在，还能听得清楚些。听了半天，入耳的连一句囫囵话都没有。

　　于是被他拎着飞的时候我问，“龟叔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却反问我，“洛天师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后悔了，回了一趟家，他学得牙尖嘴利了
　　于是我嘿嘿笑着，“师父只是说，你要是不听话，就让我拿捆仙索绑了你扔井里去。”这话没什么说不得，本大仙一向是爱说实话的。
　　然后只听巫凌道，“龟叔说，你这人看起来精，其实傻得可以，让我提防着你别被别人骗太惨。”
　　我看着脚下耸立的绝壁，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