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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南疆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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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朝他走过来,满脸写着纨绔二字。
嵇雪眠眼瞧着他越走越近,在距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沈敬抱起双臂:“首辅大人多年不见,情分难眠生分了些,末将昨天晚上可听见了王爷帐篷里传来的动静,看在咱们一个先生教过的份上,末将可以守口如瓶。”
嵇雪眠不语,凝视着他。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沈敬有些畏惧嵇雪眠的眼神,渐渐收敛了笑意。
此刻,嵇雪眠没心思搭理他。
毕竟此时此刻,那枚水润光泽的玉扳指所穿的一串玉珠子,他确实取不出来。
饶是嵇雪眠再脸皮厚,也没含过这种东西,任由滑腻的下坠感不停的作祟,嵇雪眠心里紧张的要呼吸不上来,全身都在用力,防止珠玉们掉落在地。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东西确实有奇效,他的温度已经没那么高了。
眼前沈敬还在等着他回话,沈敬可不是段栖迟,他比段栖迟顽劣百倍,是出了名的荤素不忌。
看见沈敬不怀好意的笑容,嵇雪眠心念一动,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嘴上如常冷淡道,“沈敬,有胆的就去跟你家王爷说,否则就给我老实点,别废话。”
见他坦荡坐实了和摄政王那一腿,沈敬有一瞬间的惊愕,转而眼珠子一转,“首辅大人放心,末将不会主动惹事的,虽然小时候没少惹你,现在岂敢?”
他顿了顿,“不过经此一夜我悟了,大人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实际上却是真心假意,虽然叫过哥哥,也是骗人的。”
嵇雪眠不予理睬,沈敬只是嘴坏,实际上人精着,这种把柄握在他手里早晚是个祸患,不如以假作真,糊弄他一糊弄。
嵇雪眠从袖口取了一条素帕,擦拭着银鞭,慢条斯理道,“如果我是真心爱慕王爷的呢?”
沈敬一见那条鞭子,面色有变,“不可能,从前在国子监求学的时候,大人不是最讨厌咱们摄政王了吗?”
嵇雪眠也不多言,将长鞭一盘,收回腰间,不客气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怎知我没有改变心意。”
恁广一个校场也没个遮挡,大太阳晒下来,士兵们脚下扬起满地黄沙,平地一股热浪升腾,连空气都仿佛有了波浪。
不知何时,段栖迟站在了校场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他身侧,林渊,几位副将都在,几双眼睛齐齐盯向嵇雪眠,小心听候着段栖迟的吩咐。
嵇雪眠感受到那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不自在来。
段栖迟的眼神缱绻着,却是昭然若揭,最终,那道目光锁定在嵇雪眠腰间,竟然微微笑了。
嵇雪眠转身就要走,沈敬却像是得到什么旨意了一样,上前一步拦住嵇雪眠去路,虎目含光,“大人自小武功精湛,这么多年没见,要不要和末将比试比试?”
嵇雪眠眯眼,比武?脚步腾挪间,怎么能不牵扯到那一串玉珠?
想到珠子们一起磨磨蹭蹭,嵇雪眠心里思虑重重,这要是当着千万名士兵面前漏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士兵们听到这话,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放下手中刀/枪停止打斗,甚至有人开始叫好。
喝彩声里,沈敬一时间神采飞扬,“比拳脚,比刀枪,比赛马,大人任选,我都奉陪!”
嵇雪眠闭了闭眼,只因为他的眼眸里满是忍耐的神色,肋骨下一共七颗的玉珠触感清晰强烈,每走一步都让他浑身震麻。
因此,嵇雪眠觉得丹田里涌出一股血气,喉咙间的血腥味又甜又腥,竟然说不出话来。
见他神色有异,段栖迟皱起眉头,“沈敬,住手。”
沈敬却不明白,“王爷,这又何妨?您又不是不知道,嵇首辅能打得很!”
嵇雪眠压压血气,却哑声道:“你我比剑,十回定胜负。”
十回已经是极限了,嵇雪眠无路可退,心道沈敬这个得寸进尺的,成心刁难他,如果不小心输了,被沈敬按在地上嘲笑,简直不可想象。
嵇雪眠不再考虑,随手/拔/出身边一名将士的腰间佩剑,牢牢握在掌中,立于身侧,尖锋垂指沙场。
他杀意骤升,欺霜赛雪的脸庞布上森寒,倨傲的凤眸却是在隐隐约约嘲笑沈敬的不自量力。
这是明晃晃的瞧不起,沈敬肯定看出来了。
“得罪了。”嵇雪眠率先出手,一道剑芒闪过。
沈敬不甘示弱,脚尖踩住枪/杆一挑,长/枪平地崩起,沈敬抬手,一手牢牢握住,枪/尖指向嵇雪眠的肩头。
一个长剑带风,一个枪花锋锐,嵇雪眠两腿又酸又乏力,亦是不肯示弱,全无退缩避让之色。
只是如他所料,几次持不稳剑,差点就要双膝跪倒在地。
为了不当场出丑,嵇雪眠暗暗掰了掰自己的小手指,锐利的疼痛让他马上清醒。
众将士们摇着手臂,高声呐喊,热情快要冲破云霄。
嵇雪眠的眼珠子幽深如同墨池,被这热气一挑,全身的冷情就像是被点燃了火苗,连那点不足为道的异样和疼痛都被他忽视了。
他手脚发/热,浑身血液好像都在倒流。
在朝堂,他是首辅、是帝师、是帝王身侧文官之首。
京城风雨欲来,他时时刻刻都在战战兢兢。
自从到了这朝廷耳目难以触及的南疆,嵇雪眠重新握起剑来,竟然觉得空前的意气风发。
他欣然将握笔那般的风雅全部抛弃,打了个尽兴。
只不过……
嵇雪眠狠了狠心,克服身/体上难以启齿的耻/辱,出手招式看起来很是迅速。
印象里,沈敬于武义很是精通,嵇雪眠怒急之时,也曾和他打过。
宫廷秘闻,嵇家幼子和沈家世子的招式相似,都是不见血不罢手,就连当时的小太子,都怕着这两个不要命的活阎王。
他们俩从太阳中天打到轻云蔽日,沈敬与嵇雪眠平分秋色,最终还是嵇雪眠长剑一指沈敬喉咙。
嵇雪眠顿住手,极有分寸地离那命门只有半寸之遥,“认输了吗?”
一番动作下来,嵇雪眠脚底发虚。
他快要撑不住了,莫名觉得,衣衫的某一处,湿了一大块。
也许是错觉,嵇雪眠忍下不安。
沈敬的长/枪倒地,却支着虎牙乐道,“大人,得罪了。”
嵇雪眠一低头,沈敬的手正要抓住他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伸过来抓住沈敬的手,“嵇大人,想赢吗?我帮你揍他。”
嵇雪眠骤然抬头,正对上段栖迟那张称得上是俊美无俦的脸。
段栖迟的神情看起来却不是那么愉悦,他几乎是明晃晃地把不满写在脸上,把沈敬踹到一边去。
“嵇首辅辛苦了,拖着这副病身子,还能把沈敬揍趴下,沈敬,你去领罚。”
沈敬像是被骂了一顿,他看向嵇雪眠,嵇雪眠的唇色倒是红润,面上却是白到失色,整个人病气恹恹的,如果忽略他出手如电的拳脚功夫,说他是大病初愈也不为过。
没等到嵇雪眠的回答,段栖迟便低哑着嗓音,先问道,“大人,哪里不舒服了吗?”
嵇雪眠一见这他的脸,满脑子不受控制,总能想起昨夜里他欺身着自己的回忆。
看了他足有几息的时间,荒唐行径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嵇雪眠面红耳热,耳朵发烫,收剑,冷声道:“没有。”
段栖迟冲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的袖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嵇雪眠难得没在乎身份,众目睽睽之下甩开了他,定了定神,状若无事道:“区区比试而已,王爷想赢,自然能赢,也不必费心帮臣下。”
宽大的袖子下,嵇雪眠不动声色推开段栖迟的手。
段栖迟被拒绝,也不恼,同样低声到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能听见,“雪眠,你这又是何苦?”
能听见的几个人,沈敬,林渊,几个将军,全都傻眼了。
沈敬一脸难以置信,不敢出声,随侍将军们彼此看看,也是摸不着脑袋,唯独林渊,寻思到了一点点端倪。
林渊思虑再三,决定不去问他家王爷最宝贝的那枚玉扳指去哪了,又为什么叫嵇首辅雪眠。
嵇雪眠只是垂下眼眸,道:“王爷不用把臣当成娇弱的女子,至于臣的手,过几天就好了。”
段栖迟“啧”了一声,轻轻皱起了眉头,黑眸里看似被拒绝的不悦,略微俯身凑近嵇雪眠,悄声道:“大人再要倔强不听劝,我可要生气了。”
嵇雪眠偏过头去,不做声的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将长剑一扔,收敛眉目,埋下某种酸涩的情绪,丢下众人,脚步略显迟缓地踱步离开了。
一身汗的沈敬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一般道:“好香啊,这是什么花开了吗?嵇大人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说是爱慕王爷吗?怎么一看见王爷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你别闹,那可是首辅大人,估计是中暑了吧。”林渊遮掩道。
声音不大,刚好够传到段栖迟耳朵里。
“你说……他爱慕谁?”段栖迟眯了眯眼。
沈敬挠头,“您啊,他还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估计是说他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您了。”
林渊只觉得身前那位惹不起的摄政王好像怔住了一下,然后……然后林渊就不敢看了。
因为段栖迟已经纵身追了过去,还让他们谁也别跟着。
所有士兵都集中在沙场练兵,整座大营里一路无人,嵇雪眠走两步歇两步,步态尴尬,呼吸又不畅,实在是艰难的很。
今天事事不顺,兰慎没功夫理他,还遇上了找麻烦的沈敬。
嵇雪眠莫名其妙不想看见段栖迟,尤其是昨夜那件事发生之后。
正想着,嵇雪眠埋头只顾着走,一头撞进一个略显结实的胸膛。
男人身穿正二品督御史官服,后退一大步,又上前来扶着他,紧张问道,“首辅大人没给撞坏吧?”
来人高高的个子,严肃不擅言辞的一张脸,嘴角向下紧抿着,眼里却满是关切。
见到旧友,如今督察院特派南疆的督察使闫明,嵇雪眠手上紧紧攥拳,“闫大人,好久不见。”
闫明却上下打量着他,“嵇大人,我看你……身子是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