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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凉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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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蔺从菡才顶着大家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挣脱开来,她始终不明白,为何他总能找到法子欺负她,总能将她气得失去理智,总能令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
她决绝地看着他,眸中寒光见底,甚至觉得与他站在一块都是对她的羞辱。
她不知道她对他这样的厌恶是从何而起,又持续了多久,她只知道,若是可以,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闵瑎见她挣脱开来之后,身子便一动不动,只痴痴地看着她,却不敢对上她那道冰冷的目光。
这道目光生生将她们之间隔绝开,如万丈深渊,不可跨越。
他怔怔看了她许久,甚至当她的刀挥了起来,失去控制地直接朝他的肩膀砍去,奇怪的是,他如同一个木头一般,毫无知觉,甚至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她砍来。
此时众人见状大吃一惊,纷纷动身前来,可等他们赶到时为时已晚。
一滴一滴的鲜红垂下,落入雪中,在银白的雪粒里蔓延开来,绽放出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那滴着雪珠的刀从她手中坠落,在学面上砸出了一道深印,接着形成了一条细小的雪河,鲜艳的血滴顺流而下。
她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被溅上的一滴鲜血格外醒目,一下就冲红了她的双目,她失神离开,跌跌撞撞跑开。
被从霄扶上,又再次摔倒,兀自跑去了一个无人之境,不许他再跟上来。
闵瑎嘴角却漾开了笑意,此时身上的所有力气都仿佛被抽去,无声地摔落下来,围上前来的面孔在他眼前都变得模糊。
再而后,他便知道他被扛了回去,他们手忙脚乱地忙活着,再不一会儿,人就散了,只有一个永远裹着药香的人在他身边不停忙活着。
他忽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她。”
林华邵只好匆匆道:“是是是。”
接着再看他时就发现他已疼得晕了过去,不免又聒噪了几声,“早知如此,就不该瞎撺掇你和你未来媳妇。”虽说着话,他双手动作却依旧不停,甚至速度更快,心急如焚地替他止血。
他从未想过这蔺姑娘当真下得去手,还是当着这众人的面,且力气不小,差点就将他的骨头都给砍碎。
幸好她还是留了一手,若是直中心口,而非从肩膀砍下,那他这条小命还真不一定能留着。
等他处理好后已是汗流浃背,从白天到了晚上。
他刚一出来尚精神不振就差点被人吓着,手里的药箱都差点抖落,埋怨道:“你这丫头是想吓死老夫不成。”
蔺从菡淡淡扫了他一眼,漠然道:“死了没?”
但她一抬头见到他的神情就知道大概,又冷漠地转身离去,根本无需他回答,也毫无想要进去看看他的念头。
夜风虽不大,可刮在脸上也是生疼,吹着吹着她就清醒了许多,双手交抱在胸前,快步回去。
裴扬和袁景都走了过来,忙替她挡了挡寒风,跟着她一道回营。
“若你们是来替他讨公道的,那请回吧。”
袁景认真摇头,不紧不慢道:“成煊屡次欺负于你,是该受点教训,何况男女有别,他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与你亲近,实在有损女儿闺誉。”
裴扬也道:“你不必自责,当初他欠你一箭,你还回去也是应该的,我们只是担心你,谁管他。”
她冷笑一声,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个酒壶,刚一打开就一股浓浓的酒香飘溢出来。
他们吸了吸鼻子,试图从她手中抢过,可此时她已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差点呛着,于是也就松开了手。
他们忙将酒壶抢过,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她醉意上脸,试图从他们手中抢回来,却扑了个空,酒意催眠,她笑着笑着就眯上了眼睛,神志不清道:“我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啊?所以当初大家都要与我作对,闵瑎甚至时时刻想要我的命。”
裴扬摇头,“他与仲俞很是要好,却也不至于时时想要你的命,或许他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你还记得你第一日去成机营的事吗?你很晚都没回来,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后他就出了营,你当初说是一个不知名姓的樵夫救了你,依我言,那应该是他。”
袁景也难得搬出了自己,解释道:“他虽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心肠不坏,不然我也不会与他相交。”
“何况,他今日应是真想教你,毕竟中了你的袖箭却还若无其事地与你说话。”
她点了几下脑袋,接着迷迷怔怔地趴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二人齐齐伸手,可手冷不丁相互撞了一下,连她的额头都未碰到。
他们正打算将她抱去床上休息时从霄走了进来,一本正经道:“我在阿姐酒里下了安神药,我来帮忙就是,二位先回去休息。”
此时师言修也走了进来,帮了从霄一把就默然退了出去。
今日他一句话都没同她说上,只远远看了两眼就留她独自一人待着,见裴扬他们从中走出才上前看了一眼,虽被从霄这小子防着,却还是搭了把手。
她脑袋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也是许久都没这样睡过好觉了,她只知道她醒来时门口很是嘈杂,吵得不轻。
她刚准备起身就见几人一起涌了进来,从霄一脸歉意地看着阿姐,喃喃道:“我拦不住。”
她愕然抬头,满腹狐疑地看着这个项将军,他行事何时也变得如此冲动,便示意他开口。
项临看了看身边几位挡住他的人,见他们松手才道:“宫里来人宣旨,你若不去就是抗旨,这是杀头的大罪。”
她才嗔怒地看了一眼从霄,便欲起身。
从霄只好面带委屈回应,“容阿姐多睡儿又不是什么大事,那宫人怎么就不能等一等?”
她笑了笑,示意他们都先出去,她换好衣服便马上出来。
不过瞧从霄这心思,恐是担心因为她对闵瑎下手,所以他们前来找麻烦,只是这消息如何能传得这么快,但见他们神情严肃,或真是有什么坏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