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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装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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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先是看了一眼蔺从菡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倒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那先带进来,请大夫。”
“是!”
蔺从菡不解看着众人,还无意间窥到夫人脸上的微怒,手也不知道何时攥紧了,止住了哭声望着门外。
为何这个称呼有些眼熟,她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刚刚沛秋讲的故事,就是那所谓的小郡王当众羞辱她,甚至要她的命。
她实在不知,这具身体与他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在宴席上当众要她的命。
蔺从霄见阿姐如此,也不由咬了咬牙,心生怨怼,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若不是阿姐福大命大,他觉得他不过跪了五日就能让我们蔺家解气吗?就让将阿姐完好无损地还回来吗?”
“这与杀人者杀了人之后立刻道歉,说不是故意的有何区别?事情已然发生,那又如何能轻易挽救?”
蔺从菡被他这忽然的发言震住,惊讶过后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难以想到这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十分老成,也不知是不是随了这征西侯。
田雪岚听他如此一说也是一惊,忙让他住了嘴,又将其余人驱散出去,连侯爷也让他先去忙,她则和蔺从霄一起留了下来。
田雪岚搬来两张凳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也令蔺从霄坐下来。
见门关上后她才郑重其事地拉着从霄的手说道:“你方才的一番妄言,为娘很是赞同,但日后议论他人之事不可随意说与旁人听,毕竟人多嘴杂,人心叵测。所以日后可要记得了,若说给爹娘或是阿姐都是可以的,我们是一家人。”
从霄煞有介事地点头,很是认真,也很是听话。
蔺从菡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五味杂陈,她自幼孤独,在福利院长大,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机会融入这样的家庭,关系融洽,很是和睦。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觉得她不能欺骗她们,她根本不是他们蔺家的嫡女,看着她们嘘寒问暖后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
“我其实不是蔺从菡,或者说只是名字一样,我来自很久以后的世界,是军队里的一名狙击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令嫒身上,对此,我也很抱歉。”
但田雪岚和蔺从霄显然不信,只觉得是女儿病糊涂了,或许只是做了一个异样的梦,梦中出现了这一切。
她见解释无果,二人对她的说辞也无法相信,只好暂且作罢,不再多言,便言自己想休息了,二人也就出去。
田雪岚出去后就找上了侯爷,将女儿所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他双眉紧锁,目光虽仍停在公文上,可思绪早已飞到了别处,也未注意到夫人急切的目光,良久他才开口,“虽她所说的不可不信,但无论怎样那都是我们的女儿,何况那样的事又怎会发生?”
他虽是如此说着,但见他沉思的神情就知道他也是信了大半,田雪岚也就不再多说,何况多说无益。
“我是不管,那就是我们女儿,无法改变,若真是换了一个灵魂,那也是我们的女儿,何况她从马会上回来途中也不可能被掉包,世上也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二人。”
她虽是如此说着,却又忍不住凑了上前压低了声音,“你老实交代,当初是不是我生了双凤,还有一个被你抱走了。”
蔺侪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将手头的公文放下,定睛看着夫人,拉过她的手解释着:“夫人屡屡浮想联翩,可都是胡思乱想,且听为夫细细道来,若真是双凤,为夫怎会舍得拱手让与他人,何况……”
蔺从菡又抬头无声地望着淡色床棚,心里说不出来地乱,怎就忽然到了这,又一动不动地只能躺在床上,一切都是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不得因果。
一阵极轻极轻的步声穿入她的耳朵,她的思绪被打断,立刻警觉起来,可她却不好动弹,甚至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既然脚步如此轻,那一定是背着大家偷偷来到此地,听这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奔她而来,如果是来杀她,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果能因此回去倒是因祸得福。
她死死盯着门边,可一双玉色靴子率先入了她的眼帘。
她的目光随着那双靴子向上移,正对上半勾的嘴角,还有带着侵略与恨意的眼睛。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桃花眼,明明是一双眼含秋波的眼睛却藏着冷意,高挺的鼻梁分布得恰到好处,明明很是清朗,却含着阴鸷,令她不寒而栗。
“蔺,从,菡。”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肃杀之意。
“这名字很是好听。”
“若没有猜错,你就是当初在马会上想杀我的小郡王吧?”她虽是躺着,可语气语调丝毫不胆怯,反倒有些上扬,刺激着他的杀心。
“看来睡了几日就不记得我了。”
“看来你刚刚是装晕,实则为了打探我的情况。”
“聪明!明明当初签下了生死令,为何众人还将你差点死掉一事归结于我,甚至连我那父亲也要帮着你,要替你说话,也不知道你这女人究竟有什么值得。”
他身子一动就跃在她的床边,别有深意地打量着她,“如今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你的身子没有问题,而我却成了乐城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侯府门前跪了五天五夜。”
“那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他的指尖在她的脸颊滑过,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蔺从菡沉声一笑,嗓音带着诱惑,“那,杀了我?”轻轻地柔柔地,就这样飘进了他的耳朵,令他心尖一颤。
闵瑎的手指伸了过来,掐在她细嫩的脖颈上,他指尖的凉意透过脖子传入,令她哆嗦一阵。
那冰凉的触感抵上来时,她只觉头皮发麻,手不自觉伸了出去握住他的手臂,可只是一瞬间她的手又放了下来,进而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怎么?我还以为你又诓我?”
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深,她越来越觉得难以呼吸,甚至没能察觉门口又有人来。
他的手忽然松开,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沛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眉目狭长,面目含情,一袭长袍很是端正,一打眼看去就是个温柔的君子,与方才阴柔的小郡王形成鲜明的对比。
“表妹你总算醒了。”他殷切走上前去,却对上一副冷漠的目光,伸出的手也不由缩了回去。
蔺从菡听着他的关切之声,神色淡淡,只茫然注视着他,等着沛秋介绍。
原来这是她的表哥,是夫人三姐之子池韶元,与她关系很是密切,对她也很是上心,可她听完后只是淡淡噢了一声,再未主动说话。
“可有看过大夫,怎变成了这样?”
池韶元一脸急切,眉头紧锁,左右踱了几步,又心焦地看了看病床上淡漠的女子,似很是陌生,那目光是从未见过的陌生。
沛秋也不知如何是好,焦急地看着表少爷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那个杀人凶手呢?这几日不是日日跪在门口,我要找他去!”
沛秋低着头支吾着,想开口却是不敢,直到被平日温和的表少爷凶了一嘴才颤着音说了他的去向。
蔺从菡见他着急忙慌就要出去,本不愿多说,却还是忍不住叫住,“此事与表哥无关,表哥不必多事,何况你一介柔弱书生想必也敌不过人家。”
池韶元冷笑一声,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躺着的女子,心已凉了大半,甚至有些不满,“多事?”
她察觉到沛秋惊讶的神情,便知从前她们二人定是关系很好,而她也从未对表哥说过什么重话,可她刚醒就如此着急撇清关系,难免令人心寒。
“你何曾嫌过我多事?”
他的声音还在她耳边萦绕,这理不清的关系多少令她有些头疼,为免继续牵扯,她只好强压心火柔声安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表哥因我冲动,多谢表哥挂怀。”
“不,你不是她。”池韶元几乎是摇着头走了出去,面有惊恐之色,霎时变得苍白,逃也一般地离开了。
沛秋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迟疑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姐,竟生出了和刚刚池韶元一样的神情,可她面上的表情显然微弱许多,没那么外显,然她一眼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蔺从菡觉得有些疲惫,便借口说她要休息,让沛秋也退了出去。
他们刚走,屋内中央又落下一人,带着玩味的神情,一步步靠近,“你不是她?这倒有趣了。”一道暗影垂了下来,日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他凑上前来认真端详她的脸,想确认是否真的换了一个人,可那张脸分明是真的,不可能造假,他也就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烧坏了脑子,所以才让他们心生误会。
“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闵瑎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蛋,逗弄着她,却见她忽然睁眼,怒目而视,那眼神几乎要将他吃了。
“当时立下生死状你没死,那现在更不能轻举妄动,若你不过平头百姓也就罢了,偏偏生在侯府,如何轻易动得,还是你想死,却要拉我殉葬?”
她见他靠近,猝不及防啐了一口,正好啐在他脸上。
只见他大动肝火,眸中的怒火几乎就要窜了出来,手掌也挥舞在半空中,可最终还是落下,转而阴柔一笑,目光移至她的心房处,慢慢将被子拉下,看见身着中衣的她,一双手探了出去。
“我替你看看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