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改编]我与你与世界的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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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成为我们的光明吧。」
1629
意大利
从学院门口出来，狱寺眼睛余光扫到了正略显匆忙地走着的那人。
“山本。”
出声喊住了他，狱寺快步走过去。
“啊，狱寺。”转过身来，山本露出微笑，“什么事？”
“我说你啊，没有去上观相学的课吗？”
“嗯，因为要去给教会做饭。”
狱寺歪头，“你兼顾的事情真不少呢。”
听到这话，山本露出略带无奈的笑容，“因为谁也不想让自己贫穷度日啊，我只是稍稍尽力而已。”
眯起一只眼睛，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再说稍微缺课一下也能蒙混过去嘛。“
“是呢是呢，”狱寺耸耸肩，“我知道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山本看看抬头看向学院楼顶的钟，“时间不早了呢，我得走了。”
“嗯。”
“明天见啦，狱寺。”山本挥了挥手中的书，转身离开。
「你为封闭的城市带来生机。」
「也是为那些在苦海里沉浮的人民引开航道的预言者。」
「你注定会成为我们的曙光吧。」
“……快把城门堵上！不能让外面的人进来！……”
“直到稳定下来，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秋季微凉的风卷起头发，也带来不远处城门方向的吵闹声。
狱寺伸手把凌乱的发梢夹在耳后，望向城门。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说道：“怎么城门那边好像很吵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山本也停下脚步，看着那边。“听说山对面的村落里爆发了黑死病，大家都在不安呢。”
“……又是黑死病？最近经常爆发啊。”叹息一样地说道，狱寺转头看向山本，惊讶地发现他一侧脸颊上被纱布覆盖着。“呐，山本你脸上怎么了？”
山本露出苦笑，“啊——这个？刚才被卷入骚乱里去了，不要紧的。”
看着他，狱寺蹙起眉头，“很危险的啊，你要小心点。”
山本微笑着指着脸上的纱布，“没事的，只是擦伤了一点而已。”
“你真是的……对了我和鲁顿教授见了一面哦。”
“是鲁顿教授啊……”
“嗯，他还是推荐你去修读观相学的学位啊，说你在这方面很有才能，可以很正确的描绘出烦人的容貌。”
“不是很厉害吗？这样下去应该能很顺利升做审判官呐。”
出乎狱寺意料的，山本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沉下了脸色。
“……山本？”
“啊，其实我并没有兴趣当什么审判官，正在考虑怎样推掉。”
狱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诶？？为什么？？多少人争着想要……”
“审判官什么的，并不能只是描绘人的外貌来判断人的善恶，而是要更深一层，从神态等方面判断人心灵，观相学就是这样的学问。而且……”
他说着，将视线投向远处教堂前的天使雕像。
“狱寺，你有没有发现，现在的穷人都长着一副【恶相】，而贵族们却是一副【善相】啊。说到底，这门学问也只是为掌权的人所设的而已。”
狱寺表情僵硬地听着他的话。
山本叹了口气，“竟然光凭这些就可以判定别人的善恶，这算怎样的规则……？”
“可，可是，”狱寺出声，“大家不也说过吗？只要审判官严厉执行对恶魔的狩猎的话，黑死病就不会存在……”
“——其实是老鼠吧。”山本突然出声打断他。不理解话的内容，狱寺睁大了眼睛，“诶？”
山本垂下视线，继续说道：“之前负责恶魔狩猎的教授是这样说的……传播这种病的元凶实际是老鼠，也就是说，只要防范好老鼠这种病就能得到控制……”
“……”
他抬头凝视着狱寺的双眸，“明白吗？——所以那些审判并不是为了驱赶疾病——也不需要狩猎恶魔就能拯救贫穷。”
狱寺不可置信地喃喃：“这么这样……”
静默了一会儿，山本露出淡淡的笑容，“……狱寺，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你……」
“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抛弃阶级观念，大家可以手拉手地融洽生活在一起，我们也可以——”
「就是照亮我们的光吧。」
渐渐开始，狱寺跟着山本跑动跑西的次数变多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收入眼中。
「你所创造出来的波浪，慢慢地扩散到我们身边。」
看着他为乞丐递上食物，不分大事小事地帮助镇上的居民，他嘴角的那抹不变的浅笑，化作热流融入心中，为其跳动增加了动力。
「就像是黑暗中的灯火一样。」
有东西随着时间缓缓改变了。并肩而行时，由于距离过近两人的手时不时的会轻轻擦过。一瞬间接触到对方的肌肤的感觉，让狱寺脸上浅浅的红了起来。斜眼看向山本，他的视线在街道上游动着，脸上或多或少地增加了红色素。摆动着的手还是会相互摩擦，但谁也没有增加两人间距离的打算。有时，狱寺会刻意跟在山本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起来。
「总有一天，这个细小而温馨的世界也会变得宽广吧。」
山本，
‹我也希望可以……›
“狱寺！”
正准备前往教室的狱寺，听到背后传来焦急的喊声。转过身去，是同级的学生，正停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
“山本他……”
“诶？”
接下来他的话攻破了狱寺所有的冷静。
“山本他在广场上……”
飞快地向着镇中心的广场跑去，几次险些从街道起伏的阶梯上摔下去，头发被林荫道的树枝挂的乱七八糟，他依然不减速地跑着。
“……被其他人当做恶魔！”
广场中央的竖碑已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狱寺用手挡在前面，努力向里挤去。
“怎么会这样……”狱寺压制着声音的抖动，问着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同学
“应该是因为山本一直都对贫穷的人们很友善……在民众中人气很高。因为他得到人心的拥戴，所以才冠上恶魔的头衔，来除掉他把……”
拨开最后一层人群，最中间的圆形空间进入视线。那块刻着神谕的洁白的石碑下，山本被几个教会的人按着跪在地上。
身体颤动着，狱寺说不出话。
「你是……」
山本低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表情是怎样的不清楚。但是他嘴角和脸颊上的淤青以及从头上蜿蜒而下的血迹深深刺痛着狱寺。
「我们的……」
周围的人群嘈杂着，愤怒着。
“那家伙就是一直帮着做饭的！他是个小偷！”杂货铺的伙计上次还握着他的手笑着不断道谢……
“把我们的食物拿去给那些乞丐！”裁缝店的老板娘，明明是会赠与他食物的人……
“简直不是道理！他到底想干什么！对那些乞丐动着怎样的主意！”面包师傅的女儿前天才送给他礼物……
这些叫喊着的人，不都是，受过他帮助的吗？
为什么……
「引路明灯。」
谁领起头，杂乱的声音化作一股。
“杀了他！”
身体好似冻僵了一般，连嘴唇也不能控制。
脑中浮现山本淡淡的笑容。
『总有一天』
『大家都可以手挽手一起和平地生活。』
人群开始向里涌去。
不行，要阻止！
“山……”他急切地开口想要喊他。
“别这样，狱寺！”背后跟着的同学制止住他。
“你……”扭头看向他，狱寺惊诧地不知说什么好。
人们不断从两人身边走过。
“完全无法忍受了，你的作为！”
“除掉你才行！”
“和那群乞丐一起烧死好了！你这个累赘，恶魔！”
“就是因为你还有那群乞丐的存在，黑死病才会传播的！”
狱寺被用力拉向人群移动的反方向。
“把柴堆好！把火烧起来！现在，就处死他！”
从人群的缝隙中还隐约看见跪在地上的山本，狱寺伸出手，妄想着能够抓住他。
这时，山本微微抬起头，透过人群与狱寺视线相对。
“山本……”狱寺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哭出来了，轻声唤着他的名字，紧紧盯着最后的那点空隙。
山本收起之前略带惊讶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人群更加密集，仅存的缝隙消失。
狱寺的思维停留在了最后的那瞬间。任凭被人拉出人群，拉入街道。
停在几个街区之外，狱寺望着广场方向渐渐升起的烟柱。浅色的双眸中不知纠缠在一起的是怎样的情感。
什么破碎了。
什么生成了。
‹我不会忘记的。›
‹你的爱……
化为一股浓烟……›
‹被这个都市所背叛遗弃了。›
1630
“……因此，狭窄的额头是怯懦的证明，突起的颧骨则是低下情操的表现……”
狱寺站在教堂的天使雕像前，向着跪在面前的女子面无表情地传达着审判结果。
“换言之，她呈现了恶魔应有的可能性。根据上述一切可能性作为考察的基准。想在判其有罪并交予神对其进行灵魂的净化。”
合上手中的法典，他抬起头，眼中是完全冰封的湖面。“审判完毕。”
女子眼中溢出泪水，她双手抓着头发拉扯着，“不要啊啊啊啊！！”
一旁的母亲颤抖着身体，“审判官大人，请您，请您大发慈悲……”
狱寺背过身，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离开这里。
两边的教士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厉声喝道：“起来！”
“不要！求求你！救救我！”女子挣扎着被拖走。
周围的人们开始窃窃议论起来。
“遇上那个审判官，这个女孩子算是完了。”
“那人简直就是个恶魔。”
这种愤愤的声音最后却变成妥协的对话。
“但是，你们听过黑死病的传说吗？”
“嗯，就是那个在一个小镇上出现的，让镇子里的人都死光的那个。”
“死的人太多，连坟墓都来不挖，有的倒在大街上就死了，有的在家中死去直到腐烂才被邻居知道呢。”
对话的人们轻轻叹息着望向天使，“这是天罚吧……不过这里应该没事吧。”
“说的是啊，恶魔不是都被处决了吗？”
狱寺迈着步子，和一年前一样，微凉的秋风带起比原来略长的头发，扫在脸上，竟觉得有点生疼。
“喂。”一只手搭在肩上，狱寺回头看向来人，是当初那个同学，现在和他一样成为审判官。
他正皱着眉头看着狱寺。“我说，你就不能不那么无情地判罚啊。”
“无情？”狱寺微微眯起眼睛，“把一切恶苗扼杀在萌芽阶段不正是我们审判官的工作吗？”
“还是说，你对我的审判有异议？”
“不，并不是这么说……”对方露出为难的神色，“……你知道你被民众怎么称呼吗？”
狱寺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当然知道。”
“‘将面前的一切犯人推进恶魔的深渊，制造恶魔的审判官’”
“那，那你还？！”
“我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你注定会成为我们的曙光吧。」
“既然那群人认为山本是恶魔的话，”
「为贫穷的人带来救赎，为弱小带来希望。」
“那你说这个世上还有谁不是恶魔？”
那人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狱寺”
“我不会忘记的！”狱寺的声音突然被愤怒的火焰包围，眼中被冰封的湖面下翻动着狂澜，指尖深深掐入手中法典的封皮中，“那天大家的选择，并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个和平的世界所应该有的。”
『就让我们手挽手……』
既然如此，我便要将恶魔狩猎进行到底。
如果他是恶魔，那么比他更加恶劣的人们，为何是无辜的？
如果他那样的人都被处死，那么这些被怀疑的人，有何理由逃脱天罚？
‹我们一起，向这个世界报复吧。›
‹总有一天，恶魔会从世界上消失。›
‹那时候世界上剩下的就只有孤寂了吧。›
狱寺站在窗前，注视着阴沉的天空。他的气息并不平稳，身上冷汗也是接连不断地渗出。
问题是我还能撑多久？他斜眼看向旁边桌子上拆开的信件，有着独特贵族纹饰的信纸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警告你！
切。他嘲讽地勾起嘴角。威胁信，果然是贵族，动了他们的人，是不会被放过的。
将信件扔进垃圾桶，狱寺从桌下提上来一个精致的鸟笼，外面覆盖着华丽的帏布。
微微掀开帏布，狱寺注视着笼中，轻轻地笑起来。“……差不多，该麻烦你帮助我了啊。”
走廊上传来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狱寺靠在窗前，平稳着呼吸。
身上的衣袍显得过长，领口处露出了锁骨的部分，手被完全包在袖中。
低头看着这衣袍，他露出温柔的浅笑。
山本被处刑后，他抢在众人前面从山本住所带走了这件衣服。
“呐，山本。”
至少最后，你能伴我一起。
房门被猛然打开，几个教士出现在门口
狱寺抬起无神的眼睛望向他们。
“审判官，现在以滥用职权罪以及亵渎神明罪逮捕你。”
教士这样说着，猛然发觉什么东西从脚边溜过，窜出房门外。
“诶？是什么？”
“只是老鼠而已。”他背后的一人开口。
“哦，是吗？”
几人上前，抓住狱寺的胳膊，“审判官呐，你要是只对那些愚民下手不就好了？要知道，将恶魔赶尽杀绝的人最后也是要下地狱的啊。”
狱寺像是没听见一样，被随意拉扯着。他的呼吸沉重起来，不自主地轻咳着。被拉离窗台后，双膝一弯，瘫倒在地上。
一行人都被吓住了，其中一人向狱寺领口处瞥去，不禁惊恐地大叫起来。
“天哪，这人身上有紫斑！”
这句话像是雷电一样流过所有在场人的心中。
紫斑。
“难道说！”
“是，是黑死病啊啊啊啊！”
“快离开他！”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来人争抢着从房门逃出，留下狱寺在地板上不停轻咳着。他的眼神空散，看向墙角的笼子。
老鼠已经逃出去了。
那就，没人能制止了。
「如洗劫之火一般……」
「黑色的火焰将整个都市燃烧殆尽。」
「你所到之处都会燃起熊熊烈焰。」
狱寺喘息着，望向门口。
既然这个小镇选择将你处死，
那我也会将杀掉你的这个小镇毁掉。
思维能力一点点灰飞烟灭，大脑已经无法控制呼吸。再过一会儿，彻底的黑暗就要降临了，狱寺却觉得那么的安心和轻松。
他试图再次微笑，却无法做到。
最后只记得那人淡淡的笑容。
啊啊，山本……
我好希望……能和你一起
活在那个理想的国度。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改编]我与你与世界的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