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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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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悠转醒。套用经典的话就是,全身像被车轮压过似的,每一个关节都疼得厉害。
我坐起来,手被白色的绷带包扎住,我被绷带紧紧缠住的手指轻轻弯了弯,僵硬而呆滞。右手无名指的右面一片荒凉。脸上的每一处都是火辣辣的痛,我知道,终究……还是失去了。
我爬起来,发现正躺在彭格列总部最先进的医疗室里,已经到了意大利么?我坐着发呆。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喜欢过纲吉,那是我的另一种人格……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逃避着另一种人格的我会知道会有那种人格的记忆。
我只是想起了,纲吉曾经为了区分我和那个人格把那个人格成为“小苏”,大家也都笑眯眯地亲切地叫我小苏。
我只是想起了,我和大家一起去踏青,应着春风,我看见了纲吉完美的微笑。
我只是想起了,一看见纲吉就心跳的感觉。
我只是想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中,他对小京告白被拒绝后,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湿了头发,紧紧地贴在日显妖冶的脸上,完美的线条在雨中微微颤动。我坐在走廊中,看着他,斜雨吹进了我苦涩的茶中,我没有知觉,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直到苦涩的茶变得淡然无味。直到点点的苦涩蔓延到心底,我才放下茶杯,整了整微湿的衣服,踩着走廊上的木地板轻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大雨倾泻,阴寒的天气让我睡了一天……
我只是想起了……
最后,我把头埋进怀里,无声地哭泣。我现在才想起来,我现在才明白。我一直追逐的云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纲吉所代替,但是我,再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门被轻轻打开,纲吉俊美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惊喜地说:“玛丽苏,你醒了!”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我害怕一张口,泪水就会汹涌而下。他沉默了:“那个,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表情比我还要痛苦,最后只是说:“你现在还很虚弱,休息一会吧。”我木讷地答应了。
如今的我一无所有……
我就这样呆坐着,一直从上午坐到了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我被赶来的医生拖下床,告诉我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又好处。
我说:“能给我一面镜子吗?”他们面面相觑,一个女医生柔和地说:“小妹妹啊,现在的医术很发达,你不用……”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能给我一面镜子吗?”我还是没有看到镜子,整个彭格列上上下下我找遍了也没有发现镜子,甚至连有水的地方都给屏蔽了。
但是,我还是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了我丑陋的脸,满脸的伤痕弯弯曲曲地盘旋在脸上,皮肤皱巴巴的,黑色的疤痕好像被深深地刻进脸上,我突然伸出手狠狠地用指甲刮着这些伤痕,但是知道把皮肤弄得通红,那伤痕却长在了上面。透过玻璃,我看到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我在经过彭格列中心的时候,听到了纲吉和REBORN的对话,我坐在墙边,把头埋进怀里,还没有解除绷带的手抱着双膝。纲吉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
他弯下腰,好像不明白该怎么安慰我:“那个,玛丽苏……”
“叫我小苏就行。”我闷闷地说。
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小苏?不,这个感觉不像,可是又有一点像。”我淡淡地说:“人格融合了。”是的,我的人格融合了,我记起了全部。
他忽然无所适从起来:“小苏,你还是随便玩玩吧。”
我苦笑:“玩?玩什么?我的四根手指还能做什么?”他的眼睛中流露出悲伤:“对、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赶到的话……”
我摆摆手,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我太过傲慢……
我昏昏沉沉地回到房间里,蒙着头也不哭,只是睁着眼睛,我沉默。
整容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我毁容惨重,失败率很高。我不是什么会铤而走险的人,所以我拒绝了。无论怎样,我还是能够伴随在纲吉的身边,以朋友的身份。无论怎样,没有了纲吉的青睐,再美的容貌也只有孤寂地憔悴。
所以我拒绝了,我的四根手指什么也不能做,当绷带被解开的时候,我看到了无名指右面的空荡,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我的心一下一下地痛,下一刻,我只能在衰败中死亡。
时间能淡化一切。纲吉总是这么安慰我。
我认同了他的观点,开始找四根手指头照样也能做的事。因为之前和REBORN的合约,无论我的家出现了什么事彭格列都不会插手,彭格列照办了,虽然纲吉想要撕毁,但是我阻止了他,我说这是自作自受。纲吉告诉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所以彭格列会给我所需要的一切。可是,我的爱呢?
最终我接收了从千金大小姐跌到了贫穷人的现实。我终于找到了四根手指照样能做的事。PS2和电脑游戏。
我并不沉迷于游戏,只是想要逃避现实,除了吃饭睡觉,我的每一刻都离不开游戏,单机的,网络的,最后玩到恶心却仍然不间断。纲吉从走廊上经过的脚步声很轻很轻,好像踏着雪的轻柔。他轻轻地敲敲门,我让他进来,他却只是看着我告诉我不能过多地玩电脑游戏。于是我转向了PS2,他无奈了。
一个人若是想要逃避现实,就做了一个永远的鸵鸟。
而我这个鸵鸟一做就是五年,直到第六年,纲吉24岁时,东窗事发。
忽然崛起的杰索家族与基里奥内罗家族结盟合并,并借助新型的匣兵器进攻彭格列总部。而我们因为有事回到了日本已经建好的基地,但情况不容乐观。
匣兵器是刚刚兴起的,虽然沉迷于游戏我也有所耳闻,据说是这几年的成果,但是匣兵器的贩卖一直属于非法活动,所以能流于市面的并且强大的匣子是少之又少,黑手党们进行地下交易换取匣兵器。
即使我想接着鸵鸟,可我如果不参与的话我不会放心的,如果纲吉再有什么意外……
我不敢想象没有他的世界。有人说恋爱时觉得爱情是自己的全部,结婚后才发现爱情是一个坟墓。
我没有恋爱,只是喜欢着一个人,在还没有告诉他之前就夭折了,我义无反顾踏入了另一个坟墓,一个叫做单恋的充满苦涩的坟墓。
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是白兰。我知道他,就是那个和我家有深仇大恨导致我被毁容切小指的那个人。当时钻心的疼痛和浓浓的绝望我记忆犹新。它是我每个晚上的梦魇,让我不敢深睡。
白兰发来了请帖,想要让纲吉去谈判一下。纲吉犹豫万分,那天恰好所有的守护者都要去离开去忙家族的事,而REBORN在非73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那个时候,纲吉消沉了好一段,最后他还是笑了,决定和守护者们走下去。身为家族的BOSS,不容许他有过多的消极。这也是,最残忍的地方。
我反对纲吉一个人去,但是他微笑地对我说:“没事的,反正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
我气急败坏地说:“不行!你不能去!白兰这人手段肯定很毒辣,如果你再有个什么意外……”纲吉淡淡地说:“可是我不能看到这么多的人受苦受难。”
我强烈要求不能去,可是被他的一句“我一定要去”给气得夺门而出。
长期的宅的生活让我失去了以往的能力,我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苍白,我的腿很无力,很软弱。
我甩开纲吉派过来的跟着保护我的人。在商店很奇异地看到了古罗和一个白发的笑眯眯的男子在商量着什么事。我认出那个人就是白兰。我撒腿就跑却跌倒在地上被他们抓了回去。
我被软禁了。每日的食宿都很豪华,和在彭格列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不同。
我知道白兰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竟然没有了一丝的恐惧,可能自被切掉小指的时候我就已经麻木了,颓败了。
纲吉显然已经知道我被他们抓了起来却无能为力。他曾经花了很多心思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问我:“你没有受什么委屈吗?”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我泪如雨下。我止不住地抽泣起来,他慌了:“怎么了?”
我哭着说:“我……我……我没事,只是……想彭格列的生……呜……生活了。”他还有些放心不下,但是语气很轻柔:“没关系,两天后经过谈判,我一定把你带回去。”我挂了电话。跪在地上接着哭。
纲吉明明知道谈判的后果,可是也是无奈中的唯一选择了……
我开始在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房间里玩起了PS2,我要不断地麻痹自己,使自己忘却。
======================下面是作者的抽搐产物=========================
古罗斜倚在门框上,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彭格列的十代首领在会议上被射杀了。”
我拿着PS2的手猛地一抖,PS2便掉在了地上。
古罗眼中精光一闪:“你喜欢他?”
我沉默,弯腰捡起PS2继续打通关。他知道从我口中得不到什么,就关上门离开了。
PS2的屏幕上满是水渍。我的手指疯狂地按着狂打一通,像是被水浸染那般湿润。最后,我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企图麻痹自己。
在空调屋中是如此温和却又如此寒冷。
我瑟缩着……
纲吉总是劝我不要玩太长时间的电脑游戏,这样对身体和眼睛都不好,我总是漫不经心地应着,手里却依然不停歇。
我没日没夜地玩游戏,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把目光投向自古罗来到那天以后一直敞开的门,我看到的是冰冷雪白的墙壁嘲笑地与我对视,我甚至连看墙的勇气都没有。
每天定时出现的带着淡淡香气的给人温暖的男子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的生命缺失了……
我张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在发声的瞬间,被口中的苦涩压了回去,被空荡荡的走廊压了回去。
如果,他再次来提醒我,我将会毫不犹豫地投向他的怀抱吮吸着他的温和的气息。
如果,他再次来提醒我,我一定会苦着脸说被密鲁菲奥雷家族监禁真的是很寂寞。我的笑容很凄苦,扯了扯嘴角更像哭。
然后,我醒了。发现自己头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太阳初升,投过了薄薄的纱帘,电脑屏幕上人物仍在不停厮杀。有一个通宵过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一点知觉都没有,我趴着不动,透明的液体从眼角不断涌出,浸湿了键盘。我甚至连抽泣都没有,只有泪水麻木地流下来。
我有沏了杯浓咖啡,时而苦涩,时而清淡无味。苦涩时,我用泪水搅拌咖啡;清单时,我又加了一包速溶咖啡。我已经3天没睡了,可是你,为什么连一点幻觉都不肯留给我。苦涩由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可是有一个地方,比它更苦更苦……
也许我的人生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你绚烂了我的人生却又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了?你离开后,我的生活只有黑白两色不断交替,黑的是背景,白的是泪水。
呐,为什么你还不出来安慰我呢?你是那么温柔的人啊。
REBORN看着虽然微笑却似有无限哀愁的青年问:“她还没好吗?”
他看看天:“好了。”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没有。只是……她哭了……”
脸上被划了数痕结疤后而显得丑陋不堪的少女孤独地倚在墙上,双膝微屈,把头埋进怀里抽噎。在为谁哭泣?为什么哭泣?
你曾说,眼泪是最沉重的东西。
为了抛弃沉重,我抛弃了眼泪,尽管我知道,你对眼泪最没有抵抗力。
麻木的我被带到了白兰面前,白色又让我想起了那面没有生命的呆滞的墙。纲吉总是经过雪白的走廊提醒我不要熬夜游戏,可是现在只剩一堵墙,也只有那面墙愿意在夜深人静时,陪我一起孤独歌唱。
残缺的人生再也没有完整的必要。
他安静地躺在有彭格列标志的棺材里里的照片飞落在我的狡辩,泪泉干了,我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只是痴痴地呆望着他安静的睡颜,素白的花只能是他的陪衬。似乎有浓浓的爱上与寂寞被溶,化解在深邃的夜色中。
白兰笑得很灿烂,打破了静谧。
“你认为怎么样?”他说。
我没有办法理会他,这样会打扰那个永远不会再变的平面上的安静睡颜。
我的生命缺失了,就要想办法补回来。
我费力地寻找你的踪迹,你却顽皮地玩起了捉迷藏,我从早找到晚,从今日傍晚找到明日拂晓,你却不肯给我一点提示。我说我错了,才从灌木丛中看到了你躺在冰冷的硬床中,你紧闭的眼睛,扇子般的睫毛像孩子一样。
我轻摇你乞求你醒来,但是,你陷入了深睡宛如睡美人。我是森林的野兽,永远也做不了你的王子,寂寞地守了你几夜后,我抱着你,跪在地上,迎着皎洁的月光,我的脸异常苍白。
白兰的笑很残忍:“不好意思,无论是哪个理由,我都无法让你活下来呢。”
可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你让我很不爽。”白兰的眼睛弯得像在和我争夺猎物的狐狸,脸上的花纹异常妖媚。
我被带向了密鲁菲奥雷的私人监狱。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出来见我?我闭上了疲累的双眼。
我徘徊了几个日夜,只想见到你的影子。我不奢望你能对我露出最美丽的笑容,我只要那茫茫人海中匆匆的一瞥,我只需要你的存在。
我会缩在阴冷的角落盖着破旧的被子微笑着想起你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我会在梦中对高高在上的你诉说我的思念,你身处修长的手指轻轻揩去我眼角的泪水。我会守在你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一无所有的我因为你而富裕。
你为什么不来完整我残缺的人生呢?
当你再次安静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苍老的手和你一样僵硬,当你闭着眼睛,当你在另一个未知的世界迷惘时,我从云端跌到了地狱,再次恢复了一无所有。
密鲁菲奥雷的监狱阴冷潮湿,让我打了几个哆嗦。我无力地蹲坐着,靠在墙上,看着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青年微笑的脸出现在指缝间,我伸手一抓,却只有冰凉。
他终于肯在幻觉中见我了么?他终于肯原谅我对他的无礼了么?
为什么我是如此地期待着他出现在我的幻觉中,而现今却无奈地选择了退缩。
我无声地哭泣,用手指轻敲冰冷的地面,一如他躺在无尽的冰冷之中。
我对你不屑一顾,我对你心怀怨恨,我甚至与你吵架后而赌气地出走。
狼狈破烂的我被无情的现实打击得遍体鳞伤,温暖的雨露灼伤了我的双手。
终于我看见了你,你的身影是那么颀长,你站在原来的地方耐心地等候。
你对我展眉一笑,我看到了自己的大空,吸收包容了我全身的温柔。
可是,当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你时,你就是那海的女儿,化为了泡沫不断升华,在阳光中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我是不懂得珍惜的王子,在你离开后,我日夜祈祷着,但你,连一缕幽香都不肯为我留下。我祷告上帝,希望你能入梦来,但是,你在梦中眉头紧锁,我想为你抚平坑洼的眉头,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我在黑暗的梦中呼唤你的名字。
呐,为什么你还不出来安慰我呢?你是那么温柔的人啊。
呐,为什么你还不出来见见我呢?我只要你的一句“古罗的那句话是骗你的”便可以幸福至死。
呐,为什么你还不出来对我微笑呢?我只要告诉你我错了,我沉睡多年的梦想就能得到升华。
我双臂张开,开始狂乱地挥舞,碰到的是无色无味的空气。他是否也曾如此迷惘过?可是身为BOSS的他一个人孤独地承受,孤独地走上一条已经注定的不归路。
我又做梦了,梦见他在群魔乱舞的世界中孤独地微笑,他形单影只,茕茕孑立,他说自己很寂寞,我要勾起他的手,却透过了他的身体,已是,阴阳两隔。
直到古罗和白兰站在我面前,白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纲君的尸体就在监狱的外面。”我浑身颤抖。
白兰说:“你可以去见他,前提是,如果你能撑到的话。”狱门被打开,我看到了长长的阴森漆黑的走廊,唯有尽头是一片光明。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白兰的笑容中存活多久,我只是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扒住地面,几天的饥饿让我连爬都是一件难事。在白兰煞有趣味的目光中,我一点一点地爬,干燥粗糙的地面划破了我裸露在外面的手,小指处一片空白。
我似乎沐浴到了阳光,阳光下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田。衣角随风摇摆,纲吉缓缓回过头,没有一丝感情地看着我。
——你,还好吗? 我经过苦苦的挣扎,终于吐出了四个字。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清风拂过,向日葵微微摆动却悄无声息。
——你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
他紧抿嘴唇,没有反应,忽然又摇头,微长的头发随着轻轻动了两下,最后归于沉寂。
我被一把利剑刺穿了手背,疼痛令我麻木,我知道,是古罗的剑,因为白兰在命令他。
我依然向前爬,叫就算我只剩下一双手,只要我还能动,我就要前进。即使,我们之间有几亿光年的距离。
向日葵轻摆,金黄的花瓣在梵高的笔下化为了片片忧郁。
——那你为什么不肯说话? 我接着问。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平淡没有感情。
终于,我承受不了宛如泰山压顶的沉重:我错了。
他摇头。
我视线模糊了。
“古罗基西尼亚,”一声懒洋洋的呼唤,“速战速决。”
被叫到得那个人似乎有些犹豫,但不多时,我就被章鱼的触角从胸口刺穿,心脏被紧紧地缠住,跳动逐渐停止。
——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理我吗? 我绝望地问。
他唇瓣动了几下。然后,我哭了。
他说:“小苏,开心一点。”
他说:“小苏,对不起……”
忽然,他笑了。他的笑似无尽的繁华一直绵延到我脚下的荒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