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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世光阴花上露,粉退花残,滴泪无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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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天又下雨了。"伊扬扶了扶眼镜,望向玻璃窗外,低低的说着。
"是的,少爷。"Cyral拿着文件跟着从会议室出来说道。
"那就回家吧."伊扬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淡灰色落地窗玻璃一样,冷的。
望向斜斜的细雨,有气无力的砸在玻璃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要是那里没有妈妈,那里还能叫做家么?伊扬心里不禁嘲讽着。
家?多么美好的名词。在伊扬的记忆里,小时候和妈妈挤在的弄堂深处的小房子应该可以叫做家吧,也只有那里才是温暖的,只是属于她和妈妈两个人的。
白天,阳光明媚的日子,像妈妈的小尾巴样,总是牵着妈妈的手陪妈妈去赚钱。坐在天桥的阶梯上,一遍遍走着地下街的楼梯,抑或是坐在某个免费公园的小板凳上,看着妈妈给路人,游客画画。妈妈画的画是那么好看,总是比本人还要好看。看着路人笑脸拿着画走开的时候,伊扬总是觉得妈妈笑的好累。小手擦去妈妈额角的汗水,妈妈总会说,阳阳好乖。然后就是比花还要好看的笑容,是啊,对,就像那个公园里开的木棉花。
细数一下一天赚的,妈妈一边收拾画架,一边说,阳阳,我们回家。
坐在车里,感受着自己又被冰凉的铁,玻璃隔离在另一个世界。细密的水珠打的玻璃变得模糊,仿佛在那一瞬间,沧海桑田,也不够。喜欢雨的触感,一如喜欢有你的世界。
想着妈妈在家等着,伊扬不禁露出了一丝浅笑。
“少爷您笑了。”Cyral看到后视镜里的少爷忍不住感慨道。“是因为下雨么?”
“是啊,下雨。多好。”雨就像那跳跃的精灵,总是那么纯粹而简单的事物,公平,不带有任何偏袒,落在伊扬的脸上,身上,冰凉但是温柔的,就如同妈妈的抚摸,怜爱而神圣的。
最重要的是,小时候,下雨天就是阳阳最开心的时候了。妈妈就不会出去赚钱了,会呆在和阳阳共同的家里,一直陪着阳阳,教阳阳画画,认字,还给阳阳讲故事。那个时候妈妈是只属于阳阳的,下雨天是上帝赐给阳阳最宝贵的礼物。
“cyral开快点。”伊扬想想就想快点看到妈妈的笑容,不知道妈妈的病情有没有好些。
黑色宝马飞快的在无人的马路上奔驰着,穿梭着雨线,追赶着时间。
墨绿的别墅一改平时的森冷,亮堂堂的,照得窗外的木棉更加的耀眼,刺痛了伊扬的视线,似乎在向她炫耀着一个她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心猛的加快,伊扬摔门奔进那扇铁门,冒着雨飞奔向那个神圣的彼岸。
路的那头就是了,为什么伊扬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墙上挂的圣母图圣母正向她慈爱的微笑着,此时更显的厚怕而诡异。听着张妈断断续续的哽咽,看着那个原本昏暗安静的房间此时的明亮嘈杂让伊扬捂住了耳朵。
好吵好吵,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吵?伊扬慢慢蹲在了地上,捂着耳朵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好黑,好累。
“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平淡的不带任何感情的。
伊扬抬头透过依旧挂着泪珠的睫毛看到那个少年,略低头看着自己,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你不进去么?我进去了。”说着伊陌摇着轮椅向那里滑去。
望着他的背影,伊扬有片刻的呆愣。猛地站起来,胡乱的擦掉眼泪,向前走去。
简单的房间,昏黄的光打在雪白的床单上,显得古老而神秘。
呵呵。妈妈,你怎么不对我笑了呢?阳阳回来了呀。
再也站不住,趴在了窗前痛哭。这都不是真的,不是,为什么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呢?伊扬失心的想着。
一旁张妈再也看不下去,跑了出去。伊正明烦躁的在窗台上捻灭了烟,也出去了。
抱着妈妈的身体,才感觉她的身体是那样的瘦削,冰冷的身体并不割手,因为那是妈妈。你小时候也是这样抱阳阳的,为什么现在?哭着哭着伊扬就睡着了。
伊陌从阳台上看到房间里的她是那样的脆弱,多少时间没有看到她哭了,多少时候已经快忘了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23岁的女孩。听着她哽咽的声音渐渐消逝在这样一个雨夜,流转在木棉的红晕之间,也轻轻在那年少的心上荡起了一丝涟漪。看着那仍然挂着泪珠的苍白脸庞,心疼了?呵,伊陌,你居然心疼了,还是为她。
自嘲了一下,看到阳台的另一边放着那个去世女人的画,杂乱的摆放着,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吧。
既然那个女人已经去了,他也就开始收拾起来。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捡着地上那些模糊的记忆。
忽然看到一本日志本,陈旧的书皮可以见证它年代的久远,拿起它的时候,伊陌感觉自己似乎掌控着时间的钥匙,将要打开一个个埋藏在人记忆浮冰之下的秘密。
伊陌犹豫了许久,抬头看见伊扬已经熟睡了,慢慢的打开了那扇记忆。
早上被冰冷冻醒的伊扬,抚摸了下妈妈的脸庞,扯了抹苦笑。
“妈妈,早上好。”下了床,走上阳台。
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夹杂着木棉花的清香,只是,一夜的雨,即使再温柔漫长,还是打了木棉花一地的落花,像折翼的天使,苍凉而美丽。
人世光阴花上露,粉退花残,滴泪无痕。以后,就是你,一个人了,伊阳。伊扬心里暗暗想到。
忽地看到阳台的另一边摆放的几幅画,那是。。有些迟疑。
画中的女孩笑靥如花,裙摆飞扬。
伊扬终于笑了。
左边阳台伊陌看着女孩的笑容也欣慰的笑了
呵呵,你好像也好久没笑了。伊陌想。
以后,伊扬,你还有我。
原来,一夜什么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