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月未清》易雪遥

4、渔村生活（一）

　　在这儿生活了三天不到，我就基本上已经摸清了这儿的状况。瑶姐的丈夫早死，只留下一个腹中遗女，因为没有了丈夫，所以家中便也没有了经济来源，但当时的她年轻貌美，还有些妄想能嫁个好人家做个妾什么的，只要过得平静舒适就好了，可没想到，就因为腹中遗女，所以没有一个人家愿意要这样的女人，无可奈何之下，她只有自己打拼，才能勉勉强强地过日子，而她再苦再累，却也不曾想要抛下肚中的孩子，十月过后，孩子也顺利产下，但因为生活实在不易，所以当时她生下孩子不到一周又去工作了，由于早年如此辛苦工作，导致了如今她只能用卖鱼来维持这个家，真真是实属不易。

　　虽然在现代也知道生活打拼不容易，但是我不曾想过竟如此辛苦，可能就是因为我天生就含着金钥匙长大，没有经过什么磨练，棱角也根本就不曾去过，所以这次的穿越，我不仅把它当作是我下篇论文的资料题材，还把它当作我一生中第一次的重要磨历。

　　我知道，像我这种天骄之女，的确是不会下厨，而且在清朝女子必备的刺绣也不会，虽然这在我看来是很正常，但当我说给那个瑶姐听的时候，她几乎是不相信，还说还以为我是什么待字深闺的大家闺秀，我当时就苦笑，心想难道在现代从小就被称为‘才女’的我竟然也会有人以为我如此庸庸碌碌，想起就觉得酸涩。

　　渔村的生活对我来说，很是难熬。

　　且不论这里不是21世纪，没有高科技的东西，毕竟这儿还是正当的清朝，不可能会有不存在的东西。但是，如果这儿连饭都不怎么好吃，而且穿的衣服都还勉强算合格，不仅如此，夜夜都会有蚊虫、老鼠、蟑螂，想拿起被子盖住时，却会发现，那个被子根本就不能用时，对于这样的生活，您会作何感想？况且，我还从小娇生惯养的，对于蚊虫、老鼠、蟑螂那种生物，真真是百年都难得一见。因此，每次见到那些玩意儿，我都会指着它说：“你丫的你怎么不饿死。”这样抓狂的话来，又或者是偶然冒出个“Oh，my god”这样的英文来，毕竟这儿没多少人懂英文，又是个穷乡僻壤，因此我也不用担心遇上什么皇族阿哥之类的艳遇。

　　晚上就是那么过过来的，也还算勉勉强强，有时运气不好就会被那些生物吵得没法睡，但有时运气好就能一觉睡到天亮，虽然还是会有些悉悉碎碎的声音，但还是比起那些生物‘全体出动’的声音要好多了。

　　白天的时候我就帮瑶姐看孩子，也算是作为回报。瑶姐的孩子比我小8岁，现在也不过10岁而已，在我的视角里是个小屁孩，但对于清朝来说，到了10岁了，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姑娘家了。她长得很娇小可人，因为是小孩的缘故，所以皮肤也没有她母亲的枯黄，而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她眼睛很大，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有时，她总是看着我，让我总会想起晓晓来，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问题会在脑海中冒出来。

　　“月姐姐，月姐姐！”耳边传来阵阵稚嫩的童声，我知道，那一定是瑶姐的孩子——小玉。

　　她一阵小跑过来，脸上满是汗，笑得却阳光灿烂，没有一丝污垢，像是天使一般真纯，让人爱不释手。

　　“月姐姐，月姐姐，你看看，这个花，是什么呀？”她手中握着一朵红色的花，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我从她手中拿过，看了看这花，担忧地蹙紧了眉，立刻问道：“小玉，这花哪儿来的？”

　　小玉有些不知所措，绞着手指，小脸也微微地红了，像个小苹果，可爱得不得了，“这个……唔，是，是那个董哥哥给小玉的……”

　　闻言，我挑眉，继续问：“哪个董哥哥？”这孩子难不成早恋？

　　“呃……就是，那个和额娘一起卖鱼的董大妈的儿子……”她继续绞着手指，十分地不安。

　　“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她还有一个儿子？”这妮子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个……因为她的相公，就是董哥哥的阿玛是个生意人，经常出门，而董哥哥是随他阿玛的，所以有时会看不见董哥哥。”她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边说边摆弄着手中的玫瑰花，眼神渐渐变得深沉，“那个董哥哥多少岁了？”

　　“他，唔……十有三了，怎么了？”她再次好奇地问道。

　　“那么，你以后少和他接触……”古代的女孩子应该是要矜持些，不能与男子有过分亲密的表现，不然的话，就会招来流言蜚语，况且像小玉这样以后会去选秀的八旗女更是要小心，不然要是被朝廷知道了，也是件不小的事。

　　“为什么？”

　　“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蹙眉，有些不满她的回问。

　　“可是……月姐姐不是说只要小玉愿意，小玉拿来的花，月姐姐都会告诉小玉花语的不是吗？”她依旧不甘心，反问我。

　　我皱眉，没想到说过几次花语这个家伙就来上了瘾，“唉……算了，赖不过你……”我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头，埋怨似的白了她一眼，她却毫不在意。

　　我拿着手中的玫瑰，抬眸，看着她说道：“花语是……美丽纯洁的爱，情。”她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在嘀咕什么，脸红红的，露出了少女该有情怀。

　　……
　　晚上，我并没有吃饭，不是因为饭菜的关系，虽然饭菜不好，但是起码还能吃，而且，我吃了那么多天了，再水土不服都能服了，只不过是因为突然又想起了晓晓，心中便是一阵怅然若失所以出来散散步，透透气。

　　我来到湖边，这儿的湖特别地清澈，一直可以看见有好多鱼在湖中游着，自由惬意，看上去很舒服，但是此时的我却无暇观看，我在河边蹲着，以手掬水，看着水从指缝中流逝，我眼眸不由地黯了黯，再看看湖中人的倒影，与自己一模一样，我苦笑，撩起水将这个倒影打破了，可过了一会儿，倒影又出现了，如此反复，到最后，我哭了。

　　晓晓不在，现在的我仿佛什么也没用，也不能帮瑶姐干些什么，我除了对清史特别地烂熟于心外，好像……在古代，我就是一个无用人……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

　　我无助地抱紧自己的双脚，身体蜷缩成一个球状，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只有哭了，好像，除了哭，其他的我都不能做了……

　　不如，就这样吧，反正，我已经厌倦了……

　　哭了一会儿，我累了，就这样，躺在草坪中睡着，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一些。

　　第二天——

　　当第一缕曙光从远处照射而来时，我睡眼惺忪地睁开了一点点，却被强烈的阳光挡了回去，我翻了个身，才惊觉发现自己睡的地方并不是草坪，而是……床！怎么会呢……难道是……我眼眸一亮，望向窗外，两行清泪就那样从眼中流下，直直地落到地上，在安静空荡的房屋里显得有些悲寂。

　　蓦地，门被推开了，入眼的是一个较小的身影，她耷拉着小脑袋，好奇地疑问道：“月姐姐，你怎么哭了？”说罢，还跑过来，蹬着脚，用小小的手极力想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看着如此努力地她，又想起现在如此懦弱哭泣的我，我，是不是连孩童都不如了？

　　不，我立即否定心中的想法，我抱起小玉，自己擦去脸上的泪痕，勉强地露出一个称不上漂亮的笑容，对于天真的小玉说：“没什么，姐姐只是有些想朋友了。”

　　小玉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仍旧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她蹙眉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她噘着小嘴，说道：“真的吗姐姐？”

　　“恩，真的……”我抱着她，回答地有些无力，蓦地，一股酸涩在鼻腔中蔓延，我忍不住，埋首在她幼小的颈间，一股难受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地哭了出来。

　　“我好想你啊晓晓……你在哪里……呜呜……”哭到最深处，想念的还是晓晓，那个从小伴随我长大的童年朋友。

　　小玉见我如此，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只有一声“月姐姐……”便无其他的了。

　　哭完了，我才从小玉的颈间离开，再擦去泪痕，这回，我没有笑，而是坚定地对小玉说：“姐姐现在，好了。”

　　“真的……吗？”她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微微一笑，“当然！”然后放下抱着的小玉，起身走到门前，仿佛下了巨大决心般，我慢慢地推开门，看见那满地的阳光，犹如金沙，为这破烂不堪的院落间、房屋上铺上了层纱衣，灿烂夺目，瞬间满眼都是希望，我站在阳光中，幸福地沐浴着……

　　过了会儿，我转身看向身后的小玉，笑意盈盈，直达眼底，问道：“你额娘上城里是不是就在明天？”据我所知，瑶姐一直有一周去一次城里的习惯，也就是赶集。

　　“嗯，是啊，怎么了？”

　　“我想……我也该出去了……”看着天空，我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