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静寒》暮陌

5、墨城

　　“我们这是去哪？”夜静寒抬起马车的竹帘，顿时觉得眼前的路有点熟悉，曾听说天机老人所居住拢云山是在南方，在流桑的边境，可这马车却北上，不禁感到奇怪。天机老人驾着马车，转头只说了两个字：“墨城。”夜静寒觉得身上的血液仿佛凝结，拼命想要摆脱的噩梦又出现在眼前，双手有些颤抖，艰难的开口说：“为什么要带我去那？”天机老人没看她，只是别有深意地说：“想让你明白些事。”夜静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又安静的坐回马车，双手抱着膝盖，不愿再想那血色的一幕幕。墨城呐——
　　马车行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雪域，到了雪域的冰川便不能再驾马车前进了，冰川是隔开雪域与苍浮的一条冰河，河水寒冷刺骨，听说仍和东西只有一碰到冰川的水都会被冻结，连墨城的人都不敢靠近，十几年前自上一代墨城城主墨铮下令打开墨城城门后，在这万年孤寂的冰川之上便架起了一座石桥，一座宽大坚固的石桥代替了原先矮小狭窄的木桥，但是石桥没有围栏，很容易掉进冰川，特别是当石桥上积雪结冰时十分容易滑倒，加之雪域天寒地冻，马车无法前行，所以外来的商人一般都用简小的雪橇来装运货物，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墨城人使用的了。墨城人一般用冰晶作为交换，冰晶是雪域独有的宝石，晶莹光亮，有着沁人的舒凉，在苍浮很受人欢迎。相传，冰晶是雪域独有的绵雪参以冰蟾所吐的粘液混合然后再放入墨河河底，用天然的冰石镇住，存放三五十年后形成的，但这有时也得靠技术，一般人是弄不出冰晶的。
　　夜静寒披着天机老人为她准备的狐裘，走在冰川上的石桥上，看着冰川清澈的水底中那些被冰冻的人青白狰狞的脸，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丝的厌恶，没用任何的同情。
　　在雪地中大约行了半个时辰，便看见前面那座墨色的城池，墨城——
　　夜静寒看着城墙上的一对身影，神情十分复杂，喃喃的叫了一声：“爹——娘——”
　　她疾步带着小跑的冲进墨城，天机老人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清秋啊。”随后跟着她进去。夜静寒在城墙上停步，看着面前的一对人——她的父亲穿着一身黑金色战甲，他每日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四散下来，凌乱不堪，胸前穿过数支利剑，背后沾着鲜血的箭头已被冰冻住，他单手用剑撑着身体，半跪着，依然不倒下，相隔数日，尸体却依旧如新，夜静寒仿佛能感受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愤与不甘，而他的旁靠着一位白衣妇人，她一袭白衣几乎快被鲜血染红，她安详地靠在男子的身上，一只手放在男子撑着剑的手上，她很安详，仿佛就只是睡了。那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她艰难的想要开口，力量仿佛一下在被抽空，眼前一黑，便倒下去了，而跟在她身后的天机老人接住了她。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机给了她一封信：
　　致吾儿静，
　　娘知道若你有幸还活着，天机老人便会找到你的。娘知道，若你心中一定压抑着许多仇恨，这是我和你父亲所不亦乐见的，我们希望你能幸福，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墨城，我们之所以会有今天，也是报应吧，娘不希望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牵扯到下一代，也许，我们的死就是一种救赎。别再想着报仇了，跟着天机老人走吧，我和你父亲会在天上看着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为娘古清秋上
　　她收起信面色平静地说：“师傅，帮我把爹娘给葬了吧。”天机老人点了点头。
　　下葬的那天，雪域飘起了大雪，夜静寒看着雪域冰冷的冻土将双亲掩埋，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随着下葬的还有那些死去的墨城人，天机老人为他们立了一个安魂冢，漫天的飞雪纷纷扬扬的飘下，夜静寒对着父母合葬的墓叩拜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便跟着天机老人离开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心中只有无尽的苦涩，她那个大小姐的富贵生活已经离她远去，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雪还在下着，埋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