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的报恩》松灵儿

1、全文

　　0.引子

　　冬日，一场墨城首富之子世纪婚礼现场。众人谈笑之余，均未发现新娘脖子上价值连城的珠宝已被悄悄调包。守在场地外执勤的女刑警，职业敏感地察觉到一件不对劲的事——新郎竟然在婚礼中途跑出来了，还笑着跟她点头致意，就一溜烟地走远了。

　　“张先生，您有什么事要出去，不回去继续婚礼吗？” 女刑警警觉地询问他。

　　迎着片片雪花旋转的街灯，他转头对她灿烂一笑，下巴轻抬时一刹闪过狡黠的微笑里，似是勾着她来寻真相。他的身影顷刻间就切进了转角处咖啡色的砖墙里，不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跟同事打了个招呼，飞快追了上去……

　　1.精变

　　山径道上，明亮暖黄的光朝远方排开，膨白的雪枝低低地压下来，把原本宽敞的车行道变得圆润拥窄，如同通往纯白未知空间的幽邃隧道。

　　湿冷的雪没过了刘亦菲的短皮靴，浸透了她的脚踝，有几份微麻的酥刺。

　　零星的雪片煨红了她的鼻尖和双颊，刘亦菲一路上紧紧盯着地上仅有的那串男性皮鞋的新鲜脚印，手里一直攥着腰间的□□。

　　作为警校法学专业第一名毕业的她，还曾参军2年，退役后加入了墨城的刑侦支队。除了是无人敢惹的警花，她不仅在“冲锋杯”全国警察运动会上夺得过女子格斗组第一名，还蝉联了个人长跑和4×100团体接力赛的第一名，以及墨城羽毛球赛的第二名。

　　除却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全然的寂静包围了她，一路的灯盏变得像一颗颗蓬松的奶油蛋糕，通向白色的梦幻城堡。

　　如今，整座城市的灯光将一切都散射得亮堂，淹没在雪景的白芒之中，坐落在粉橙色的安闲静谧里。

　　警官跟着跟着，男性皮鞋的印记竟然凭空消失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在路旁内侧，有个间隔在5米之外的浅坑，在私人别墅院落的围栏网之内，像是跳进去时陷落的痕迹。

　　忽然，树影阑珊之中，敏捷地跃出一道闪电一样的黑光，扑簌簌地碰掉了树上如盖的雪盐。

　　“.......？”

　　循着清晰异响的方位，刘亦菲几乎同步地朝着林间举起手电筒，朝着围栏里侧更加幽深的密林深处探看。

　　她再往前寻去，在一处寻常杉树底下，赫然出现一堆散落的可疑罪证：那是一张人皮面具，两张手模皮，还包括一套新郎打扮的行头：上衣、领结、鲜花、衬衫、裤子、皮鞋、袜子等等。

　　“该死，这是什么鬼？！”

　　警官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那亮度跟她平生首次跟着前辈出警在公交车上跟一众便衣同事擒拿扒手时一样兴奋。

　　警笛声开始在她脑海大作，“有歹徒假扮成墨城首富之子，出入婚礼现场！”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下意识地踅摸到了身上的对讲装置，可当她刚刚将手放上去，心里只徒然一惊：“糟了，哪来这些稀烂的线头和塑料碎片？”

　　浑然不觉间，她身上的对讲机竟离奇地坏了。可她明明记得，她出警之前已再三检查过随身携带的装备。而那支□□，自然也变成了无电的普通防卫工具。

　　“叮～”一声，她的手机一震。刘亦菲瞥了一眼因长时间低温而冻得下降至百分之6的电量，通知栏赫然弹出一条警局快讯：“墨城首富婚礼现场丢失一串芭丽珠宝，现要求全城警力严控各路口并提高警戒。”

　　不由分说，作为承继了她爷爷、爸爸、小姨毕生热爱警察事业衣钵的后辈，她越怕越勇，激起了她一探到底的决心。

　　3.底细

　　警官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过去，她来到了一处别墅的后院。

　　“这个歹徒，既然住得起这样贵的房子，做这番举动，要么闲中生事哗众取宠，要么生意不顺债务缠身，要么一开始就是□□身份可疑...”

　　毫秒间，刘亦菲的脑海里已跳出那人假扮新郎调换珠宝千万种可能的解释。

　　那座宁静屹立着的独栋洋楼，通体是花岗岩雕琢而成的质地，造型像欧洲的石质城堡，区别唯独在于它的光泽鲜亮，任何没有破碎斑驳的陈旧，石块与石块之间是现代工艺里干净利落的拼合。

　　“只有博物馆或者会堂才会大面积用的设计和材质。” 警官心想着，诧异地看着那栋建筑，却不知她早已步入被黑豹捕捉的视线中。

　　用警棍试探着推开了极为高大的金丝木门，还未来得及行动，刚走至中庭，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巨笼，将她罩入其中。

　　“这是一人高的鸟笼子。” 一个轻快悦耳的男声，顺着两瓣对称花萼状的楼梯高处，摇摇飘了下来。

　　“是谁？除了盗窃，非法入室，再加上一条袭警罪。你对抗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刘亦菲在笼内上前一步，用手抓住冰冷的铁条，在刹那惊吓后镇静下来的喘息里，向着楼梯尽头那个站着的模糊的人影，厉声喝问。

　　他的眼目炯炯如灯，正随着他的步子，明晃晃地摇曳下来，在空中划过两道拖尾的黄绿色亮光。

　　他从容不迫地从楼梯一侧走下来，又不紧不慢地走近笼子跟前。而那在刘亦菲眼里，他的整张脸都似蒙上了黑色的暗影，只有那两轮诡异而灼目的黄绿色的眼睛，正不眨一下地盯着她清秀的面容。

　　“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实非所愿。你要保证，别被我吓到，也别着急拉我去自首。我就放你出来。”

　　“见面就是惊吓，也不必谈什么自首了。”

　　女警官颇有几分镇定的气势，警棍早已照着铁条轮了上去，砸上去火花四溅，将极空旷的室内震得天响。

　　来人站定她跟前微笑，在另一侧墙边那一长条低矮壁炉暗弱的火光映照下，他的轮廓渐渐明朗起来。

　　“罗云熙..., 那个跟我一块开过会还一起接受媒体采访的慈善家，原来是你。怎么会是你？”

　　骤然停下了手里的敲击，她怔怔地看着他俊朗分明的五官，刘亦菲心底的疑惑更深了。

　　气氛不再剑拔弩张，刘亦菲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本来她都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了。

　　他们曾一道作为被市长亲手颁奖的各流人士，就坐在彼此的座位隔壁，一先一后上的台。上次他们坐在一起时，她就一度对他印象深刻。

　　那时她在镜头前穿着一身警服，又是正襟危坐地第一次面对镜头，不知怎么摆放表情才自然。而罗云熙就在一旁善意将她逗笑了好几次，才让她放松了下来，顺利完成采访，因而她心里对他颇为感激，也很有几份好感。虽然当时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却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通讯录里。

　　“其实，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当然，中间还有....” 他欢愉地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把我放出来，讲明缘由我绝不动手。” 刘亦菲目光诚恳又语气急切地打断了他。

　　还好，他不是什么完全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4.笼子

　　不知在笼外触动了什么机关，罗云熙很快就将女警官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刘亦菲赶紧踏出，狐疑地望着他，不可置信地说：“正常人家里也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虽然我尊重个人的一些生活癖好，但是……”

　　“别担心，那是我用来锁自己的。” 他的眼睛是属于非人类妖兽精魅的颜色，在暧昧的篝火和壁灯里，鲜明地让她心乱。

　　刘亦菲不敢与他靠得太近，他身上有种肆无忌惮的危险的气息，而她作为优秀警察的直觉总无一次纰漏和误判。

　　“锁你自己？”

　　“我没有什么疯病或者心理疾病，只是，我没法自控。只能如此，锁住我自己，只是为了不在一年里固定的某几天，伤害到别人。”

　　“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得谢谢你，让我顺利地拿到那串古董级别的珠宝。不光如此，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听我讲话，没有将我扭送警局，除之而后快。 ”

　　“所以，你平时做的慈善都是？”

　　“对，如你所想：全是偷来的。你可以说我是劫富济贫的绿林悍匪罗宾汉，也可以说我是匡扶正义的江湖游侠佐罗。”

　　“竟是这样。可这是违法的。虽然你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你却两者都不是。” 刘亦菲聪明机灵地回，语调里带上了一抹不再那么严肃的可爱。

　　“那你知道我的真实面貌，是什么吗？”

　　他说着，脚步已逼近了刘亦菲，英俊白净的脸也靠了过来。

　　就连呼吸，也热热地拂上了她水蜜桃粉的双颊，顺带融化了她长睫上几粒雪花的残片。

　　“不知道。”

　　刘亦菲局促地后退，被他抵在了身后的笼子边缘，摇了摇头，窘迫地看着自己一身的警服，强行正色道。

　　警官的身份刚刚一直完美掩藏起了她作为女性的柔美本质，终于在此刻有了一丝惊慌的泄露。

　　“原来你也会害羞嘛，不要掩饰什么了。害羞起来如此可爱，面对晶莹剔透的美人，还有人不买账，你倾慕的那个高冬队长，可真是个有眼无珠的呆瓜。白长185的大个子，我看是只傻长个子了。”

　　“你怎么会知道他？跟我的…，知道我暗恋他？” 刘亦菲的眼眸波动了起来，女孩的心事总是美好纯粹得令人心疼。

　　“因为我不是人类，我是一只来去无踪的黑豹。”说完，他已从刘亦菲噙泪的眼前消失。

　　再一低首，那只黑豹已经出现，还用脑袋亲昵贴上了她的腿，温顺地蹭着她。

　　“哈啊~”

　　来不及退避，她的惊呼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是在人类社会存在了千年的兽变精魅。你们以为我们只在传说里，其实我们一直都在，混杂在人群中，平时不让你们发现，除非几种极少数的情形之下。而我，一直就生活在你身边。”

　　罗云熙继续用猫科动物的嘴，说着话。

　　“我闻到了，你家那只猫，很喜欢你啊。”

　　而在她自己家里，的确也养着一只迷你版的黑豹——那是一只纯黑的曾经流浪的小猫。

　　他尖牙利爪的力量，呈现在他优雅的体态和矫健的躯体上，是高傲又神秘孤独的气质。

　　他黄绿色的环形眼睛，近距离地凝视着刘亦菲，全神贯注地望进了她的心窍里，锐利又迷人，让她忍不住蹲下来，面对着他曲线优美的黑豹形态，惊讶得一语不发。

　　黑豹慢慢伸出线条健美的脖子，上前嗅着她的心情，把厚厚的肉垫摸上了她的脸颊。

　　只一个霎那，罗云熙就又从动物形态变成了人的形态，而那只豹爪，也已变成了温柔瘦长的五指，正轻触在她鸡蛋白的娇嫩脸庞上。

　　她一惊，没躲，却也躲不开了。

　　他特别温柔的轻抚，撩动着她丝丝柔软的头发，追随着他流连的眼眉。他手指上还有一种好闻的味道。

　　室内的热火，他指腹间来自手心的温热，让人忘却了外面的大雪，让她忘却了周遭所处的环境，和平日身为女警的心酸和不易。

　　一个拥抱，便让她倒进了罗云熙的怀里。

　　5.陷入

　　“豹子不是生活在荒漠戈壁，就是雨林草原。因而我天然地怕冷，这屋子，虽然空荡荡地一人没有，却十分温暖。”

　　罗云熙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入一间相当宽敞的卧房。

　　“你先在我这里歇歇，关于珠宝的事情，我出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

　　“我不能让你出去销毁那堆罪证。”

　　“那堆罪证，本不该留下。他们留下的唯一功能，就是给你指路。”

　　“你！你无耻.......”

　　“野兽本来就没有羞耻心。我可是讨厌穿人类的行头，最喜欢全都脱掉，清爽。”

　　刘亦菲皱起了秀眉，被他言语上隐约调戏后，胸脯更是气得微微起伏。

　　“那珠宝，你得把它还回来，我回去交差，这事就轻松结束了。你知道对我来说，有多棘手。我现在就在罪犯家里，知情不报，更加洗不脱了。”

　　“怎么会洗不脱呢？我可是个惯犯，要是会暴露这时早就在监狱里呆着了。既然你我都是共犯，我肯定得好好保护你。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在这里歇歇，你刚刚跟我一路了，挨了冻。不如舒服地洗个热水澡，然后再舒服睡上一觉，到明天，一切都好了。”

　　被他带到看上去像客房的房间后，她果然已被烘得肌肤燥热。

　　告别时，罗云熙又启唇冲她一笑，俊秀挺拔的身影就隐匿入了雪花狂舞的夜色之中。

　　她忍不住在他的居所内到处游逛了起来，试着扭开各处的门扉，还惊喜地发现：他是极信任她的，竟然所有门都留着，能随意地通往外界。

　　他是在告诉她：只要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不知怎么一回事，他这样亮明了真相，摆明了态度以后，她却反而不再想走了。

　　她站在门廊里，以掌心接着几片雪花，眺望着院落内银装素裹的晶莹雪景，一阵冷风，吹过她微烫的额头，才将她再度引回室内。

　　他的房间内，简约无物，全都空阔得过分，上楼的台阶极宽大，家具都是巨人国才有的尺寸。

　　“这里，真地很适合他变成一头豹子到处上蹿下跳。他变成一头黑豹的感觉，一定是特别痛快跟过瘾吧？”

　　那样想着，她的脸蓦地通红了起来，不知自己的心思飘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刘亦菲想体验他的家居环境，便忍不住脱了一身警服，站在了淋浴头下，想先洗去一天的疲惫，然后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

　　喷淋哗哗地撒在她白玉新笋色的脊背上，四处溅起毛毛雨那样一层薄雾，笼罩在她身上。

　　躺入半大泳池的圆形浴缸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她跟踪着闯入他的宅子，还莫名其妙地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被告知又见证了这世界上有非人类的存在，还有那串下落不明、不知踪迹的珠宝……

　　不过，在柠檬海盐泡泡里占据了刘亦菲心田99%的，正是罗云熙刚刚轻柔安抚她、抱住她的模样，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景，她深深陷了进去，并被悸动和惶恐夹击得上下忐忑。

　　她算是怎么一回事呢？像是在期待着他回来。

　　敏锐地听到响动，刘亦菲从浴室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往下望去，院落内的灯下，又现出了他那瘦长纤巧的身形。

　　“别担心，小黑我已经喂食过了。”

　　没多久，罗云熙已静立在门外。

　　“什么？”

　　“刚刚，我销毁罪证完毕，还顺道又去了你家一趟。”

　　“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去了你家一趟，给饥肠辘辘的小黑倒了猫粮。它一开始见了我，毛都炸起来了，对着我直吼。直到我对它伸出手来，因为我的手上沾染了你的味道。小黑就知道我是善意的。”

　　“那珠宝呢？”

　　“哈，你说那个玩意啊，几百个克拉，沉甸甸地有什么意思。我早就剪好，赃物早就跟下家交割好了。”

　　“你......” 刘亦菲被他的话搞得根本无话可说。

　　而她还全身赤裸地泡在浴缸里呢，两人之间的间隔，只有一道对于黑豹来说，如同纸糊的门。

　　6.欢笑

　　“茜茜，我还有个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你，你别进来！”

　　刘亦菲惊异万分地看着门外那个人影，看着他从高高站立的人形，倏忽变成了黑色低矮豹形。

　　门闩轻轻地被罗云熙打开了。

　　踏着轻盈的步子，黑豹浑身一丝不乱而纯黑的毛发，波光粼粼地流溢着珠宝般一圈圈的光泽。

　　他走上前，跳进了宽敞的浴缸，将脑袋探进她的怀里，安逸的呼噜轰鸣在她的心房上，让她莫名颤动着。

　　茜茜情不自禁地搂住他。

　　他的皮毛一触暖柔，她尽情抚弄着他全身那浸入全世界的油光水滑的毛，让她一时分不清，该将他当做一个猛兽，还是当作一个人看待。

　　就在她低头对着黑豹的后脑勺吻下去的那一刻，黑豹忽又调皮地变作了人的模样，全身赤裸地俯在她的胸前。

　　罗云熙抬起毛绒绒如墨短发下棱角分明的脸，眼里精光四射地对她说：“茜茜，我喜欢你好久了，可你总不晓得。”

　　面对着已跟她肌肤紧贴的裸男，刘亦菲惊慌地猛然闭起眼睛，手却反而搂紧了他靠上前来的后背和脖子，神情紧张地十分滑稽。

　　“我不明白，难道我们之间早有什么渊源？我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除了容貌没一点像女孩，从小就比别的女孩胆子大多了，总记得我在替别人打抱不平。”

　　两人的角色，似乎是反了。

　　这下，已经是让一个无辜女子扮演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要经受着男妖精的勾引和挑逗。

　　谁先投降，谁就要当谁的手里败将，被她/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思路嘛，是这么一个思路。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完全记不起来了。” 刘亦菲撅起肉嘟的粉嘴，撒娇地说，还是还没有睁开眼。而罗云熙的目光早就在她身上游走了起来。

　　罗云熙在她唇上吐着热气，双手抚上。而刘亦菲的心跳太快了，她觉得发热的地方，都被他的爱抚和贴近，恰到好处地纾解了。

　　“茜茜，你别一直闭着眼了。睁眼看看，我送你的是什么，嗯？”

　　罗云熙将一对宝石吊在她渐渐咪开的眼前，而他黑豹样的黄绿色眼睛，就在那对明晃晃宝石的后面，更加地灼灼发亮。

　　“你不是去销赃了麽，怎么又拿回来送回给我了，借花献佛，这有什么意思呀？”

　　“你仔细看，里面刻着我们的故事。”

　　“这上面刻着的是，一只小豹子？和一个小女孩。.......小时候...., 哦，我记起来了！”刘亦菲攥着宝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记起来啦？” 罗云熙将一个吻落在她的侧脸上，“你就是当年那个救我出笼子的小女孩。帮我从刚刚死去的妈妈身边，从人类的囚笼和必死的命运里，逃了出来。”

　　“我记得，那也是一个冬天。爸爸带我去动物园，环境脏乱差的豹子笼里，在破絮和柴草堆里，我看见一头小黑豹浑身脏兮兮地，靠在奄奄一息的母豹身上，特别心疼。小豹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地对着我叫，心里觉得不忍。特别胆大的我，趁着爸爸跟别的邻居家长说话没留神，我小小个头不起眼，就翻墙爬了进去。翻墙下去以后，我把他给抱了出来，藏在棉袄里，趁着爸爸责骂我乱跑，小姑娘连野兽笼子都敢下的时候，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将小豹子放到通往后山的公路边上，还在自行车后座挥手，催促着他逃命去了。”

　　刘亦菲娓娓道来，一对月白的足已拢上了他的腰。

　　“那头小黑豹子，就是我。”

　　罗云熙笑着说，又吻了吻她含笑的眼睛，湿漉漉的触感，让她甜蜜的笑靥绽开脸蛋两侧，开了一池温热的荷花。

　　“千百年来，野兽变的精怪，永远无法破解和最害怕的，只有那些带铁的东西，铁链，铁条，铁笼，不一而足。只要我们被带铁的东西关起来，就无法再从兽形变回人形。所以，你看我这屋子，都不是用的钢筋混凝土，而是纯石头砌成的。顶多安了几个木门。”

　　“怪不得呢，你这里看上去那么冷硬。”

　　“不冷。是热。滚烫的热。”

　　他们对视着，欢笑。

　　而她的吻早已如落雨的春花，盛大地迎着他。在他们身边的热气旋转上来的样子，也像极了窗外的雪花。

　　宝石，也从两个人交错的腿中间，悄然滑落到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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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茜茜知道了：一年里必须在笼子里锁住的那几天，罗云熙就纯然是一只丢失了人类心智的原始野兽，也不记得他作为人类做的任何事情。

　　可他，哪怕是在那种状态下，也记得她。

　　那是他，牢牢记得的，唯一不能碰坏的珍爱。

　　为了让他不继续困在笼子里，她也渐渐学会了驯兽，能让他即便不被锁在铁笼子里，也可跟她安然无恙地渡过最难受的那几天了。

　　而且，刘亦菲一直都是警官的职业来着，那个做“好事”一直都留名的大慈善家，自始至终都未被别人识破他的真实面目。

　　那是黑豹的报恩，也是他爱她，连带着其他人类也跟着沾光的一种方式。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