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何君洛

1、仅仅，只是开始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如风？？为什么？？？”黑暗的仓库里弥漫着杂物腐烂的味道。阳光可怜地透过一扇破旧不堪的窗户照射进来，投在如天使般娇弱的女人身上。女人恐惧地被绑在木椅上，像是破烂的娃娃一样，可怜且绝望。
　　暗处传来清晰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仓库里。
　　“斯羽！斯羽你没事吗？？！！斯羽…..”仓库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女人因长时间的紧张、疲惫而无力垂下的头，迅速地抬起，一双美目睁大，激动地扭着身体，丰满的胸脯因为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女人凄厉、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夹杂在仓库冷凝的空气里：“如风！！如风！！”
　　一个英俊挺拔的身影被粗暴地扔到女人的面前。
　　“你没事吧？没受伤吗？”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压着他的几个面露凶光的男人不时地踢打着他。即使，狼狈成这样，此时此刻栾如风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眼睛始终盯在女人的身上。曾经多么沉迷于这样一双深邃的眼眸啊？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可是当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睛，那种过去深刻的迷恋、陶醉的感觉，还是似有若无地骚动着我的神经。
　　女人听到栾如风的问话，似乎被牵动了无数委屈的神经，美目里迅速积聚了液体，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过她因惊慌而苍白的小脸。
　　栾如风用他一贯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哭的伤心的美人：“没事的，别怕，别怕，斯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栾如风大声地询问。他知道，这次的绑架不可能是这几个小喽喽的杰作，黑暗里、就在这间仓库里，那个幕后黑手一定在这里。不知道，不确定，只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抓着栾如风的人，又在他的肚子上狠狠揍了几拳。
　　“咳~”栾如风咳了一声，血丝从他的嘴角，一滴滴、缓缓地淌着，最终低落在他银色手工制作的西服上。
　　乔斯羽惊慌地叫着“不要！！不要！！”，佳人惊慌失措的像是一只令人怜悯的小猫。
　　多么可悲可戚的场面啊，在电视剧里或者电影里，那就是最凄美的爱情啊！！这样的场景配上凄惨的音乐，不知道赚取了多少女人的眼泪。
　　只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是如此的……可笑。
　　黑暗，是未知的世界，因为看不见，所以才会更加令人恐惧。
　　“哒哒哒。”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让乔斯羽想到小时候听大人讲的鬼故事，里面总会有“楼梯上传来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然后只听“支”一声，门开了……”小时候，每次听到这里，斯羽都会吓得捂住耳朵，所以现在，她感觉长达几个小时绷紧的心弦，现在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已经快到承受的极限，自己快要被这种恐惧的感觉搞到崩溃了。
　　终于走近了……微弱的光线，让栾如风和乔斯羽看清了来人。
　　呼吸突然变得很困难，乔斯羽在看清后的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然后是久违的窒息的感觉。
　　我踩着7公分的CHANEL水晶高跟鞋，穿着黑色短款的晚礼服，化着鬼魅的烟熏妆，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两个狼狈的男女。
　　“我记得你的哮喘已经很多年不犯了呀。你，还好吗？”我真诚地担心着木椅上那个越发苍白的美人。
　　“你….你….”乔斯羽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却已经无法说出话了，原本就很骨干的身子，此时像是一片薄纸，无力地靠在木椅上。
　　栾如风从看到我以后，就只是望着我。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一个冷静的男人。我从以前，就很佩服他，也很依赖这样一个稳重的肩膀。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青春年华的时代，幻想着有一个怀抱，即使碰到电视情节里再危险的时刻，也会紧紧包裹着自己。那么就算死，也不会很可怕。可惜，我不是言情剧里被幸运之神眷顾的女主角。
　　今时今日，我痛恨他的自持，我想要撕裂、扯碎他那张永远温柔的面具。我以为，他会在见到我的瞬间，流露出恐惧，这么多年，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惊醒，都会无比渴望看到，有一天我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卑微的样子，狼狈不堪、充满恐惧。可是，他没有…..没有表情…..
　　直到我说乔斯羽哮喘又犯的时候，他才像是恍然惊醒，紧张地转身看她，多么熟悉的声音，曾经缠绵的呼唤过一个愚笨的女人的名字，现在却全身心的对着另一个女人：“斯羽~~斯羽~~你还好吗？”
　　我冷笑地挥挥手，让人递了个纸袋给乔斯羽，并且让人为她松绑。她颤抖着慌乱地将纸袋套在口鼻上，大口大口地吸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好转。
　　我从小包里抽出一张湿巾纸，走过去，轻轻擦拭着病美人脸上的脏污和花掉的妆容：“你还是这样的爱哭，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变呢？”擦完，我又为她捋了捋头发，整个过程，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剧烈地颤抖，一双大眼睛，恐惧地盯着我，像是看到了…..魔鬼….或者是…..鬼魂….
　　我轻笑了一声，将脏了的纸巾挥手扔掉，然后支起身子，凑近乔斯羽的耳畔，轻轻地说：“怕吗？恐惧吗？我喜欢你的表现…..你知道，我….期待多久了吗？”
　　“你…..你….”乔斯羽因为惊慌，因为愤怒说不出话。
　　我“呵呵”地轻笑着，直起身子，走到被人按在地上的栾如风面前。
　　隔了那么多年，我们终于又四目相对，却相望无言？哼~~不，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你明明知道痛苦是什么，可是却无力逃避。
　　“栾总裁，今天可是仇氏正式进军国内的大日子。各大媒体，还有国内外知名企业可都去捧场了。怎么，栾总裁，好像不屑一顾？哦~~我忘了。大家都说，栾总裁最痴情了，怎么会为了事业，放下未婚妻不管呢！”我以为不会的，可是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话到嘴边，还是变得尖酸刻薄。栾如风依旧直直地看着我，不说话，不动作，旁边的人踢了他几脚，他也闷哼不语，只是看着我。包里传来振动，我烦躁地低头在包里翻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按了接听键，不耐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那个男人惯有的低沉魅惑的嗓音：“怎么样？完事没？”
　　从那边嘈杂的背景，我知道一定是酒会开始了，旁边不时还有人跟他报告。可是他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也没有催促我：“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哎~~还是，我亲自去？”
　　我本来满腔的莫名怒气、烦躁，都不知不觉地消逝了：“不用了，我又不是没车。我马上就来……”
　　“我等你。”
　　我挂了电话，理了理衣服，轻松自如地看着两个人，就像是久违的朋友一样：“我正要去酒会，要不要顺路送两位一程？”
　　栾如风有些出神，怔了一下，才恢复如常：“不用了。斯羽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医院。”
　　“哦~~也好。”我挥了挥手，几个手下明了地把栾如风拉起来，还好似客气地为他掸掸灰。乔斯羽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吗？前一秒自己还被绑架，如风还被殴打，现在却…..
　　我已经拿了包，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一脸怔愣的乔斯羽挥手：“斯羽~~你要养好身体哦，我会去看你的~~” 不然…..这个游戏怎么玩下去呢？
　　这个动作，这个场景让乔斯羽突然感到无比的寒冷，就像是坠入了冬季冰冷的河水里。以前的记忆，尘封已久，本以为就会这样过去的往事，一幕一幕无情地重新回到乔斯羽的眼前。
　　乔斯羽，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