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五目咦叔

11、投效

　　终于，那九个人在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晚上出了客栈，直奔城郊一段荒芜人烟的小路，他们的目标，是柳玉碎刺杀尚若水的人马。

　　是夜月黑风高，确实是个杀人的好机会，尚若水策马而去，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在他们走后不久，果然来了一批黑衣杀手，埋伏在羊肠小道两侧的丛林里。

　　一个时辰以后，尚若水一行三人归来，这是她经常行走的小径，每隔几天探望老阁主便要经过，路是熟悉的，但气氛却让人觉得分外陌生。今天的云很厚，几乎没有月光，视觉上的蒙蔽让她觉得非常不安，再加上郊外的过分沉寂，显得异常诡异。

　　她的担心是完全正确的，就在她决定扬鞭加速的时候，突然从两侧窜出十几名杀手，从他们的身手来看，这些人绝不是简简单单的谋财山贼，他们是来要她命的。

　　这些人显然早有预谋，行动有条不紊，他们迅速的将三人围住，亮出了手里的家伙。尚若水的两个侍卫打算骑马助她冲出阵去，但是来者早有准备，一刀劈断马腿，二人应声摔下马去，也成了刀下之鬼。

　　尚若水连忙拉住马缰，免得马受了惊不听使唤，然后悄悄从袖子里捻出暗器腥芯子，朝前方的人突然射去，腥芯子是尚若水做的一种无解毒药，用毒蛇腥血制成，只有蛇的芯尖一般大小，但药效奇快，毒性强大，中毒者立死，尚若水干脆把它当暗器使用了。尚若水这一镖精准非常，中标的黑衣人立即倒下，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了。

　　剩下的人见她先发制人，并不迟疑，尚若水却见势不妙，因为她看出他们是柳玉碎手下的死士，根本不怕死，于是立即飞身而起，凌空遁走，她本是药师出身，又不是柳玉碎那种绝顶高手，眼下敌众我寡，不宜恋战，必须速回江山阁。黑衣人立刻重整阵式，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跟上了。尚若水心叫不妙，说不定今日要命丧于此了。

　　千钧一发之际，几个利落身影从暗处冲出，将黑衣杀手拦住，他们或行动迅速，或招式狠毒，这些中原的顶级杀手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尚若水也很好奇，她回头望了一阵，倒是探出了几分端倪，可她并未言谢，转身扬长而去了。

　　眼看计划失败，尚若水跑了，柳玉碎也无心再藏，干脆掌灯出来，好好会会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漆黑的小路一下子亮了，倒下的那个杀手印堂紫黑的可怖形象也现了出来，连那些不畏死亡的死士见了都哑然唏嘘起来。但是柳玉碎并没理会，他径直朝着中间那些神态各异的蛮人走去。

　　“原来是苗疆八怪远道而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啊！”柳玉碎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快，他当然不会高兴，刺杀一次不成，尚若水必定严加防范，以后就没机会了，她一旦回到江山阁，一定会召集那些跟随她的元老保护自己，再想动她绝对是难上加难。再说谁知道那个阴险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尚若水不除，她的党羽就不倒，自己就很难在江山阁树立威信，他们几个把他全部计划都毁了。

　　他瞄了一眼这几个人，继续冷着脸说：“不知哪位是尸皇，可否出来一见哪？”

　　“少阁主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我们八怪！”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从人群中后边传出，随着声音，背着红衣女孩的高大男子从里边走出来，稳稳的将女孩放在地上，然后继续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儿了。女孩独自走到柳玉碎跟前，抬头毫不掩饰的对上他那双凌厉的眼睛，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柳玉碎确是有些诧异，名震天下的湘西尸皇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她身着正红色短衫，裙子也是正红的，衣服上边绣有黑色的周易八卦符号，手上拴着一个太极形状的铃铛，是赶尸用的摄魂铃，赶尸匠用铃铛向尸体发出命令，使它们做出动作，柳玉碎虽未亲眼见过，但从女孩的行头看来，倒像是个赶尸的。只是她身形娇小纤瘦，长得弱不禁风，真想不出她是如何独自一人在深山荒野里赶着好几具尸体走的。不过她的外表和她的眼神完全不符，那分明是一双精干世故的眼睛，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非常飒利。应该没错，她的确是湘西尸皇。

　　不过，柳玉碎实在讨厌她那种眼神，直来直去，好像一下就能看穿别人似的，比尚若水慵懒阴险的眼神更让人不舒服。

　　“哼，苗疆八怪威名远播，想认不出来也难吧，怎么，你们也投到尚若水帐下了？”柳玉碎干脆抬起眼来，不看她了。

　　“少阁主误会了，我们与尚副阁主素未谋面。”

　　“那我可就不明白了，怎么你尸皇竟如此闲情，千里迢迢的管起我们江山阁的闲事了？”

　　柳玉碎的语气很不客气，可尸皇并不恼火，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身后的那七怪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多有得罪，冒犯了少阁主，我替兄弟们给您赔个不是，不过少阁主，我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好啊！”

　　不知怎的，柳玉碎总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干脆不理她。

　　尸皇还是看着他，继续说到：“少阁主，你处心积虑的一定要杀死尚副阁主，不就是为了阁主之位吗？杀死尚若水并不难，但是如果她死了，失魂散的秘方也就绝迹了。”

　　她说话虽然不中听，柳玉碎也依旧不理她，但是听到“失魂散”三个字，还是有些动容，世上真的有这种控制人心的药吗？

　　尸皇接着说：“少阁主，眼下留着尚若水，从她嘴里套出失魂散的配方才是最明智的做法，等您得到了失魂散，不要说江山阁，整个天下都是您的！”

　　“哼，你坏我大事，还说了这么多废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这就是少阁主的过人之处，我们苗疆八怪虽不成大器，但自视还有几分忠肝义胆，您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杀我们的。”

　　柳玉碎又看了看她，她还是那副揣度人心的样子……她什么意思？干吗要跟自己说这个？莫非……

　　“莫非苗疆八怪肯助我一臂之力？”柳玉碎眯起眼睛，正式的对上了尸皇直视的目光，除了想要投靠自己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能够解释她今天种种做法的答案。

　　果不其然，尸皇笑着回头看了看她的兄弟们，然后那八个人一齐跪下，拱手抱拳道：“苗疆八怪，愿听从少阁主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