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牢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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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见响和伊万秘书的交谈过程十分愉快。
聊到一半时，伊万秘书甚至好心情地邀请花见共进午餐。
下午两点，对接完毕的两人已经亲密到可以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
“真希望公司的其他人都向你学习，维丽娜。”伊万秘书将能随意进出斯温德尔公司的工作牌递给了花见响。
这位精明能干的女性一向不喜欢那种循规蹈矩，或因为职业觉得高人一等、便随便说教他人的人，结果顶替了维丽娜·布莱克的花见响显然是个例外。
“如果他们能有你五分之一的聪明，我就不需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重复同一件事情上了。”
“所以只有你成为了‘伊万秘书’，并马上变为‘伊万秘书长’，奥代尔。”
花见响的话让伊万秘书重新笑开。
她聪明地没有直接应和，而是将那副自傲隐藏在了正事里，“借你吉言——既然私教的事情确定好，也该让你和少爷正式见一面。”
说起来，似乎还没提过花见响顶替的这位布莱克小姐到底有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来斯温德尔公司。
维丽娜·布莱克。
她虽然是精英学校的教师，但并不是教这位集团少爷的。
不如说，要不是因为这位身份特殊的“少爷”最近经历了至亲死亡而后又拥有了权势颇高的养父，布莱克未来也不会和他有所交集。
学校本来就打算派布莱克来，但目的并非花见响说的“以私教的方式，让他在家里继续学业”，而是委婉地想要这位“自闭、不听从老师安排的问题儿童”退学。
花见响当然完成了学校的目的。
只是她不仅成功给未改名、仍旧保留本姓“泽田”的孩子办理了退学手续，更是以个人名义作为私教，得到了留在这位新晋少爷身边的权利。
教什么？
既然是信息公司老总的孩子，自然要学习相关的电脑语言、比如编程。
而布莱克虽然以国语教师的身份就职学校，但她可是以计算机闻名的名校毕业的。
花见响当然不精通计算机，不然她转组的时候不会选择后勤，而是和朗姆争一争情报组组长的位置。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有个好用的搭档竹叶青。
在能当半个黑客的竹叶青身边耳濡目染，花见响不说精通相关的知识，但以她的水平教导（糊弄）外行人还是做得到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他见面。”她跟着伊万起身，联系对方刚刚说的话，明白这是要带她见那位大少爷的意思。
“但未来半年，这就是常态了。”伊万秘书带着她进入隐蔽的另一个电梯，扫描虹膜，按下了通往顶楼的按钮。
电梯直达顶层，但她没有出去电梯的打算，而是报了个时间，接着做出请便的手势，示意花见响单独去见未来的学生。
“祝你好运，维丽娜。”伊万说，“如果被辞退，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维持公司大部分活动运转的秘书小姐露出了锋利的獠牙，警告着看似欣赏、实际没多少信任的外人。
花见响顺势踏出了电梯。
她注意到了楼层内隐蔽的摄像头，密密麻麻、遍布所有视野范围，没让这片区域拥有任何隐私。
这个发现让花见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不是紧张，毕竟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搞事了。
“我倒觉得自己挺会讨人喜欢的。”
伴随话音消散，花见背后的电梯门也彻底闭合。
没有人再为她引路，所以她径自向前。
花见显然对新环境适应得极好，完全没有组织其他人面对相同环境会有的应激或是排斥，不过在监控背后的人看来，这只是因为教师小姐不知道自己处在三百六十度的监控下。
走过空旷的大厅，来到内室。
这层楼的风格与楼下看到的科技感并不相似，极简的风格都无法概括这层的空旷，只能评价一句简单过头了。
但是该有的生活必需品显然还是有的。
扫了眼各种敞开的房门，花见响最终站在了唯一一个虽然没有上锁、但算得上关闭的合金门前。
“叩叩。”她礼貌地敲了敲门，却显然没有贯彻到底，“打扰了。”
教师小姐推开了门。
房内倒是比大厅添了几分人气，但也不多。
最明显的是，坐在电脑椅上的小孩完全不在意突然闯入的人是谁，只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整个房间除了两人的呼吸，就剩机箱的嗡鸣和按键盘的敲击声。
有那么瞬间，花见响想起了刚学电脑的纳哈什。
说起来这还是那丫头自学英语的契机。
也是被花见戏称她“学神”，用了八年就学完三国语言的开始。
在镜头的监控下，花见响靠近了沉迷编写的孩子。
她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默默地扫了眼电脑内的代码，然后得出了一个“没过几天她可能需要找外援才能保持教师地位”的结论。
但那显然是后话。
眼见她未来的便宜学生越来越投入，也因为未发现的错误暗自赌气和焦虑，花见响也跟着他检查了一遍代码。
可直到欣赏完这小孩故作老成的脸上出现孩子该有的稚气，花见才伸手点了点即将被他又一次忽略的某行代码，压低了声音。
“——这里的结构写错了。”
“！？”
忽然出现的女声让沉迷在自己世界的孩子一惊。
但很快他注意到了花见手指的位置，下意识开始排除错误代码，手里不停地删除、重写，再度运算。
运算成功。
没有穿着校服、而是随意套了件简洁童装的孩子明显松了口气，随即为自己再度突破一个难题而高兴。
“你在尝试编写人工智能？”花见响的声音夺回了他又一次分散的注意，“这个领域很少有人涉及，难度很大。”
鲜少和陌生人独处的孩子下意识显露出退缩，但他很快克制了本能的反应。
可能是想到刚刚指点他错误的声音和这人一样，所以比起回避，他第一反应是不想让这个少数能够理解他在做什么的人、质疑自己的梦想。
所以他脱口而出的话虽然诡异地停顿了一秒，却很快冲破了枷锁，回应道：“——我觉得这个技术有很大的探索空间！而且我学的很快！”
“很自信嘛，弘树。”花见直接喊出他的名字，而非客气地念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法律效应的姓氏，眼中的笑意连装饰用的眼镜都挡不住。
“这是好事。”
也是直视了她的表情，他、全名泽田弘树的孩子才想起询问她的身份。
“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可能是花见刚刚算指点的举动，让他下意识用上了敬语，“是……‘他’让您来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泽田弘树的养父，IT产业的龙头之一，托马斯·辛德勒。
“维丽娜·布莱克。”花见顺畅地说着对她来说的假名，“虽然之前在学校没见过，但我有幸担任你未来半年的老师。”
尚未完全适应新身份的孩子对养父派来的人并不喜欢。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留在旧金山，而不是跟着养父一起去总公司所在的纽约。
可他也知道，这份“纵容”的时间有限，而这位自称教师的女性，正是养父给予他的提醒、以及最后的宽容。
虽然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决定将他送去麻省理工的养父、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找了一个私教，看样子还是从他原来那个没什么好回忆的学校出来的。
他当然可以拒绝。
可与其放弃这个可以被指点的机会、再等另一个监控者的到来，不如接受她的存在。
至少她带来的是他感兴趣的知识，而不是像之前那位伊万秘书，只是严格地遵照养父的命令看顾他。
思绪万千。
决心认下这位新教师的泽田弘树没有说“请多指教”之类的客气话，而是毫不迟疑地重新将注意放在了他面前的半成品代码上。
“布莱克老师，我有个新的想法。”他将界面切换至某处，直接进入研习状态，“这个地方是不是可以换一种编写方式？就像这样……”
在冰冷的镜头窥视下，这对新上任的师生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教学。
直到两个小时后，电梯的开门声才将他们从学术氛围中惊醒。
比起泽田弘树少见显露的意犹未尽，花见响倒是松了口气，并将找纳哈什“进修”的计划提到了最优先的级别。
——等下。
说起组织的成员……
她是不是忘了去接苏格兰？
“今天就到这里吧。”花见没有将目光对准过摄像所在的位置，“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没有教过你，但我机缘巧合见过你捣鼓出的‘小玩意’，觉得你这方面天赋不错——现在接触后，我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完善你的那些‘奇思妙想’。”
她随性挥手，说：“那，下次见？”
“下次见，布莱克老师。”泽田弘树一直目送她出门，走进电梯，最后消失在大楼。
他并不否认。
对于这位老师的出现，他久违地升起了喜悦的心情。
只可惜那些雀跃，在触及放在明面上的监控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重新回到二十一层的花见，在打开电梯的瞬间看到了等在电梯外，表情有些意外的伊万秘书。
“恭喜。”她庆贺到，“学校那边老板已经安排好了，你接下来半年专心教导少爷就行——有关报酬，后续会一同修正到合同里。”
花见谢过她的安排，并拒绝了她托人送自己回家的好心。
下午五点整。
旧金山国际机场，休息间。
已经在休息区等了一个小时，且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的苏格兰，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直接走人，等晚些再和那位任性的临时搭档汇合。
不过很快，他放弃了这个计划。
因为花见响已经换下了朴素的教师装，甚至重新画了个妆，以光鲜亮丽的面貌，奔向苏格兰所在的角落。
苏格兰感觉到她人的靠近，抬起头。
只见放了他一小时鸽子的女人完全没有心虚和歉意，就这么习惯地沐浴旁人惊艳的目光，在他面前站定。
她十指指尖相抵，偏头看他。
抬高的墨镜没有遮住她那双足够灵动清澈的眼，自然也掩盖不了那双眼透露的浓浓笑意。
“Scotch，我来接你了。”
夕阳的余光照进机场内。
对方那头金发本该和周围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或许是角度太好，又或许是她有张不输明星的脸……苏格兰难免想到，金浆酒的确不愧“黄金”之名。
以至于他被扔在机场这一小时累计的警惕与愤怒，都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哪怕其实没几个人能听到）、随便喊出他组织代号的那一刻消散无踪。
可不管两人对彼此的第一印象如何，苏格兰已经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对她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却又能妥善地将外人窥伺她的视线遮挡八成。
也是他的举动，让那些若有若无因为美色投注过来的失礼视线消散大半，就连对这些目光心知肚明、只是毫不在乎的花见响，也为此轻挑眉梢。
但不等苏格兰接话，她便重新按下墨镜，遮挡了眼中的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牢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