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人入眠》手抽筋

1、今夜无人入眠

　　Amy看着墙上的时针，一年又过去了。Amy是个上海女人，在城里有着看上去很体面的工作。大学同学不少去了外地工作，最近不时会发来近况的照片，看着一张张标榜豪宅的图片，Amy只有叹气的份：你们知道吗……在外地能买豪宅的钱，上海可能只能买间蜗居，搞得不好，大概能买半间洗手间。按掉了电脑上那些同学豪宅的照片，Amy替自己泡了被咖啡，静静的坐在窗前。

　　人人都说上海好，上海有什么好的？上海机会多？公平？上海海纳百川？真是笑话。Amy去过各式各样的城市，有贫穷的，有富裕的。但是没有一个城市像上海这样：在陆家嘴说上海话的都是下等人。用一位旅居上海的外国友人的话说：真是碰到赤佬了。上海正在变成一座没有文化的城市。

　　Amy想起了去过的那颗东方之珠－香港，一个著名的自由港。去那之前听说那的人只说两种方言，广东话和英语。到了那里，日常交流都是广东话，Amy习惯性的用普通话，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句上海话，不禁住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当地人很热情的说起了上海，原来香港有不少上世纪从上海到香港并且扎根至今的。解放前又有不少上海的大老板都还在香港。感到真亲切，谁又想到现在上海人竟然在上海反而说不出上海话了－真是悲剧。Amy又想起不少旅居外国的朋友们，那些亲切的上海同胞。于是Amy想起了海纳百川，上海连上海人都留不住还纳什么百川。这个城市已经变得陌生了，不像那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如果可能，Amy想：她会像她的同学、同事学习，有更好的地方，毫无留恋的离去。

　　Amy有时想大概人们觉得上海机会多、公平，主要的参考标准是工资吧。确实，如果你作为打工者能在上海赚到其他城市赚不到的多钱。不过那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八小时工作外的八小时还是工作。Amy想到了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一周五天三晚加班，周末正常上班。这样的日子整整两年。搞得合作单位的小朋友调侃Amy；你们单位工资一定很高。天天都能看到你。Amy只有苦笑，又不是机器人，总要换休的，换休了加班工资就又没了。终于，爬到业务骨干的地位，Amy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工作量越来越大，老板好像就是吃准Amy不敢走。钱看上去多，其实一个人干了三人活，顶多也就领了一人半薪水。想到这不禁令Amy有些怨气，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女友July。

　　电话里传来July的声音，背景音乐是刺耳的摇滚，July一直是我们之中活的最潇洒的，不为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一片森林：“Hello，Ａｍｙ宝贝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想你还不行啊。”我回答说，“对了，你最近去看过sasa了吗？她最近生了个儿子。没去过就一起去。”“那好，你哪天有空？”“本周末。”“咦，终于乖宝宝本周不加班了？”“你就调侃我吧，我和老板说了，再让我加班，要么加我工资，要么找三个人顶替我现在的工作，我不干了！”“啧啧，你早该这样了。那周末见。８８”“Bye.”挂断电话。有时想走，又去哪？

　　对面的人事经理；“Ａmy小姐，请问你未婚？”“未婚。”“按您的年龄来说马上要结婚吧。”出门往外，狠狠的虐待手里的简历，完美的抛物线划过，正中垃圾桶。我还不明白人事的意思吗，不就是怕你结婚生小孩影响工作。说什么男女平等都是骗人的！

　　sasa是去年结婚的，真快啊，小宝宝不知道长得可爱不可爱。算起来我们这大学的五朵金花（我、July、sasa、Grace、Apple)，有２个结婚了。Apple是我们中结婚最早的，老公高大帅气，可惜还是离了。当初她可是我们妈妈让我们学习的榜样。眼神一暗，可怜了那个小baby，也是个男孩，一出生父母就离婚了。Apple很好强，到最后我们也只是模糊的知道，是老公对她和她父母不好？想起sasa的婚宴上，sasa的老公对男傧相说没有他们的朋友好福气，他的朋友找了个老婆在七浦路有间商铺，光收租就数钱数到手软。偷瞄sasa的反应，sasa没反应，从大学时代她就是这点好，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要知道婚房还是sasa父母留给sasa的，那男的连个狗屁也没出。sasa和我们说过:结婚、生小孩，养大小孩，一辈子就这么过了。这话就像千千万万纯朴的中国老百姓一样。快点打个电话给sasa。

　　“sasa，我是Amy。”“啊。你好。”背景音乐是小孩的哭闹声，突然很想和sasa长话聊天，“那个，baby在哭，你要不要让你老公先照看一下。”sasa很直爽的说：“没事，我哄着呢。”虽然知道不该问不过当意识到，已经说出口了：“你老公不在吗？”“他说今天单位要开会，真是的，结婚前一周还能一起吃三顿晚餐，婚后一周能在家吃一顿就不错了。”我无语。sasa的老公一个月就1200元的基本工资，其他都要靠销售提成，不过据说最近生意不好，所以从结婚后就一分钱也没给过家用！真不知道，那个很忙的晚上工作餐究竟是很忙在哪里了，不禁觉得索然无味：“sasa，我和July周末来看你。你要带点什么？”“那你和July就带点一次性婴儿尿布吧。奶粉我让人直接从外国买。”“好的，小孩子长得很快。我和July把一次性尿布大中小号的都买几包带给你。”“谢啦。”“谢什么，好朋友吗。再说礼物能用上，那是最好过不过的事了。周末见了聊。８８”“Bye.”

　　要我们说，sasa的那个老公找到sasa是他的福气了，在不少年轻夫妻还在每天睁开眼镜还房贷，至少这笔钱可以省了。在上海最便宜的蜗居也要大几十万，夫妇两个最起码20年每月还款3000以上。小孩的奶粉一月1000总要的，尿布大概也要1000，至于请月嫂，最便宜的月嫂一月2500。生活开销（水电煤菜钱）1500。sasa的月工资是6000左右。我们看不起他老公主要是因为那个男人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结了婚就啥也不管了。对sasa来说跟个男人就是一辈子，诶。

　　继续打电话：“喂，Apple吗，我是Amy。”“啊，别告诉我你今天打电话来，是要告诉我你要请我喝喜酒了。”囧；“哪有，新年快乐。：）”“新年快乐。”……“那好，Amy和我一起出去玩吧，我决定寻找人生第二春。”“大姐，你强的！”“还能怎么着，小Amy我和你说啊找老公不能看脸蛋，要看能力。”大姐好像今天心情很好。“我原来那口子家里一个子也不肯帮他，说什么帮长子结婚钱花光了，次子就让我们去吧。”第一次听说。“他倒好，吃我娘家用我娘家，还要耍大男子主义，对我妈不好。这种男人就该仍了！”囧，我还未婚，不懂……不过历史经验告诉我，大姐说的话都是对了，大姐做的决定就算黄河倒流也是有理的。所以不能和大姐对着干，只能点头哈腰表示赞同。

　　反正，用July的话说：sasa和Ａpple的老公一棵是残疾树，一棵是歪脖子树，一个吊死了，一个解脱了。两棵二等树又生了两棵80%以上会成为歪脖子树的男孩，你看吧，sasa将来有得悲惨了。所以别说我，我还要继续玩呢。

　　继续打电话：“Grace吗，我Amy啊。”“你打电话来，别告诉我是要结婚了。”囧，今天是什么日子。看样子要多和大家“沟通沟通”。“哪有……”“哦，最近我搬回家住了。”“真的！”Grace的家社区离我家很近，“那我找你玩哦。”“欢迎欢迎，不过我也不会住很久。”吃惊：“怎么说？”“我快存够首付了，马上和你一样就会成为有房一族了。”“那真是个好消息，祝贺你。”

　　　　说起房子这事那还真是歪打正着，刚毕业那两年像农奴一样的工作让Amy非常没有安全感，于是看着多出来的存款就变成了小小的安慰。Amy曾经也很喜欢LV、CHANEL等国际名牌，包包里总是揣着最新一期的时装杂志，希望年轻才俊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但是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只是顶级有钱人的游戏，那些人买衣服只是需要，不是炫耀，并且中国富豪的衣柜里永远不会有过季的货色。所以有时在大商场里看到一群人抢着买着打折的名牌衣服，只是觉得好笑。不禁想起那些小白领们，有多少是穿着名牌的“乞丐”。但是自己看开了，不代表别人也看开了。Amy想起相亲，有些男人费尽心思就是想知道你的工资、出行用什么代步、穿什么牌子的衣服、父母是谁。真真搞笑！穿着只要干净舒服就行，用什么代步？我住中心城区，走路上班也用不了多少时候。车子？我自己的一对耳环就够买部车子。是谁说上海女人势力来着，真应该来让人看看这些相亲男人的丑态。曾经，Amy想如果人人都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迎合。于是，从来不喜欢带首饰的Amy难得的相亲中带了颗大大的钻石出场。果然啊，就有下回了。看着对面的男人口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Amy觉得上海女人就是有天赋知道他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很无趣，虚荣是不好的。果然，一个一心想靠女人发大财的男人本身也没什么出息。于是，Amy很快的结束了这段相亲活动的后续，把首饰放了起来，把存款拿了出来，投资！省吃俭用喂了白眼狼，还不如让自己和父母的生活更好点。

　　当有了启动资金后面的事变得很容易，30岁不到粉嫩的Amy赚到了，当老板每次威胁要加工资就走，Amy就在心中冷笑：我外面的钱，比你给的工资还多呢。如果不是父母觉得女孩子要有份明面上看上去很好看的工作，可能Amy早就出去做个女老板。

　　现在Grace也要自己买房子了，Amy沉默，社会总是逼着人成长：“Grace你最近相亲吗？”Grace是标准的宅女。“早不相亲了，没意思来兮的。没男人我还有房子呢。”现在的女人学会了坚强，现在的男人则全部成了软蛋。连个窝也造不出，连自己老婆孩子也养不起。对于现在的高房价，我同情他们，却又不同情他们。大家都不是人吗。现在的女人有时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现在的男人可男可女。上海女人是独立的，但是不介意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嗯，我也不相亲了。确实没意思，就像猪肉，大家称分量，总想要块大的。”“你也看开啦。”“早看开了，相亲有１％是看对眼就不错了，剩下的９％是妥协下的产物，再剩下的90%就是互相看不顺眼。不过你不可能去相100次亲吧。所以几率等同于火星撞地球。”“July不是出去玩吗，你也去啊，说不定就碰到你的Mr.Right了。”“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群红男辣女，玩还好，找老公老婆？”“小心哦，被July听到找你算账。”“她早知道了，跳舞唱歌对我还说没有书来的吸引人。再说她也承认了：那些在他们那玩的男人多数都自己爱玩，要是配你，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啦。”“她倒是很通透。”“那是，我们几个都是最好的朋友，还不了解对方！”

　　挂断电话，Amy像只猫一样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四位女友，一位找了棵残疾树，一位把自己的歪脖子树砍了，一位游戏人生，一位看透人生。自己呢？好冷、好累，也许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