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钵水》》陶雨落

3、第 3 章

　　第三章
　　清泉静静的流淌，命运的齿轮无声的向前转动……

　　张家村，大柳树下，程罗和海涛正在下棋，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个人你来我往，厮杀在一起。
　　半个钟头以后，程罗脸上露出了笑容:
　　“海涛，你又输了!”
　　海涛还没有看明白怎么回事，思索了一会，才懊恼的叹了口气
　　“又输了，再来一盘!"
　　“不下了，快中午了。我还得回家去喂我们家的那头老母猪。"
　　“那下午我们接着来”海涛继续邀请。
　　“下午来不了了。我要浇园子。这么多天不下雨，园子再不浇，菜都该旱死了。到时候不但我没得吃，他们几个冬天回来也没有菜吃。”

　　“那明天再下吧！"海涛也不强求。
　　程罗站起来，一阵眩晕，要不是海涛手疾眼快的扶住他，恐怕就摔在地上了。
　　“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了。动不动就迷糊一阵子。"
　　“没去医院看吗？”
　　"看什么呀？你也知道我不认识字。到城里找不到地方。”
　　“那你四个儿子，就不能让他们带你去吗？”
　　“他们哪有功啊？和他们说了，也没人当回事。都忙着在工地挣钱呢。唉!算了，人年纪大了，毛病就都来了。治起来哪有头啊？”
　　"老哥哥，你这话我就不赞成。就说老哥哥你吧，媳妇老早就没了。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好容易孩子们都长大了。这得个病，怎么能够不治呢？他们要是不给你治，我就上你家骂他们去!”
　　“可不用!可不用!”程罗不好意思的干笑，“也不是没去过医院 ，去了，药也拿了 ，也没管多大用 。去一趟得花不少钱 ，哪能总去呀 ！再说他们也都是一大家子的人，哪个都不容易。我都已经八十五岁了，就算是死了，也不亏，活的岁数也足够了。唉，人谁不得死啊 ！”
　　“老哥哥，你身体硬朗，活到一百岁没问题。快别说丧气的话。我还等着和你下棋呢。你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我还不得到地下去找你呀!”
　　“那个可不用。那地方我就不邀请你去了。”程罗开着玩笑说，“不和你唠了，我得去我侄儿家借几个水桶。我家的水桶不够用。那井水太少了，一不留神就会落下去。我得再借几个水桶，一回多浇几桶。”
　　“老哥哥你就是体格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担水。我年纪比你小多了，都不行。”
　　“你是买卖人嘛，当然吃不了这个苦。不像我卖苦大力的，不干活就浑身难受。”
　　“瞧你说的!”海涛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是我吓唬你呀。你可把钱都收好了。大家都知道你有钱，你就一个人。又没一个老伴儿。小心来个小偷，给你一锅端了。"程罗一边说，一边偷着笑。

　　“这你还真不用担心，我把钱都存银行里了。家里根本没留钱。连存折都放在闺女那了。”
　　“你这爹真是没地儿找了，闺女的楼是你给买的，车也是你给买的。完了把自己的钱还都给她”
　　“这可不是给她，就是搁她那放着。那钱是留着给我自己养老用的。放她那我放心。谁坑我，她也不会坑我呀。她妈去世的早，是我从小把他拉扯大的。唉!咱哥俩这一辈子都不容易!”
　　“是呀，都不容易。"程罗一边说，一边往回走，他要去借水桶。
　　程罗的侄子孙子也去打工了。只剩下孙媳妇带着个七八个月的小女孩在家，
　　“孙媳妇，把你家的水桶再借我用用，我今天浇园子。”
　　“中呀!”，年轻的妇女答应着，把小女孩儿交到程罗手里，"我去给你取水桶，你帮我抱她一会儿”

　　没成想，小女孩到了程罗的怀里，就死命的大哭起来。
　　"这孩子怎么了？今天怎么不跟我？”程罗感到纳闷。他们这里的风俗，如果小孩子对着老人哭，那是不吉利的。
　　“没事，没事，大概是妞妞心情不好，气儿不顺吧？”年轻妇女不好意思的解释，“妞妞啊！怎么了呀？这是你老太爷呀。难道你不认识了吗？"一边说，一边抱着孩子，去找水桶。不一会儿，就把水桶归到一起，程罗用一根扁担挑着走了。

　　然而程罗并没有浇成园子，喂了猪，吃过午饭，天边就涌起了大片的乌云，紧接着，随着隆隆的雷声，一场大雨倾盆而来。老人很是庆幸，自己少挨了不少累，要不然浇这些水也真的够他呛。毕竟年纪大了，虽说身体好，认真动机体力来还是不行，腰会疼的厉害。而且他的腿脚也是越来越不灵便了，还有他的炫晕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一下子 ，也是让人心烦 。年纪大了，苦恼总是很多。

　　雨一直下到三点多才停。院子里积满了水，猪圈里也满是水。如果不把水舀出去，晚上猪就没有地方趴。程罗拿起水舀子，慢慢的来到猪圈门口，小心地打开猪圈门，走了进去。那头老母猪以为是来喂它，哼哼哼的凑过来，程罗怕它拱到自己，用水舀子拍了它几下。老母猪就转到了一边。程罗开始往外面舀水。舀到一半，熟悉的眩晕感又袭来，他伸手想扶住点什么，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正在这个时候，老母猪有意无意的拱了他一下，老人再也没有办法站立，一下子倒在猪圈里，后脑磕在水泥的地面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程罗想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这个时候老母猪凑了过来，开始在他的身上拱。程罗的心里着了慌，这头老母猪很野性，以前有小鸡崽儿误闯到猪圈里，就被它活活咬死，然后吞了下去。如果自己不赶快起来，说不准这畜牲就会对自己下口。

　　程罗拼了命的想要起来，无奈地面很滑，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没有办法站起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谁在呀？快来救救我……”程罗大声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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