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奋不顾身的爱恋》野焰

14、014

　　这姑娘，今天穿了身湖蓝色的裙子，真丝面料的，还算有些档次。
　　蔷薇有些佩服她：做了那样的事，还能坦然自若，毫无愧疚感。
　　不得不说，是个拿得下脸来的。

　　壤驷翔把车头往旁边别了别，声音冷的不像他，“和你没那个交情，让开，我要过去。”
　　王媛显然是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绊住车头，手劲不够，用双腿，死死夹住车头。
　　僵持中，到最后居然是整个身子伏在车头上，完全不让他走。
　　丝毫不顾忌摩托车上还有泥巴和黄沙的痕迹。

　　有镇民过来围观，人越来越多。
　　天色也越来越暗。
　　形势十分不利。

　　蔷薇用手指头戳他的背，“下来，把橡皮筋解开，我来说。”
　　壤驷翔恨恨剜了眼对方，最终还是解开捆绑在一起的橡皮筋。

　　这本是因为蔷薇要拿蛋糕，在行驶过程中无重心而采取的不得已措施。
　　哪知，到了王媛的眼睛，已经不止是惊骇。
　　“你···你们····不要脸。”
　　这句骂，让本想好高和她谈的蔷薇，瞬间灭了耐心。
　　把蛋糕放在后座上扶住，掷地有声，“王小姐，你这伤害案才过去多久？谅解书还在派出所备案，你这样的行为，我们可以报警。我劝你还是要点脸吧，这左邻右舍的，闹大了我们没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可就不太好看。”
　　见她还不松手，围观的镇民们有些知道内情的，露出了然，她知道，还需再加把火。
　　声音更大了些，又把旧手机打开，开始摄录，“你确定还要纠缠？”

　　王媛有些被唬住，她也算见过世面，可终究只是在这小小的云水镇。
　　这位阿翔的朋友，她也在派出所认罪时听到过，知道她以前还和省领导握过手，吃过饭。
　　见识，肯定是比她多的。

　　前趋的身体，稍微缩回了些，双腿也不再仅仅缠住那车头。
　　可双手，依然死死地拽着，未见丝毫放松。

　　“王小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撒不撒手？你这纠缠，已经满半小时，我要是报警的话，你的行为，是要进入记录的，你当真不怕？”
　　她脸色微缓，眼睛左右转动。
　　蔷薇不再多说，直接按下键，“110吗？我要报警，在地点在海平市云·····”
　　王媛不再挡摩托，改为抢手机。
　　蔷薇早有防备，微微侧身，打算继续。

　　有镇民过来解劝，蔷薇顺势而为，“大家见到的，不是我们惹的她，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们不会和她纠缠这么久，她对我们有人身威胁，派出所有案底。”
　　镇民们被最后一句唬住，有案底，便是犯人。
　　谁也不想当犯人。
　　七嘴八舌中，王媛悻悻然，总算还是被劝走。

　　到家后，壤驷翔洗手时问她，“你真的报警了？”
　　甩开手，斜睨他一眼，“你还真信？也就骗你们这些土老帽。”施施然走开。
　　阿翔摸后脑勺，发现有水渍，是刚才一起洗手时，她戏弄他浇上去的。
　　手指轻拭，把水渍放进嘴里。
　　真凉，有点甜。

　　侯军大概是因为要去找她的老熟人，缠住蔷薇问了好多。
　　她不愿多谈，只是安慰一句，“你找他，起码比阿翔顶着日头扎钢筋强。”
　　得了这句话，侯军在饭桌上给她又敬了好几杯啤酒。
　　阿翔没说什么，却把啤酒全都收起来，侯军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蔷薇知道他又不高兴，笑笑，也就不再喝。
　　翔妈高兴地忙前忙后，在追蛋糕时，哭了。
　　今晚以后，她儿子就是吃24岁饭的大男人了。

　　这个生日，并没因王媛的闹腾，减色半分。
　　只是蔷薇发觉，阿翔还没把在牢里教化过的思维转换过来。
　　依然小心谨慎，怕惹麻烦。
　　作为一个男人，在社会上行走，这可不行。

　　送她回去的路上，蔷薇让他一起走走，陪他说会话。
　　她把今日应对王媛时弊端提起，“你这样一位忍让，是不行的，得要让她知道，她的行为不是一时头脑冲动，她是在犯法，懂吗？
　　就像上次，一言不可就拿刀捅你，她这个性，暴戾又偏执，总会有大苦头吃。”
　　”我还是念在她曾经照顾我妈···”语音轻浅，透着无力。

　　有些观念，不是一时能够纠正的。
　　毕竟，关了八年，才回来也不到三个月。
　　蔷薇垂肩搭脑，有些无奈，“以后遇到事，先来问我吧。”
　　得了这话，阿翔高兴地抬脚都高了许多。
　　*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蔷薇对于韩家，渐渐麻木。
　　八月中旬，蔷薇指定的陪护计划已经几乎实施完成。
　　韩小雪也感受到，她的疏离和冷淡，和想要离开的心。
　　到了后来，韩小雪甚至有些问题，都不再问她。
　　蔷薇也只当不知道。
　　韩志斌这段时间很忙，蔷薇没机会找他谈。
　　也许是在故意躲，也许是真忙。
　　她也懒得深究，一心等着八月末的到来。
　　至于自己过后，要去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清楚。
　　也许先回阿翔家呆一阵子，也许某一天心血来潮便消失。
　　谁知道呢。

　　某一个深夜，大雨倾盆，雷鸣电闪。
　　蔷薇听到一楼有人敲门。
　　遇到韩志斌不在家时，这种时候，总该她身先士卒。
　　尽管她也不安。
　　来的人是派出所值夜班的民警，蔷薇曾经见过他。
　　可当他说了一番话之后，蔷薇好像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事和人。

　　一起接送韩小雪上舞蹈课的老何，被人用枪杀了，就死在韩家那辆拉风的黑色奔驰里。
　　一起接送近两月，蔷薇居然没看出来是个保镖。
　　是韩志斌请来，专门保护韩小雪和她的。
　　韩志斌就在那辆车上失踪了。

　　信息量有些大，蔷薇有些懵。
　　韩小雪只管在那嚎啕大哭，问她知道些什么，赶紧告诉警察线索好查找，哪知，哽咽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蔷薇急的恨不得撬开她脑瓜子，那讯息灌输到她这边来。
　　可惜，她后来对韩志斌是敌对状态，压根就不知道那鸟人除了警察的职业之外，任何事情。
　　她抓狂，无妄之灾冷不丁地砸来。
　　寻思着，感觉是被韩志斌套路了。

　　最后，值夜勤的民警说了些什么，蔷薇都没听清。
　　雨太大，雷声也响，闪电更是刺的她不敢睁眼。

　　白天，派出所来人，安慰几句，并说在大力寻找，让安心等待之类的毫无共情的话之后，便走了。
　　韩小雪的病终于发作，在房里把所有的书籍和试卷，全都撕成条，躲在浴室不出来，不吃不喝。

　　蔷薇急了，直接去找派出所领导，让所里派人，照顾韩小雪并送医。
　　哪知，领导拿出一张签字的文件给她瞧。
　　蔷薇浑身骤然发紧：韩志斌只是挂靠在云水镇派出所，他真正的单位，是保密。
　　他之所以参与到壤驷翔的那起案子，只是因为要暗中有任务。
　　至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派出所不知道，只配合上级工作。
　　既然他的工作关系不在所里，超出以外的义务，派出所无法协助。

　　争论一番，烫手山芋，还是到了自己手里。
　　蔷薇现在开始怀疑很多事：比如找她做陪护；比如故意让她知道跟踪她；比如忽然让韩小雪上舞蹈班，甚至，她觉得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开始值得怀疑。

　　头疼欲胀，却茫然无措。
　　比宣布自己破产，强不了多少。
　　怎么让她遇到这种事？
　　可看到韩小雪日渐憔悴，她不能不管。
　　她只是一个短期义务陪护，却要担负起更大的重任，她接受不了。
　　再去派出所，所里无法，只得出面，给找了个保姆来协助。

　　蔷薇啼笑皆非：现在韩家要的是主理人，不是保姆。
　　可所里领导振振有词：韩志斌都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你不要逃避责任。
　　这特么的大乌龙，蔷薇欲哭无泪。
　　只得回去咬牙坚持，拿出最大耐心来，陪韩小雪等她哥回来。

　　派出所的食堂餐，吃的想吐，蔷薇让保姆做些家常菜，哪知，保姆年纪大，手艺差，做的东西，比翔妈差十万八千里。
　　都是老人，不是谁都能和翔妈一样能干的。

　　蔷薇只敢让她做些卫生，哪知，第一次擦木地板居然给泼了一桶水。、
　　上好的红木地板，就这样被霍霍。气的她直接再次找所长，把保姆当天便退了回去。
　　所长冷睨：你还不承认是他女朋友？地板洒点水都心疼。
　　蔷薇苦笑，这特么也能联想到一起？你怎么不到联想集团上班呢？
　　出了派出所，她悲哀的想，即便不自杀，她也被这云水镇活活拖累死的。

　　尽管不合适，蔷薇让阿翔一定抽空过来，给她们做饭。
　　自从出事后，这三天，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场好觉。
　　再下去，韩小雪，她真的没毅力管。
　　她只想舒服一点，轻松一些。
　　韩小雪这几天不断地哭，让她某一刻有了冲动，恨不得拉她一起去死。
　　她知道自己的思想不对，要打住，要调整。
　　她要照顾好她，还要养好自己。

　　阿翔来了，晒到只看见两个大眼珠子还在滴溜转。
　　好在身子骨肉眼可见的变得比以前结实。
　　又是提了个大的塑料袋。
　　蔷薇没嫌弃，她把塑料袋当亲人。

　　果然，行家出手，煎炒烹炸。
　　蔷薇欣慰地在厨房门口看他做菜，边做边聊。
　　“我上了贼船，想走。”
　　“不行，我每晚过来给你们做饭，你让派出所出钱，我不能白做。”见他把一条划了刀的鱼丢进油锅里，呲呲啦啦的声响，蔷薇觉得，自己还活着。
　　蔷薇没吱声，望着他渐渐宽厚的背发呆。
　　靠上去，是不是会让自己不再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