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茝泽行》轩辕韧澈

10、雪峰山中浓情蜜

　　却说次日，天既明，东方未泛红，二人已起身。司空溯再御扇前往。扇柄朝前，二人坐于扇上，司空溯道：“行润，御扇而行感觉如何？”
　　扶沿笑道：“我从未御扇而行过，自是欣喜若狂！如此之疾，未尝有也！子游，此生得你，我已足矣！”
　　司空溯道：“我何尝不足也！只以为此生入魔无人如我，却不想有你相伴一生！”
　　二人正言语，不知不觉又至雪峰山。
　　时已日上三竿，扶沿见魔幻花迎风摇曳，花开正盛，遂道：“子游，魔幻花何时开谢？”
　　司空溯道：“开谢一同。有花谢，同时有花开。开谢无常。”
　　扶沿点头，又道：“可否摘下？”
　　司空溯道：“以前不可以，如今却可以。”
　　扶沿道：“只因已成魔？”
　　司空溯道：“正是！”
　　扶沿笑道：“如此，待我摘花送你！”司空溯笑而不语。
　　扶沿欲施法，却施展不开。司空溯大笑。
　　扶沿不解，问道：“你为何可以施法御扇？我为何摘花却施不了法？”
　　司空溯笑得前仰后合。
　　扶沿至其身旁，双手扶住他肩膀，道：“别笑了，快说！”司空溯咳嗽两嗓子，道：“我早已说过，你修为不足！尚未可施法！”
　　扶沿噘嘴道：“那我即刻修炼！”
　　司空溯道：“且慢，我有妙计！可愿一闻？”
　　扶沿道：“好！”
　　司空溯在他耳边说出，扶沿欣喜若狂，直抱住司空溯叫好。
　　司空溯笑道：“此时先到山中好好玩一玩，就采写野果作茶饭！”扶沿点头。
　　二人执手而行，司空溯于前，扶沿在后。雪峰山杳无人迹，惟有鸟语花香。又有花木葱茏，亦不失为胜地。
　　二人采得野果，司空溯道：“行润，今夜，你得和我前往山洞中留宿了。”
　　扶沿道：“可是你修行之处？”
　　司空溯道：“正是！我于此一年，皆居于此洞中。多时未至，只恐洞中亦蛛网遍布、尘埃厚重。”
　　扶沿道：“不用担心！此番有我，二人一同弹尘扫网！”
　　司空溯笑道：“不用！你忘了我可以施法吗？”
　　扶沿恍然大悟道：“正是！”
　　司空溯道：“随我来！”二人又去。
　　及至山洞，诚如司空溯所言，司空溯持扇连连扇动，未几，一尘不染。
　　扶沿见一圆石，道：“子游，此石——”
　　司空溯道：“我曾卧于此石上。故将之冲洗。”
　　扶沿道：“子游，于此一载，你如何度过？”司空溯笑而不语，道：“行润，先拾柴来，今夜须生火取暖。”扶沿点头。
　　至夜间，二人生火烧水，又采来野果，扶沿道：“子游，如此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司空溯道：“你我皆已成魔，纵然不食人间烟火又何妨！”
　　扶沿道：“你说夜间要传我功力，已是夜间了。我早已迫不及待！”司空溯大笑。扶沿忍不住了，抓住司空溯手臂摇晃，道：“你快传我！”司空溯边笑边道：“好好好！”
　　二人对面盘腿而坐，司空溯右手轻按扶沿胸膛，左手抵右臂，二人闭目。
　　一炷香的工夫，司空溯收起，道：“行润，我已将一成功力传与你，传功不宜过甚，否则你承受不住，气血攻心。”
　　扶沿点头道：“好！今后，我自己修行便是。”
　　司空溯点头，稍停片刻，凝视扶沿，又道：“行润，你可知今后你再不——”
　　扶沿不等司空溯说完，忙道：“子游，我知道你意欲何言。你放心！我无怨无悔！我已随你成魔，与你誓同生死，共甘共苦，余生只此更何求！”说罢，一把抱住司空溯，一手抚其发，一手抚其肩，又道：“成魔，非你一人，有我相依相伴！”
　　司空溯洒泪，亦抱住扶沿，道：“行润，多谢你！”
　　扶沿为之拭泪道：“如此良宵，泣涕如雨，岂不可惜！”
　　司空溯道：“我有好去处！”
　　扶沿道：“何来好去处？”
　　司空溯起身道：“随我来！”
　　二人又至魔幻花丛。却见，一轮明月上天中，月光如水照花丛。风吹花舞人甜蜜，月下花间真情浓。
　　司空溯道：“行润，夜间魔幻花别有一番美。今夜正当花好月圆之夜，岂容错过！”
　　说罢，飞身上空，于魔幻花丛上方，玄玉扇自腰间飞出，于司空溯头顶三尺，继而放出赭红色光芒，司空溯张开双臂，广袖飘扬。魔幻花霎时翩翩飞舞。
　　扶沿见司空溯乌发随风飞舞，衣袂翩翩，置身于魔幻花中，会心而笑，道：“子游，我来也！”亦纵身飞入，二人于空中飞转，玄玉扇照亮魔幻花丛，魔幻花飘飞，茎叶摇晃。
　　须臾，二人落下，站在魔幻花丛中。司空溯一挥手，魔幻花复原。玄玉扇亦收回。
　　扶沿接过玄玉扇，道：“子游，玄玉扇为何如此之美？”
　　司空溯遂将八宝来历一一告知扶沿。扶沿闻言，轻抚玄玉扇道：“原来如此！美之甚！美之甚！”继而依偎于司空溯肩上，道：“我从未见过如此美景！今夜永生难忘！”
　　司空溯道：“行润，夜已深了，露水已打湿鞋袜，我们还是暂回山洞。”
　　扶沿道：“不，我不回山洞。纵使我露湿衣衫，凉透肌骨，若不尽兴，不回山洞！”
　　孰知素日稳重平和的扶行润此时却耍起了小性子，司空溯顿时好无奈！
　　扶沿手持玄玉扇坐于魔幻花丛中，缓缓扇凉。
　　司空溯亦坐下，道：“也罢！那就赏月！算来，我已多时未曾赏月了！”
　　扶沿又倚在他右肩上，左手抚其左肩，道：“天上有月圆，手中有扇圆，皆不及人圆！”
　　司空溯闻言，歪头紧贴着扶沿天灵盖，扶沿道：“子游，为何魔幻花为邪物？其一不害人，二不伤人，更有治愈之效，如此奇异，何不唤之奇幻花？而唤之魔幻花？”
　　司空溯道：“人皆如此！你若有过人之处，奇异之处，便招来多少毁誉！纵使你未有邪念，而居心叵测心怀怨怼之人岂容你正身于世！但有邪言奸语，皆来嘲讽诋毁，岂有正邪之分！三人成虎，由此而来！任你其身之正，亦必难以立足于流言蜚语之中！直至死去，只怕后世亦将唾弃！”
　　司空溯一番言语，扶沿长叹道：“所言极是！”
　　司空溯又道：“不过，亦非人人如此！”
　　扶沿道：“此话怎讲？”
　　司空溯道：“亦有同心同德之人！不过实难求之！而我却遇之！”
　　扶沿莞尔一笑，继而又笑道：“司空溯！”此言一出，司空溯甚为惊讶，自二人认识以来，扶沿从未唤其姓名，只唤字。
　　司空溯亦笑道：“好你个扶行润！你特意今夜挑衅我的吗！”扶沿禁不住大笑。
　　司空溯手托扶沿下巴，道：“说，你意欲何为？”
　　扶沿笑道：“司空公子，我已知错！”
　　司空溯道：“当真知错？”
　　扶沿笑而点头。
　　司空溯道：“既如此，还不速回山洞！”
　　扶沿顺势躺下，道：“我不回！”
　　司空溯笑道：“你莫非想赖在这儿？”
　　扶沿笑而不语，只拿玄玉扇扇凉。
　　司空溯拉起他手腕，扶沿道：“我不起！我不回！”司空溯道：“此时已由不得你！”一把将其抱起，走回山洞。
　　次日清晨，司空溯醒来，却不见了扶沿，大惊。忙唤道：“行润！”
　　扶沿走进来，道：“子游，何事？”
　　司空溯道：“你去哪儿了？”
　　扶沿道：“我去采了些野果。”
　　司空溯这才舒了一口气。
　　扶沿笑道：“子游，你方才为何如此担心？”
　　司空溯道：“明知故问！”
　　扶沿笑道：“我见你熟睡，不忍惊醒你，故悄然而去。”
　　二人走出山洞，至水边洗脸。夏日凉水散热，一洗后便神清气爽。
　　司空溯鬓发沾水珠，满面水滴，以衣袖擦拭。山中不似平地炎热，山风阵阵，山清水秀。扶沿将野果递与司空溯，二人边走边吃。至魔幻花丛，二人席地而坐。魔幻花花开正盛。
　　扶沿道：“子游，今日何不至山顶游玩？”
　　司空溯笑道：“你想登山了？”
　　扶沿道：“你曾登过此山吗？”
　　司空溯摇头道：“不曾。我尚未至山顶。”
　　扶沿道：“何不趁此机会前往？”
　　司空溯点头道：“好！”二人遂前往。
　　至山顶，扶沿大笑，山谷回声。
　　扶沿道：“子游，来，唤我一声！”
　　司空溯不语。
　　扶沿道：“你不来，我来！”遂大声唤道：“司空溯！”山谷回声，扶沿又道：“司空子游！”山谷又回声。
　　转头却见司空溯卧于地，扶沿亦卧倒于司空溯身旁。司空溯伸手朝天，道：“好似伸手可触蓝天，又似白云飘过指尖。”扶沿头倚司空溯右肩，望之笑而不语。
　　长空燕雀飞过，风吹云，云遮阳，一片祥和之景。
　　扶沿道：“子游。”
　　司空溯道：“何事？”
　　扶沿长叹一声，司空溯道：“为何叹息？”
　　扶沿道：“好景总不长，想我等于此多安逸，却……”
　　司空溯道：“你若愿长久，我等可于此不出。何时愿下山皆可。留于山中又有何不可！想我一人亦曾于此一载！”
　　扶沿道：“子游，只要与你不离分，天涯为家又有何妨！”
　　司空溯道：“我实实天涯为家！桃源，藏韶虽待我等不薄，却早已……江陵，亦不复……如今，惟有雪峰山可为家！”
　　扶沿道：“不，子游，你可愿随我回家？我亦多年未回，家中只怕是蛛网遍布了。不过，掸尘扫网之后，还是可以遮风挡雨遮阳纳阴的！你若是愿意，可随我一同回天水！”
　　司空溯握住扶沿双手，道：“行润，多谢你！他日我与你同回天水！”
　　扶沿点头道：“好！”
　　司空溯道：“我们下山吧。”
　　扶沿正欲行走，司空溯道：“飞下山，如何？”
　　扶沿笑道：“甚好！”遂纵身一跃，原以为可御风而行，却不料急速下落，扶沿大惊。
　　忽然，一只手抱住腰间，扶沿一见是司空溯，这才松了口气。
　　安全着陆后，扶沿道：“子游，我为何不可飞行？”
　　司空溯道：“行润，你何太心急！尚未修炼，我虽传与你功力，你尚未打通全身筋脉，因此还不可以飞行。今日下山须修炼一番。”扶沿道：“我是该好好修炼了。”
　　及至山下，二人先饱食一番，继而扶沿修炼。
　　山中岁月好，日月轮流照。浓情赛蜜糖，自在又逍遥。
　　转眼一月既过，扶沿日日于魔幻花丛处练剑，将功力与剑法融会贯通，功力亦大有长进。
　　是日，扶沿于魔幻花丛上方练剑，司空溯坐在一旁观看，手持玄玉扇扇风。
　　扶沿见状，意欲戏弄之。便一剑砍断一枝魔幻花，以功力注入剑中，直至剑尖，朝司空溯射去。司空溯见状，左手一伸，接住魔幻花，扶沿甚是惊讶，继而又笑。
　　司空溯随手丢出魔幻花，魔幻花直射扶沿，扶沿来不及躲闪，而魔幻花却在距离其一寸之处骤然而止。扶沿极为惊讶。
　　司空溯道：“好你个扶行润！竟敢偷袭我！也罢，你一人习武，难免无趣，我来也！”
　　话音未落，起身飞入魔幻花丛。将玄玉扇置于上空，双手施法，乌发飘飞，襟飘带舞，魔幻花纷纷飞向空中，又接连落下，似魔幻花雪，漫天飞舞。
　　扶沿见状，惊喜交加。于落花之中舞剑。二人相呼相映。玄玉扇于空中光芒四射。远远望去，魔幻花丛极为壮观，俯视亦极为壮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