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圆圆满满》砂鸢

5、恶意对待？

　　一路上她都感到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心里一直嘀咕着：“萍姐，托你美言几句都不用这么快就见效吧。”
　　走到会议室门口，她轻叩紧闭的红木大门，“黄部长，我是舒娅。”
　　“进来。”
　　从推开到关上厚实的大门，舒娅一直低着头，会议室内的肃静令她倍感窒息。
　　“小娅，过来坐。”萍姐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抬起头。
　　猛然抬头，才发现会议室内除了萍姐和黄部长，还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位大方文雅的少女，二十多岁，比自己应该大不了多少，长长的头发盘成髻，略施脂粉，足以令她散发出女性的迷人魅力。从她面前的文件厚度大概可知她应该是个秘书。
　　另一个是岑逸康，与高乐骏从幼儿园开始同班，他见证了她和高乐骏的一路走来，高中毕业后也出国留学去了，不过一年前回来，在总部负责企划工作，工作上甚少见面，不过凭着高中深厚的友谊，两人经常约在一起吃饭，要找共同话题一点都不难，因此现在撞见倒也不觉奇怪。
　　可在瞥见第三个人的时候，舒娅着实吃了一惊，他怎么会在这？以她如此卑微的身份怎么会被召到这里来？
　　他气定神闲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没有像另外两人那样抬头看一眼再继续工作，只是一直低头浏览着手上的文件，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到来。
　　还好，如果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才叫难受。
　　她不大自然地拉开陆萍身边的椅子，轻轻落座，怕打扰到这份肃静。可似乎注定她要成为焦点。快坐下的那一刻，手肘不偏不倚正好碰到放在桌边的一摞文件，来不及接住，各色文件夹已“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上，其他人似乎都被吓了一跳，皆抬起头来，注视着她，这次连高乐骏都微微抬头，侧视她的窘迫。
　　本来被这么多好奇和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脸一下子全红了；可当对上那双澈亮的双眸时，她惊讶地看见那个曾经一度令自己梦牵魂萦的眼神，似是漠不关心的冷眼旁观，但更似是饶有兴趣的关切，如此眼神很坏，至少不善良，但对于这个眼神她一如当年，又走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又低下头去。
　　顿时她的困窘全没，大大方方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打扰了，请继续工作吧。”语音、语调都是无可挑剔的柔和，从中隐隐透着成熟和淡定。
　　他微微一愕，什么时候她都开始会说这些话了？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天真的小丫……
　　整个会议室有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岑逸康开口了，“高总，预算和总方案我们都看过了，没什么大的问题，小问题我们可以回去再讨论。”
　　高乐骏点了点头，接过递过来的文件，没有作声。
　　舒娅静静地注视着一直埋头苦干的他。轮廓分明，美眸被长长的睫毛轻轻盖着，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也微微颤动着，下唇瓣比较薄，十分性感，同时……十分薄情。
　　正看得出神，冷不防高乐骏一抬头，似是有意无意地扫过这边，四目刚好对上。舒娅微微一怔，迅速别开脸去。
　　“高总，这位就是舒娅。”黄部长毕恭毕敬地向高总介绍舒娅。
　　“嗯，”高乐骏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逼人的目光直视舒娅，“舒小姐，在宏峰工作多久了？”
　　“两年。”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说错什么。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毕竟关系不同了，迥异于以往的亲昵，连语音、语调都变得异常生疏和僵硬。
　　“有制作影视广告经验吗？”
　　“有……一点点。”
　　“接手什么广告了？”
　　“这两年宏峰酒店的双月杂志宣传广告都是我负责，现在正在设计新开的温泉广告。”
　　“黄部长，给我作品。”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舒娅。
　　“是的。”黄部长转过身去招呼岑秘书去把作品拿过来。
　　高乐骏又问道：“预算，舒小姐做的？”
　　“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可都是严格按照萍姐的指示做的。
　　“这份预算总体看来做得不错，但资金分配不太合理。”他看向身边的女秘书说，“上几年的年度广告预算。”
　　真没礼貌，“请”都不说一声，连称呼都不叫，真是越大越没家教。舒娅在心里嘀咕着。
　　那位女秘书正准备把文件递给他，他用眼神看了看舒娅，那位秘书立马会意，站起来把文件送到舒娅跟前，“舒小姐，请看。”
　　接过文件，舒娅粗略看了一下已明白他的意思。她抬起头，迎着那道凌厉的目光，不慌不忙地说道：“高总的意思是，认为我们在中期制作工作上投资过多，是吗？”
　　“嗯。”他似乎还在等她说下去。
　　“这是我们分公司一贯的做法。后期完善工作固然重要，但如果在中期制作时能把握好度，后期工作并不需要过多投资，这样广告出来的效果会更自然。”
　　眼看他没有意思说话，她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宏峰集团的业务涉及餐饮、医疗、学校、商业，因此宏峰总部的年度宣传广告历来是整个集团宣传部最重视的项目。这次总投资五百万，个人认为不需要。这份预算的每一个环节我都预松五到十万，如果严格按照方案来设计制作，大概只需要四百五十万，可以节省五十万作为集团的其他支出。”
　　“这是年度广告，并不需要你节省钱，我们需要的是最华丽的效果。”他的语气里隐约透着质疑和不屑。
　　她脸一窘，轻咬下唇思索片刻，看了身边的陆萍一眼，得到她的认同了才回答，“这次我们部门经过商量，决定采用自然清新的广告风格，一改以往豪华风格，为的是使宏峰集团更贴近百姓，而不会让他们觉得我们的酒店、医院、学校只是有钱人家能享有的。”
　　“那好，既然你们认为资金多出你們的预算，”高乐骏注视着舒娅，话却是说给那位女秘书听的。“马颖，重拟一份方案，总部投资三百万。”
　　三百万，普通的广告或许能成，但这是总部年度广告，三百万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他想要的效果的。
　　这一下不仅舒娅、黄部长、陆萍三人，连一直在旁看好戏的岑逸康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说：“乐骏……呃，高总，三百万似乎完成不了……”
　　高乐骏根本无视他们惊吓的神色，就又说道，“舒小姐，经过黄部长和陆部长的推荐和总部的批准，这次年度广告将由你负责，希望你能做出我们需要的效果。散会。”说完起身就走。
　　舒娅愣在椅子上，后悔自己的失言，下唇都要得快出血了，她没有细想，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会议室的门便追了上去。
　　“高总，请留步。”她跑到他身前，张开双手拦住去路。但马上又收回手，怎么能对自己的上司这样呢？
　　看着眼前头发有点凌乱、气喘吁吁的人儿，高乐骏没有多大表情。
　　“高总，三百万不可能做出你想要的效果。如果我之前的失言令你不愉快，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但是恳求您收回刚才的话，就当是考虑宏峰的声名。”
　　“你是在威胁我？”
　　本该质问的话语波澜不惊地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听都不舒服。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是的，我只是……”
　　“说不下去了？就这样定，不同更改。”掷地有声地说完，潇洒地轻松越过她身边，没有做任何停留，马秘书抱着一叠文件，也从她身边经过。
　　从会议室匆匆走出来的岑逸康一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改变决定。
　　“小娅，别放心上，我回去好好劝劝他，三百万毕竟是少了些，这分明是为难。如果真的没办法，”他把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借你。”
　　舒娅苦笑一下，“不用了，借谁的钱都不会借你的，你简直就是高利贷。”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时也追出来的陆萍忍不住问道。
　　“能怎么样？马死下地走，我们只能把预算重新做过再商量吧。”她低下头，十分懊悔地说道，“对不起，黄部长，萍姐。”
　　“没关系。”黄儒飞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努力工作吧。”说完就往办公室走去。
　　舒娅当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有两位位这么善解人意的上司和一群活泼上进的同事，尽管心中依然苦恼，心情总算没那么难受了。高乐骏，他是明摆着跟自己过不去了。可自己没有得罪他呀？而且事发突然，现在头脑还热热的。
　　“我会努力地工作的了。一定可以的。”舒娅似是在给自己鼓气，更像是在安慰大家。
　　“那我先走了。”岑逸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心中很是纳闷，这个高乐骏，葫芦里究竟买的是什么药？

　　返回会议室收拾好文件，舒娅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办公室，突然陆萍追了上来，紧紧追着问：“说，跟他什么关系？”
　　“谁？什么什么关系？”她并不想回答。
　　“你跟高总裁究竟什么关系？”陆萍穷追不舍。
　　“能有什么关系？”她一副“干我啥事”的漠然。
　　“没关系怎么可能突然指定你来担任这次广告的总设计师呢？”
　　“突然指定？”这一吓她吃惊不少，“你是说他指定？”
　　“对啊，你不知道？”
　　“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们真的在他跟前‘美言’呢！”
　　“怎么可能？那到底什么关系？”
　　看着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模样，舒娅不禁觉得又好笑又无奈，终是拗不过她，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兄妹。”说罢，转身就走。
　　“兄妹？哦……咦？怎么不同姓氏？”
　　“重组家庭。”
　　看到她隐忍的样子，陆萍知道她并不想提及这件事，于是没有再追问，只是疑惑，“那为什么要针对？”以前一直知道她母亲去得早，却不知道她父亲什么时候另娶了。看来只有等她情绪平复后才能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