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公主》慕

2、第 2 章

　　时光永远用同样速度流逝不见，转眼已到北砚王庸十三年秋季，枫树火红的叶片在空中飞旋，擦过绮兰宫雕凤花窗，降落花梨木书案上。一只素洁如玉的手掌轻轻将它捞起，树叶倘若有灵，它也会震惊于它面前小女孩美丽澄澈的眼睛：“啊，好漂亮。怪不得母后喜欢你这小东西。”
　　她向着枫叶喃喃细语：“我带你回去哦。”刚刚将书页小心夹进面前翻开的一本《太公答对集》，就听见王傅孙晴威严的声音：“进学之道在于心诚，在于专注，更在于守恒。夕颜公主殿下，可以将《论将篇》背给下官听吗？”
　　这一篇在〈太公答对集〉第四卷，是五天前教授得，夕颜沉思一会儿，慢慢开口念道：“武王问太公曰：“论将之道奈何？太公曰：将有五材、十过。武王曰：敢问其目？太公曰：“所谓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则不可犯，智则不可乱，仁则爱人，信则不欺，忠则无二心。所谓十过者。。”
　　后面内容对一个孩子而言是深奥枯涩些，夕颜显然回答不出来了，垂下头可怜地说：“王傅大人，对不起。”孙晴摇摇头，神情既失望又无奈，合上书本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让一个女孩子学习兵法，却实古今罕见的事，难为你。可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太公原本生于民间，在维水边偶遇华朝文王，得以供其驱策平定天下。天子册封太公于丹阳城，就是我北砚国始祖。我身为北砚国公主，自然应当熟知先祖太公言行，学习太祖风范气度，才能对父皇及兄弟正君臣大礼，在官员百姓面前不失去威严。”夕颜抬起头朗声回答：“孙先生，我回答的对不对？”
　　“公主殿下自己思考很好，可是您答得并不全面。王上膝下共有七名公主，由下官奉命教导的公主惟有殿下一人。其余公主受内庭女官教育，最优秀的湘月公主才读过四书而已。”孙晴神情严肃，正色说道：“王上对殿下您的教导，完全快等同本国的公子们。因为您的母亲是皇后，您的血统，令您一出生就给我国与南楚同盟关系产生极良好作用。随着西庆王国权势继续膨胀，殿下您对我王国必将更加重要。殿下您，千万不要辜负王上的期望。”言毕，须发花白的老人竟然向韩夕颜拱手，深深拜了下去。
　　仿佛一瞬间长大成人，夕颜竟然面色如常，点点头说：“孙先生请起吧，本宫已经完全明白了。我毕竟是幸运儿，有幸获得您教诲，有幸为国家社稷贡献一份微薄才智，我想，我应该也能享受一般公主没有的自由对吧。什么时候本宫能够进入上书房，正式同王兄王弟一起上课呢？啊，不是要天天见到韩聪那自大狂了。”
　　毕竟还是小孩子呢，孙晴不由微笑了，镇国公韩戎的公子韩聪自幼家学渊博，学问，骑射都比小公主还要强些，偏偏总是眼高于顶的模样，教夕颜暗地恨得牙痒痒。“等殿下过了七岁生日，上书房就有您的专用书案了，还有两个新朋友要来呢。西庆国刚满十二岁的皇孙权景天预定十月间出使我国，您的表兄战天戈请求来向镇国公学习兵法，这两位可都是四国宗室著名青年才俊。”
　　“一个叫权景天，一个叫战天戈，一个是西庆国王太子的二公子，一个是南楚国大将世家的继承人，连老天都要安排他们斗一场。看来，上书房可能要发生有趣的事呢。”夕颜确实被重重宫墙关得太久，起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念头，表面上仍旧规规矩矩念完功课。
　　顺利背诵出《将威篇》，一天功课总算完毕，夕颜公主却突然问及一个怪问题：“假如有一个守卫边关的将军，私自与外国开展贸易集市，所得收入全都用于军备建设，以至于隔几天就杀牛劳军。他能够知道北夷军入侵的动向，却总是提前将牧民和牛羊转移，禁止军队出击，几年下来没有斩首也没有损失。这样一位将军若说他治军急而心利，他又能在几年内不与敌军战斗；若说他贪而好利，他又对几十万私贸所得秋毫无犯；若说他智而内怯，私开贸易分明有违国法，他却甘冒风险。孙先生，这位将军是不是良将啊！”
　　“殿下原来在问王上对云中守将墨阳的处置，不知是谁向您提及这个人？”夕颜公主从来不接触外臣，今日怎么大有替墨阳求情的意思，该不是有左右收受贿赂，“下官区区王傅，不敢论及人主是非，公主目前不宜卷进朝局是非。请殿下行事谨慎，今日再抄写《礼记，曲礼篇》一篇，明日让下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