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爱到超载》姜饼小超人

1、全文完。

　　相亲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只要家里有了已经结婚的、孩子都同你年龄差不多的长辈，单身的小辈就总会免不掉被问起感情问题来。
　　而已经单身了许久，也没有正经工作的你自然是家族里的“问题儿童”，感情问题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尽管其实你只是没有正常的通勤而已。
　　你是个轻小说写手，勉勉强强称得上一句作家，成绩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但养活自己和家人也绰绰有余——虽然人家的收入比你高得多，根本就用不到你来养。
　　但是奈何家里的亲戚一个比一个过得好，同辈们一个个也都走入了婚姻的坟墓，你这唯一一个还在负隅顽抗的自然免不了各种精神上的折磨。
　　这不，今天已经是你第十次来相亲了。
　　之前的九个真的是覆盖了各种层面上的人类高质量男性：油腻而不自知的、抠门小气到明明自己吃了90%的东西却要求女性平摊饭钱的、妈宝男、沙文主义男……等等。
　　堪称是全员恶人了。
　　真是不知道这些亲戚们到底是从哪些角落里找出来这么多讨厌的男人来，也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当你把这些烦人的家伙当作反派和炮灰写进小说里以后，总是会在这种地方引起强烈的讨论，连带着书都卖得更好了一点呢。
　　虽然近期已经因为炮灰的重复而被评价为人设老套了。
　　看来要从新的方向入手了……你这么想。
　　一进餐厅，你就挂上了营业的虚假笑容，“你……好？”
　　平静打招呼的话语却在最后突然变了个调，突然的疑问使你的声音都有些上扬，但你顾不得这一点。
　　谁能告诉你，为什么黄濑凉太这家伙会出现在预定好的位置啊？？？
　　你这次的相亲对象不会就是他吧？？？
　　别吧？不要这样啊——
　　“不坐吗？”男人的声音拉回了你的注意，你定睛一看确实是这一桌没错，于是内心纠结地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胃痛的展开啊，饶了你吧。
　　你在心里想，不过这也是有原因的，任谁相亲相到被自己甩了的前男友都会觉得一阵胃痛吧。
　　你恨不得扭头就走，但自小接受的良好家教阻止了你的行动。
　　你一步一步地挪过去——真的是挪动，可能也就比蜗牛的速度快上那么一点点，眼角余光看见黄濑那掩饰不住的笑意，突然就一阵火大。
　　丢人的样子要被他看光了！这怎么行！
　　即刻上扬的火气让你放弃了挪动，抬头挺胸地大步走过去——你甚至一度认为自己走出了超模的剪刀步。
　　但是坐下后你就后悔了。
　　因为对面的黄濑和高中几乎没什么变化，他正单手撑头，一脸笑意地看着你，他的耳朵上还是那个熟悉的耳钉，恍惚间你有一种这还是你们国中的时候的错觉。
　　耳钉还是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来着。
　　那个时候也是黄濑坐在你对面，虽然抱怨着打球好累今天又被小青峰打爆了这种社团的日常，但眼角眉梢都流露着自然的笑意。
　　他是很认真地在同你分享他的日常和快乐。
　　有人说强烈的分享欲代表着对方很喜欢你，愿意和你一起感受他的日常，你一直对此深信不疑，所以那个时候，你也毫不怀疑地认为你们会这样一直不变地走下去。
　　“小杏奈要吃些什么吗？”黄濑问。
　　他的声音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比起国中时分多了一些成熟，到底也是成年人了，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少年气。
　　“……都可以吧，”你无声地叹了口气，假装自己只是单纯的来吃一顿饭，“我什么都能吃，所以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对面的黄濑听着却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了你一眼，神情中多了一点复杂，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朝着侍者笑了笑，开始点单。
　　他点的大多数都比较符合你的口味，但这顿饭你食不知味，就连牛排都快被你戳烂了。
　　黄濑看着你这个样子，你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不愿意和拒绝，又一次无声地叹了口气，但最终却假装没看见。
　　就像是这样就能和你多共处一段时间一样。
　　但对他来说快乐的时光终于会消散，这顿饭最后还是吃完了，他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一阵雨，地面湿滑，这双高跟鞋在这种路面有水的路上给你带来的折磨几乎以指数形式增加。
　　它不防滑。
　　于是非常光荣的，你踩到了一片落叶，滑了一下，尽管黄濑眼疾手快地拉了你一把，你仍然因为这双见鬼的高跟鞋扭到了脚。
　　“……”什么叫祸不单行你终于知道了。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看看日历再出门的，不然怎么倒霉事接二连三，真的烦人。
　　“小杏奈你没事吧！”黄濑拉住是拉住了你，但是看你吃痛的表情，自己也跟着焦急起来，“用……用不用去看个医生？你还能回家吗？实……实……实在不行的话我背你吧！”
　　你：“……”
　　知道的是你真的扭到脚了，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你得了绝症。
　　“……没事，问题不大，”你抓紧黄濑的手臂，好歹是站直了，但这双鞋留给你的心理阴影让你实在对沾着雨水的落叶有些恐惧，“但是得麻烦你帮我叫一辆车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计程车都变少了，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雨后微凉的风和温度让你扭过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接着身上便多了一件还带着温暖体温的外套。
　　你转过来，黄濑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灰色的西装外套正披在你的身上，暖意似乎源源不断地从西装上传过来。
　　见你转过头，黄濑一副没事的表情，笑道：“恰好我现在有点热，外套就先给小杏奈穿吧。”
　　怎么可能热呢，现在并不是盛夏，早已泛着秋意，更何况刚下过雨，温度不会高的。你穿着裙子都会感觉到冷，更何况只是一件白衬衫呢。
　　你低下头，感觉自己眼眶有些热。
　　你从小到大都畏寒，冬天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包裹成一个球，就连夏天的时候也会手指冰凉。
　　尤其是在空调房里，外套根本就不会脱下来。
　　那个时候到了不训练的日子，黄濑总是会在你家楼下等着你一起出门，偶尔你走得急就会忘记什么东西。
　　记性最不好的一次就是忘了带外套。
　　虽然是夏天，黄濑还牵着你的手，但你的指尖仍旧泛着凉意，好像太阳都无法驱走你身上的寒意。
　　无论怎么样都没法让你的手指温暖起来，黄濑的表情有点慌，生怕这样你就会有所不适，然后和他提分手。
　　完全忘记了是你先追的他这回事。
　　于是黄濑把你带回了自己家，家里那时候没有人，他先给你倒了一杯热茶，热意隔着杯子传到你的四肢百骸，你渐渐地露出了一点放松的笑意。
　　有点像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猫。
　　等黄濑拿着衣服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种表情，他一愣，也跟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接着下一刻脸色爆红，手忙脚乱的下楼梯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你，只是扭过头怎么都不敢看你。
　　如果你能听得见心跳的话，那么他的心跳大概和鼓声一样响亮又急促吧，黄濑想。
　　但是这样的小杏奈真的好可爱哦。如果时间能再过得慢一点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多看几眼放松的小杏奈了吧。
　　黄濑毕竟是打篮球的，他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宛如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你对着镜子看有些无语，一回头黄濑正笑得不行，只是捂着嘴强行让自己没有笑出声。
　　你：“……至于吗？”
　　尽管黄濑举手发誓自己没有笑，但唇角怎么都无法停止上扬的样子是掩盖不住的。
　　他这么开心，你也没有办法，毕竟你最喜欢的就是阳光笑着的黄濑了，也跟着放弃了治疗。
　　只是强行把这件衣服处理了一下，勉勉强强能当个裙子穿。
　　后来你再也没忘过带外套，这件事几乎都要被你遗忘在记忆的角落，现在却又被翻了出来，并吹掉了蒙着的灰尘。
　　那些被强行克制的爱意有复苏的迹象，你抿着唇好久才恢复正常。
　　再抬头的时候你已经面色如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恰好对上黄濑眼里的关心，有一刻有那么的无所适从。
　　你本来也不是值得黄濑这么关心的人，更何况当初是你先提的分手呢，放过他让他去寻找更好的女孩子不好吗？
　　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一直在对你这么说。
　　你几乎都要说服自己了，却听见黄濑说：“没有哦，在我心里最好的女孩子就是小杏奈了，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愕然抬头，以为自己的心声在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黄濑却揉了揉你的头，他低下头和你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你一个人的身影。
　　“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是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哦。”
　　“因为当时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小杏奈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哪里有让你不满意了，不断回想你的表情，直到想通了为止，所以现在无论你在想什么我都能感受得到哦。”
　　黄濑这番话轻描淡写，但你却能想象得到那个时候他反复纠结的样子。
　　明明是青春期的意气用事，但是被记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忘却，你不禁思考这段恋爱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恋爱和分手是会给人带来难忘的伤害的事情的话，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黄濑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钻了牛角尖，他朝你伸出手，金色的头发成了这铅灰色乌云下面你所能见到的唯一色彩。
　　“恋爱会带来的并不是痛苦，虽然有的时候会有苦恼和纠结的时刻，但更多的还是快乐与幸福的嘛。如果全都是负面的东西的话，那为什么还会有人一直在追求恋爱这件事呢？”
　　“对我来说和小杏奈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所以我猜你也一定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情……感觉这边一直没有车呢，那我背你过去吗？我的车就在停车场里。”
　　你不禁思考穿裙子这个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但好在你穿的是长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大概。
　　你准备把黄濑的外套还给他，但他还是不容反抗地将它套在了你的身上，他超过一米九的身高让穿着他衣服的你再一次显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过长的衣服恰好进一步帮你杜绝了走光的可能。
　　受限于这个姿势，你不得不下巴压在他的肩上。
　　黄濑一愣，随着你的呼吸落在耳畔，他的耳朵和你看不见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但他的动作依然很轻，平稳的步伐让你渐渐闭上了双眼，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快要的时候，隐约听见黄濑低低的声音。
　　“小杏奈这些年出国后过得还好吗？”
　　你依旧闭着双眼，听了这话也只是脑子困成浆糊一般，已经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着直觉在回话。
　　“嗯……你知道了啊，”你说，因为连续几天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又强撑着身心俱疲地和黄濑吃饭，精神和身体早就支撑不住，开始乱说，“其实一点都不好，但是没办法嘛，当时自己说要走，灰溜溜的回去实在是太逊了。”
　　“那当时你为什么要走呢？”
　　“啊……为什么来着，好像还是国中最后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我和黑子和桃桃面临着一样的问题，就是感觉你们、奇迹们变得陌生起来，好像完全不是我们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吧。”
　　你闭着眼，像是在做梦一样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因为好像我见到的你一直都是闪闪发亮的样子，就算对其他的女孩子会露出冷淡的一面，但在我这里一直是温柔的黄濑凉太，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是不懂篮球嘛，也没有正经的看过你们的比赛，只是会听你很兴奋地说今天遇见了什么样的对手，赢得很快乐或者是什么，看起来你应该很喜欢篮球才对。”
　　“后来我有悄悄地去看过你们的比赛哦，那个时候我心里的凉太的形象完全崩塌了，原来你也会变得那么……嗯……冷酷？或者是锋锐？总之很陌生，让我也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追到你的？是和别人一样其实是不喜欢我，但是因为我追的太久了所以礼貌答应我吗？有些想不通，然后就分手了嘛。”
　　说了一大串颠三倒四的话，曾经国中时候的场景再一次地浮现在你的脑海里。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嘛，所以完全接受不了被讨厌的可能，于是在这之前如果先走掉的话，至少不会在以后被讨厌。”
　　你闭着眼，说出心里话的时候睫毛已经开始湿润了，只是强忍着当作没有事的样子。
　　但是一点都不辛苦哦，喜欢他这种事，从来没有觉得辛苦过。
　　但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难过，真的只有一点点。
　　“不会的，”黄濑的声音很轻也很坚定，“黄濑凉太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想。
　　这样的话虽然显得那种硬要待在国外，不想回日本面对一切的心态属于白折腾，而且活得辛苦也都是不必要的坚持，但是在这种时候都觉得无所谓起来。
　　真好。
　　“就算我在国外交过很多男朋友？并且一开始真的很想留在国外？”
　　你清醒了，开始你的灵魂发问。
　　黄濑先是一愣，在听见你说不回来的时候抱着你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你，“轻点，这是腿，不是篮球架。”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黄濑再次步入了手忙脚乱模式，但是限于还在背着你，他还不敢乱动，整个人完全无所适从。
　　“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而已……”
　　你总觉得现在背着你的是一只人型的大金毛犬，只是有点萎靡，皮毛都没有光泽的那种。
　　“不要突然说这么恐怖的话嘛……”黄濑抱怨道，“而且很多男朋友什么的，我才不介意……”才怪！！！
　　怎么可能不介意！外面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说是这么说，但好像有一股醋味萦绕在你的周围，无论如何都散不掉。
　　“但都是过去式了，都是前男友了嘛，问题不大。”大概。
　　？那我不也是前男友吗？这个意思不就是我也是过去式了吗？小杏奈说这么多不会是要告别旧生活开始新的人生和恋情了吧？？
　　黄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盘算着如何在你的新生活里把自己加进去——但显然这位现任机长的脑子在这个时候有些当机，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到头绪。
　　不，不行，黄濑凉太你不能这样。
　　黄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你要有信心，你是小杏奈的初恋，初恋不是会有不一样的感情吗？
　　……不过说起来我应该是初恋吧？是这样的吧？不会有什么我其实是别的男人的替身这种设定吧？
　　“……小杏奈，你的前男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黄濑试探问道。
　　什么样的人嘛……
　　你出国以后交过很多男朋友，这句话不是骗黄濑的，是字面意义上的很多。
　　确实很多人都是天之骄子，也是真心的向你表达喜欢。
　　但即使接受了他们的告白，没几天你也总是会和黄濑进行比较。
　　这个没有耳洞，这个不是金发，那个身高没有黄濑高，另一个不会打篮球……等等。
　　最后不出意外都是分手作为结局。
　　终于有一个都符合你的标准了，但一样的，这位也只是坚持了一个月，就被你甩了。
　　理由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是黄濑凉太。
　　不是他就怎么样都不行。
　　但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算了。
　　你敷衍道：“就那样吧…？有日本人也有来自不同国家的，质量应该都还算不错吧……？反正挺多人追的倒是。”
　　？这些情敌看起来不好对付，连小杏奈都会夸一句不错，那应该是相当强力的对手吧？！
　　而且她为什么这么敷衍？真的是要开展新生活了吧？
　　不，黄濑凉太你一定要有信心，他们都不在日本，你可以近水楼台的，你一定可以的。
　　不对，等等，小杏奈是不是没说自己会不会再回去美国？只说曾经决定留下，未来不一定留下是吧？
　　“那……那你还会出国吗？”黄濑再度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出国嘛……
　　你啧了一声，语带嫌弃道：“不出，出门玩几天还行，常住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在国外住的。死都不会。”
　　哈哈，国外？狗都不去。
　　太好了，什么情敌，完全不用怕的，反正他们都不在日本，黄濑凉太你要有信心，最后取得胜利的一定会是你！是这样的吧…？
　　虽然给自己加油打气，但黄濑多少还是有点不自信。毕竟你当年走得太过干脆，这种说断就断毫不给人留有余地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吓人。
　　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
　　“小杏奈在国外过得不好吗？”
　　你冷笑一声。
　　这简直不能用好不好来形容，破地方谁爱去谁去。
　　“哈哈，如果你发高烧想去医院挂个水结果护士让你在外面等了四个小时，直接把你烧成肺炎，你还会想在那地方呆吗？”
　　在陌生的环境里呆着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一个人长期独居并且不爱社交，交男朋友也完全提供不了情绪价值，而且在格格不入又语言不通的国家呆着……
　　算了吧，那种状态你真的不想再回忆了。
　　听你这句话，黄濑又急了起来，最开始看见你时候那种镇定的样子已经成为了泡影。
　　“啊小杏奈你现在没事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天这么冷你穿得又这么少不如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所以果然你之前那么挑食现在却什么都能吃就是在国外受苦太久了吧！对不起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就这么让你出国的！”
　　……大可不必，真的。
　　真的不至于如此。
　　你叹了一口气：“没事，真要有什么事的话你早就看不到我了。我还活着就是没事。而且这不是还治好了挑食的毛病？四舍五入也不是坏事。”
　　“这种话不能乱说啊！”黄濑有点生气，毕竟你这话说得听起来就很摆烂，“并不是活着就算没事的！如果生病的话我……你身边的人也会担心的！再说了不喜欢的东西就不要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嘛！”
　　黄濑强行把“我会担心的”这一句改成“你身边的人会担心”，虽然你号称自己没事，但他还是在思考着怎么才能让你去做个全身体检。
　　最好是X光从头发照到脚后跟。
　　“好吧，你说的都对，但是你已经背着我绕着停车场走了一圈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对不起！！！”
　　等红灯的时候黄濑偷瞄你，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在你下车的时候心一横，闭着眼大声说道：“既既既然我们都是单身，而且相亲就是证明我们有缘分，那这一次可以轮到我来追你吗！”
　　“……”你抱臂不说话。
　　好久等不到你的回音，黄濑心里越来越凉，失落简直掩饰不住。
　　他颓丧地睁开眼睛，很想假装无事发生，然后愣住了。
　　你正好整以暇地抱臂对着他微笑，点头道：“可以呀。”
　　一瞬间时光回到过去，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穿着毛衣校服，仰起头看着金发少年，大声问道：“既然黄濑君没有女朋友的话，那我可以现在对你展开追求吗？”
　　那个时候金发少年也是眼带笑意点头道：“可以呀。”
　　跨越漫长的时间，一切最终重合。
　　*
　　第二天。
　　你睡得正香的时候听见敲门声，揉了一把鸡窝一样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门外焕然一新金色闪耀到要把你的眼睛闪瞎的正是手捧着玫瑰的黄濑凉太。
　　见到你的第一面，青年笑得见牙不见眼：“早上好。”
　　你面无表情，一把将门摔上，门板险些撞在黄濑的鼻子上。
　　“……”
　　过了十分钟，你面色沉重地打开门，语气冷淡道：“进来吧。”
　　黄濑宛如一只拔了毛的鹌鹑，蔫蔫地随着你进来，边走边从后面偷瞄你，顺带看了一下你所住的公寓。
　　不愧是小杏奈，审美真好。
　　此刻无论你把公寓装修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弄一个热带雨林风情的装修，他也只会在心里冒粉红泡泡地表示你的审美真好。
　　“坐。”你依旧面无表情。
　　黄濑大气都不敢出地坐了下来。
　　“没有茶水，热水也没有，你就别喝水了。”
　　“……是！”
　　虽然进了你的家门，黄濑此刻也并不敢表露出任何兴奋的表情来，只因你周身的怨念简直要实体化了。
　　“黄濑凉太先生，”你皮笑肉不笑，“请问你见过有人清早七点半来敲门送玫瑰的吗？”
　　捧着这一大束玫瑰，感受着清新的花香，你的表情和缓了一点点。
　　然后——
　　“而且请问你知道我是几点睡的吗？凌晨三点半哦，我今天特别舒爽地睡了四个小时哦，比昨天多了一个小时呢。”
　　“真的太谢谢你了呢：）”
　　黄濑简直要缩成一团，头越垂越低。
　　“对不起！！！”
　　哎，没办法，傻子也是你惯出来的。
　　你叹了口气。
　　算了，这还计较什么，就这样吧。
　　“你买的这个是可食用玫瑰是吧？”你问他。
　　“是……是的吧？应该是这样的。”黄濑愣愣地点头，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你。
　　“那正好，”你说，“我留学的时候从隔壁的天朝女同学那里学习了一下玫瑰鲜花饼的做法，你要来试试吗？”
　　“……哎？”
　　*
　　黄濑凉太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你有去偷偷的看过他一次。
　　隔着拥挤的人群，你看到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年正和一个女生说着什么。
　　大家都有着新的生活，你微笑，这样很好，于是转头离去。
　　同一时间黄濑拒绝对方说：“对不起哦，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而后似乎感应到什么一样扭头看了一眼。
　　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不知道，在你出国之前在日本读高一的那段时间，黄濑有偷偷地来看过你一次。
　　樱花一般的少女在和一个满脸通红的男生说着什么，露出了他曾经见过很多次的笑容。
　　于是他想，他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转头大步离去。
　　而你若有所失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发现以后，才继续对男生说道：“虽然但是，我姐姐那个人……我觉得你有戏，你冲吧！”

　　而你更不知道的是。
　　在你离开后，黄濑又悄悄地来看过你一次，只是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他去问却只得到“天海杏奈同学已经转学去国外了”的消息。
　　后来他有和黑子还有桃井单独见过一次面，因为他记得在国中的最后阶段，你们三个人走得特别近，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你的消息。
　　而两个人都表示他们知道这件事，只是你不让他们和他说。
　　因为你不想打扰他的新生活，过去的人留在过去就很好。
　　可是，他想，没有你的生活又能叫什么新生活呢。
　　你出国以后换了新的联系方式，和黑子还有桃井的联系并没有断，偶尔也会给他们寄来明信片。
　　多是报喜不报忧的那种。
　　黄濑软磨硬泡才把为数不多的几张明信片弄到手，看见上面熟悉的字迹才觉得有些实感，才能确定你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人物。
　　*
　　年少期间，你们因为误会，因为那些少女不为人知的敏感心思错过彼此。
　　如今兜兜转转，你们再度相遇。
　　跨越漫长的时光，这一次终于不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