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7 返京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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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朝代都有他不为人知的秘辛，大宣也不例外。
自宣灵帝之始，凌氏家族便一直被一种畸形的强弱所笼罩着。
当年，晏九霜刚入宫时，不过豆蔻年华，身子都没长开，便被不惑之年的灵帝抱到了龙榻之上。
在那一帘纱帐之中，她听得小心翼翼的阿臾，也窥得龙颜大怒的猩红。
人说人生无常，然这一切皆源于灵帝脾性的无常。
第一个二十年夺江山，第二个二十年守江山，第三个二十年败江山。
一夜梦魇过后，灵帝被自己的刀下亡魂牵引着，终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彼时的晏九霜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领着儿子——皇族唯一的血脉，登上了那万人之上的宝座。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晏氏家族一跃成为朝政的掌控者。
年幼的凌承溧总会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之中，问一句“舅舅您来决定好吗”。
他知道，他只有这样做，母后才会拥着他，夸他是天底下最聪慧乖巧的孩子。
可，人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孩子。
当凌承溧触发了政治觉悟、明白了男女情欲，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身边竟盘踞着两条吐着毒信的巨蟒。
他不是没试着改变，但从未成功过的结局让他给自己的懦弱理所当然地筑了一座“安乐窝”。
虚假的平静，在平凉之战打响时便被打破了。
若能预知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成功的话，他便不会绝望地倒在心爱之人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晏九霜、晏三居被“东山再起”的薛炤斩断了头颈，局面逐渐清朗起来。
然，历史仿佛开了个玩笑，“重蹈覆辙”的“轻松”则成了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大石。
彭南絮虽姓彭、虽在肃清“双晏之祸”时为薛炤偷取了晏三居的虎符，使他迅速掌握了主动权，但她毕竟是晏氏兄妹最小妹妹的女儿。
身份的特殊，使得她一直不被凌承溧所喜，然世事弄人，她身边唯一的孩子，是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
唯一的孩子？一人之下的薛炤无情地摇摇头，先帝应当还有个遗腹子才对！
为避免“晏氏家族”卷土重来，他必须找到那名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可惜，找寻的结果，却是一具烧焦了的尸体，而在母亲的腹中取出了一具早已没了生命迹象的男胎。
同父亲相似，凌淞澄前有薛炤辅佐，后有彭南絮垂帘，除了枯燥了些，倒也没什么烦恼。
还是那句话，孩子总会长大的。
凌淞澄慢慢发现，自己一直信任的薛大人总是以一种蔑视鄙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自己一直依赖的母后，总是透过自己在渴求着权利。
于是有一天，他偷跑出宫。他以为，一旦自己逃脱了黄金的枷锁，便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现实远比他想象的残酷得多。
不过，也幸而有这一遭的经历，他才意识到身为一国之君的优越，同时也下定了要建立自己“党派”的决心。
而启发他的，正是傅倾筹。
当年，傅倾筹一直在小叔租赁的茅庐备考，凌淞澄便像一只狼狈的流浪猫一般闯入了他的生活。
少年时结交的情谊最为难忘，当各归其位后，圣上曾想直接任命这位好兄长一个官职。
“圣上，草民希望草民有朝一日能有真正的资格可以站在您的身后。”
于是，三年后，傅倾筹的试卷被归位三甲之列。
“傅大哥，我身边只有你！请你帮帮我！”
敏感的青年，危机感几乎摧毁掉了他所有的精神力。
傅倾筹双膝跪地，“臣，万死不辞！”同时将那份试卷毁之一炬。
事实证明，“隐姓埋名”的方法奏效了。
科举入仕的数十人中，七份出自薛炤的门下，三份来自彭氏家族。看似所走的钢丝再次变细变锐，实际上凌淞澄的“安定感”却在默默增加。
原来，弱小与怯懦并不完全是失败的象征，也可以是一种保护。
凌淞澄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惜父皇终究没有坚持到成功的那一刻。
“朕本以为傅爱卿好不容易找到的成嗣落到太后的手里已经够棘手了，没想到还会发生刺杀事件！”
他有些懊悔，早知今日，便不该心急火燎地把傅倾筹召回来。
“你说，我们要出兵征讨殷邱吗？”
傅倾筹神色凝重，“如今时局尚不稳定，臣以为，还是先解决和亲一事再做定夺。况且，是否真是殷邱所为，还无法确定。”
凌淞澄愕然，“不是殷邱做的，难道是郁冲儿？”他狠狠锤了下桌，“朕真想把这老匹夫给关起来，严刑拷打三天三夜，就不信他不把母后和薛大人的事情招出来！”
虽是赌气之言，但傅倾筹听得心里仍暗暗发毛。
“圣上，这不过臣的推测……”
“朕相信傅爱卿！傅爱卿的推测合情合理，每次朕要动他，都会被母后和薛大人分别‘训斥’，他一定掌握着让他们都忌惮的东西！”
傅倾筹叹了口气，“臣无能，没能为圣上分忧。”
“不！你已经找到了成嗣，是朕不小心，让母后得到了消息，先下手为强。”
凌淞澄的流露出的愧疚，让傅倾筹忽地产生了某种恍惚。
“圣上……”
“傅爱卿，直言无妨。”
傅倾筹顿了顿，抛掉心头荒谬的杂念，道：“圣上，臣以为，世子被刺一案，主使者并非是郁冲儿。”
凌淞澄正色地点点头，“朕也觉得那个老匹夫不会这么傻，在自己的地盘动手。”
“那答案只剩一个了。”傅倾筹眸光一掠，“谁最不想和亲成功。”
凌淞澄略作思索，“此事是母后和薛大人难得统一了意见后提出的，而一旦食盐交易达成，平凉道受益将是最多的，所以也不会是郁冲儿捣的鬼，那么……就是扎陵的——频伽紑！”
他笃定地击了下掌，“一定是他没错了！他本就有篡位的野心，可一旦女君与百然和亲，女君便多了我们作为后盾，形势将对他极为不利！”
傅倾筹迟疑地道：“有这种可能，但……”喃喃了一下后，还是欲言又止。
毕竟在牟定的这段经历，他的感性莫名被激发了，可理性是否会受到感性的影响，如今的他是无法判断的。
不知为何，刺杀明明不是发生在牟定，他心里却有种难以言说的担忧。
她会不会被卷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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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桃万分庆幸自己主动被“卷入”了整个事件里。
不然她也不会与苑茗再次相遇！
“干娘，我就知道您没有死！我好想念您啊！”
少女哭得像个孩子，脸上的油彩也糊成了一团。
苑茗也是涕泪涟涟，不过她脸上的“雕青”却仍完好无损。
“干娘，您不会真的刺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吧？”
荆桃伸出手，使劲搓着苑茗的脸。
“你这孩子，真淘气！”
苑茗生生把她的手拿下来。
“你的油彩怎可与我这比呢？我脸上这些图案，只有用特殊药水清洗才能洗掉呢。”
“特殊药水？容易买到吗？没有的话，您岂不是要一辈子顶着这玩意？”
“放心，宫里便有，而且这种油彩也是女君提议我使用的。”
荆桃气鼓鼓地哼道：“那个小丫头，到底要把人家的干娘霸占到什么时候！”
苑茗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桔泺很可怜的，你不要气她了。”
荆桃板着脸，“干娘，您是不是当大祭司当爽了，不想回家了？”
苑茗顺势拍了她额头一下，“说什么呢！我若不想回家，怎会派人给你们送信？”
“送信？给丰乐楼吗？”
“当然啦！我在信里说我一切安好，让你们不要担心。天晓得你看了信之后怎会以为我死了。”
“不对、不对！”荆桃慌忙摆手，“干娘，我们没有收到您的任何一封信！您非但音信全无，而且在今年正月时，有人把您的细软捎了回来，所以我们才以为您在地震中遇难了！”
苑茗眯缝着眼，“事情有点蹊跷，难道我被骗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阿桃，你来见我时，没被人发现吧？”
荆桃谨慎地回道：“干娘放心，我很小心的。小叔给我画了张地图，按照他给的路线走，没碰到任何人。”
“嗯，那便好。”苑茗眼珠一转，“对了，你为何会称呼傅二侠为‘小叔’呢？”
荆桃愣怔地眨眨眼，干笑道：“那个……只是礼貌而已。您不是教过我，对长辈的称呼越亲近，对方越不设防吗？我看他跟您和我娘差不多岁数，所以就叫他小叔了。”
“那，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同路，同路而已！”
“那，你怎么成了郁冲儿手下的手下了？”
荆桃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心中默默对苑芷荞道了个歉。
“其实吧，那个郁无咎喜欢荞荞，他见我同荞荞关系好，便求我给她搭个桥。我于是给他提了个条件，让他带我来扎陵找您。”说完，她又忙补充，“干娘您放心，荞荞跟他什么都没有！她不喜欢那个野小子的！”
苑茗犹豫了一下，“那就好。你和阿荞都是我的孩子，若你们随便找什么奇怪的男人，我就算是死也会阻止的。”
荆桃陪笑，“干娘，我们都很乖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她撒娇似的抱住苑茗的胳膊，“对了，干娘，您是如何认识傅二侠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