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8 惊天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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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难解的案件，越需要冷静地理出头绪。哪怕是假设，只要能有实操的机会，都有可能成为突破口。
是以，不论犯人是否还会犯案，早些发现藏匿火药的地点，便有早些捉拿其归案的希望。
果然，经过两日一夜的秘密搜查，好消息传来：在山中找到了贮藏火药的山洞了！
然，顺带还附加了一个坏消息：火药已被转移，犯人依旧不知所踪。
当夜，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有人击鼓报案，一来还是俩！
两起爆炸几乎同时发生，一处是在焦家后院，另一处则是尚未修葺好的旧府衙。
傅倾筹果决地选择与焦大铁同去，他弟妹受了伤，不知如今怎样了。
而韩定则带上几名小兄弟，急匆匆赶到了旧府衙。
好不容易垒起的高墙，此刻如同老人残缺不齐的牙齿一般。所幸院内并未受到过多波及，一切如旧地“保留”着被火舌吞噬过的痕迹，只是灰尘中夹杂着浓烈又刺鼻的火药味，令人难以忍受。
在韩定等人勘查现场与求证周边百姓时，荆桃默默地在不远处踱着步。
手中的核雕小花篮最近被她盘出了“新高度”。
今夜的“倒春寒”尤其强烈，她打了个抖，踩着一地月光进入斜对角的“窄梦”书斋暖和身子。
老板没在，看店的是那个气质阴沉的店员。
“姑娘，请问你想找什么书？”男人瓮声瓮气地问。
荆桃下意识皱起了鼻子，大脑飞快一转。
“《牟定闲事鉴》的下册有吗？”
对方顿了两息，“这本书还有下册吗？”
荆桃挑了下眉。
“当然有啊。里面关于‘魔骨’的谜团还未完全揭晓呢，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尽管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男人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到他在迟疑。
“没、没有，我没读过这本书，不晓得还有下册。我这就帮姑娘找找看。”
说着，便向里头的书架走去。
“不用找了，这几日我没什么功夫看，改天再来买。”荆桃叫住他，眼睛却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道：“这个角度能清楚得看到府衙，你可听到了什么？”
店员急上前来，“听到了，很大的爆炸声！”
“你可去看热闹了？”
“我得看店，不然老板会骂的。”
“你还挺尽忠职守的嘛。”荆桃的眸中闪烁着戏谑，“你叫什么名字？”
店员把头垂得更低了，“我叫辛福寅。”
正说着，只见韩定与书斋老板双双进了门。
荆桃笑眯眯地摆摆手，“韩捕头，不打扰你办公，先走了。”
另一边，焦宅。
李配已经给所有人录完了口供。裘大义仔细检查着后院的“大窟窿”，抬头一瞧，微惊。
“小周？你今日不是告了病假吗？”
周宁轻倚着门框，“我身体好多了，过来帮忙。”
李配见他脸色苍白，声音也有气无力，担忧地道：“你快回去养病吧，这里有我们足够了。”
周宁挤出一丝憔悴的笑，以表感谢，但身子仍一动不动。
“对于此案，你们怎么看？”
裘大义站起身，拍拍褂上的火药灰，“还能怎么看，犯人肯定与前几件的是同一个人。”
李配无奈地叹道：“可怜的焦家二儿媳，受惊过度，流产了——嗯？小周，你的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太妙啊，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周宁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必，让我留下吧，回去也是我一人。”
“你不是还有个义父吗？他不在家？”裘大义顺势问。
“义父他……”周宁咬了下唇，“他外出了。”
月落横参之际，府衙一行人开始往回返。
裘大义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李配等小捕快。
傅倾筹走在中间，即便不去正视，也难以忽略身后周宁的颓然，以及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接连发生了五起爆炸案，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百姓担心自己家是下一个受害户，都纷纷前来寻求庇护。
丰乐楼乱哄哄的，没办法接待客人——大家也没心情再玩乐——凤稚眉索性关门歇业，为傅倾筹制造出了“沉浸式”公堂。
但就在人们焦头烂额之际，这里则迎来了一位稀客。
“我们一搬进去，他就离开了，只安排了几名侍卫日夜看守。他如今好像住在近郊的客栈里。”
简单地饮了口茶，苑芷荞有种与生俱来的娴静和安然。
但她的小青梅却拧着眉，冷声道：“你以为他退缩了吗？不，他仍在监视你呢！”
苑芷荞面露难色，“可是桃桃，那些侍卫并未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这正是他的奸诈之处！等的就是你的松懈。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面对荆桃如此笃定的提醒，苑芷荞虽心有疑虑，却也郑重地点点头。
“对了桃桃，我家伙计赵秉已经基本痊愈，烦你转告傅大人，请他莫要记挂了。”
荆桃凝视着苑芷荞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的眼，“这么快就全好了？”
“江大哥说他头上和腿上只是轻微擦伤，主要是被震晕的。”
“擦伤？他不是被炸了吗？”
她未见过伤者，想象中的伤口应是“皮开肉绽”的样子才对。
苑芷荞怔住，“这……我也不太懂。江大哥无法推断成伤的具体时间，倒是能肯定伤口是新的。那，赵秉只能是在爆炸发生前受的伤了。”
“可也没听与他同宿的其他伙计说他受了伤啊……”荆桃若有所思地喃喃，“孙家、你家、向家、焦家以及旧府衙，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听着她口中念叨，苑芷荞则顺手拿起纸笔，写画起来。
这是她在京城借宿时养成的“癖好”。初到天子脚下，她一来不太适应当地的气候，二来不喜参与过多的交际，因而常常闷在房中绘画，久而久之，总不拿画笔便觉不自在。
此次住在别院，除了日夜照顾娘亲和弟弟外，她还得处处提防郁无咎，几日未画画的手此刻不禁痒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荆桃好奇地凑近。
苑芷荞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我把你说的地方绘成了简略的地图。”
精炼又形象的画面在荆桃的心头展开了一种怪异的联想。
她不拘小节地用指腹沾了些墨汁，将地图中的建筑一一相连。
“不，还是不对。”
苑芷荞稍显失落地垂下眸，“我晓得我画得不好，这只当涂鸦，你不要在意。”
说完，她便羞赧地用手捂住了画的小半边。
刹那间，荆桃醍醐灌顶！
“对了，就是这样！”
她立时从柜子里找出一本书，翻开来，定在某一页上。
“芷荞，你仔细看这段描写，是不是与我在你画上添的线很是契合！”
苑芷荞的手正要离开“孙家”，又被荆桃按了下去。
“要刨除这里看。”
半晌过后，两名少女彼此陷于了对方的瞳仁之中。
“桃桃，这是怎么回事？”
“形状、间隔时间全部一致。”
“但，这只是一册虚构的话本啊！”
“作者的初衷是杜撰故事，但落在不同读者的眼中，却酿造了不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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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北山环抱，烟渺人罕，露花疏影，两袖春寒。
府衙全体出动，在此等待犯人“自投罗网”。
眼见斗垂天，夜幕临，大家仍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有一丝懈怠。
当初接到傅倾筹的安排，没有人不感到疑惑。从不在意身份是否对等的他，每次任务前，都会将前因后果交代清楚，而这次不仅含糊，还带着不少不确定性。但既为下属，又出于尊敬与折服，大伙儿没有时间去琢磨根源，皆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捕快八人，加上捕头，共九人，三人为一组，分别埋伏在护城河三角，从前日深夜子时一直监视到了今夜的戊时。
但，人不是铁打的，纵使还年轻，也经不住这么熬。
“哈~”
裘大义盯得双眼有些发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啪”的一声，李配朝他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他捂着头，怒喝道：“你干嘛打我？”
李配强睁着惺忪的眼，“困也要忍！”
“大人说，犯人定会在今日结束前行动，还有两个时辰，大家再坚持一下。”
周宁给同僚打气，脸上亦是点点倦意。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建议道：“我们轮流去河边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那两人当即举双手赞同。
裘大义先去，接着是李配。
周宁本说自己还好，但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却写满了“不好”，于是被“逼”着也向山丘后的河边走去。
“这次任务艰巨，可别把小周累倒了。”
“到时若真有危险，我们俩上，让他跑去通风报信。”
裘、李二人如此正商量着，却听某处猝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等他们赶到发声地时，只见周宁正气息奄奄地趴在一个大坑旁。
随后不久，韩定与其他捕快也相继赶来。
“我、我看到他了……我想抓他，他却向我投掷了火药……我、我躲闪不及……等我回过神，他已经不见了……”
周宁艰难地讲述完自己适才的经历后，一下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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