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两冬季节》萧茵

20、第 20 章

　　20
　　雪萧动作优雅地喝了口茶，再抬起头来，眼睛里面已经不是那个酒吧老板娘的迷人风情，而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冷静自持。
　　“月色茶糜也是段家开的。”她说，笑容温和。
　　尔奇揉了揉头，不禁想笑。
　　“你是段宇桥的心理医生，来我这里干什么呢？”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过去？”

　　尔奇沉默。
　　他当然想知道。
　　可是……

　　“宇桥会生气吧。”他说。
　　雪萧突然一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之前的事情你都大概知道的差不多，我就从最重要的开始说起好了。”
　　“宇桥他曾经有一个山盟海誓过的女友。但是那个女孩的爸爸却是害死宇桥亲生父母的元凶。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难免会对这个男友产生一种负罪的感觉。”
　　“所以她就拿自己抵罪。对宇桥百依百顺。”
　　“但是宇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就问那女孩，你为什么对我无理的要求也不提出抗议，以前那个会和我吵架的女孩子到哪里去了。”
　　“那女孩回答，我爸害死了你爸和你妈，我对你好一点有什么不对么，我难道不应该对你好一点来弥补我爸对你的伤害我对你的伤害？”
　　“宇桥问她，你倒底是爱我才对我好，还是对我抱歉而对我好？”
　　“其实骗骗他又能怎样，那个女孩子却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现在在我心里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
　　“宇桥最不应该的地方，就是太聪明。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女孩为了他已经将自己压抑得快崩溃了。于是在他们要订婚的前一天，宇桥拒绝了订婚。他对那女孩子说，我喜欢你可以幸福，而不是压抑自己的感受，如果我让你觉得压抑，那我放飞你。”
　　“女孩子哭了一整天，宇桥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一整天。那女孩在房门外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她说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负罪的感觉，因为她每天做梦的时候都会觉得难过。然后，她走了。”
　　雪萧拉着头发，安静地说道。
　　“这是引因。宇桥有了这个经历之后，自然会觉得其他人在对他好的时候，是否也含有愧疚和同情的成分在里面。所以他就想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这是我刚开始所想到的原因，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并不这么简单。宇桥太孤独，他其实也希望可以有人对他好，但是为什么他还是要离开那里。”
　　看着尔奇，雪萧笑，却让人觉得悲伤。
　　“一个人的恨意那里可能那么容易就消散。心胸再宽大的人，面对这让自己失去了一切的人恐怕也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何况宇桥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对于研浩，无论如何，宇桥还是恨他的。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这个家，能变成现在这个平静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容易，何况朵儿和他继母又都是无辜的，一旦他和研浩之间爆发出来什么冲突，这个家所有的平静就会被打碎。”
　　“他能怎么办，除了逃，他能怎么办。他不能杀了段研浩来解气，也不能给他脸色看。更不能把他赶出去。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自己离开。”
　　“让那些人去吧，只要自己走了，看不到研浩了，一切就都可以平静了。他这么想着，就搬出来了。”
　　“但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宇桥的心里难免产生一些问题。现在还好一点，他曾经一连几个星期晚上不敢睡觉，因为一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就会想到以前的事情。”
　　轻轻叹气，雪萧扯出一点勉强的笑容。
　　“不能将愤怒和悲伤发泄到别人身上，他就只能拿自己发泄了。段伯伯觉的事情不大对，就劝他去看心理医生，无奈他一直说自己好得很，坚持着不看去看医生。最后，段伯伯只能找到了我。”
　　“你不知道我见到他那一瞬间的震撼。那么憔悴，双眼都失却了神采，和他以前的样子相比是天壤之别。”

　　一时沉默。
　　尔奇望着手上早已经冷去的茶，觉得寒冷。
　　他怎么可以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却还能露出那种干净的笑容。
　　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离开家，自己出来住。
　　这两年，他是怎么过的。
　　雪萧望着他，幽幽地叹气。
　　“我觉得，我那个时候回来，是对的。不然，宇桥一定会被恨意吞没。那个时候，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虽然我没办法帮他真的解开那个结，但是，至少可以让他能心平气和的和研浩相处。但是……剩下的我真的无能为力了……而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些头痛的按住了太阳穴，她微皱着眉头说。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林尔奇看着那女人，不由得问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么。”
　　尔奇抬头，有几分了然。

　　“如果你不能给他什么，就离他远点。他受不起再被别人伤害一次。”
　　定定地看着他，雪萧说。
　　“我好不容易把他拉到明暗交界的地方，你别又插上一脚，把他推了回去。你喜欢他，要么就牢牢抓着他，要么就别靠近他。”

　　尔奇一愣，又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们这一行就是要洞察人心。”

　　尔奇低着头，不说话。
　　“那你也喜欢他，当初为什么又要离开他。”
　　雪萧望着他，不由得苦笑。说道：“本是我要劝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尔奇回答：“我就是觉得奇怪，如果你不想说也就算了。”
　　看向窗外，雪萧轻轻笑了起来：“告诉你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没办法理解他这么个人已经有了别人想要的一切却还要在擂台上拼命。”
　　她那样说着，眼神哀伤而温柔。
　　大约是想起了那个时候稚气而骄傲的宇桥，那个会望着他脸红的宇桥。那个曾经在格斗台上发光发热的宇桥。
　　这样的段宇桥，早就死了。
　　想起昨晚宇桥有点凄凉，有点讽刺的笑声。
　　背后却是这样的酸楚。

　　送走雪萧，尔奇躺在沙发上。
　　心揪得发紧。
　　他们两个，是真的像。
　　那种孤独，那种忧伤。
　　仿佛灵魂的某种共鸣。
　　自己是要抓住，还是要放开？

　　林尔奇觉得自己开始迷茫。
　　他能否真正的抓住段宇桥。
　　段宇桥是否会甘心让他抓住。
　　自己是否是真的喜欢他，而不是一时的同病相怜而起的同情之感。
　　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尔奇毕竟还是不想伤害他。
　　昨天突然升起的沦陷的感觉，却又被雪萧的一盆冷水泼醒。
　　他要得，是一个长相厮守的人。
　　慢慢的，将阳光重新带进他的心里。
　　自己可以么。
　　可以么。
　　能保证将他拉出黑暗，而不是看着他慢慢被吞噬么？

　　又是一阵门铃狂响。
　　去开门，却早就没有了那种兴奋的期待。
　　尔奇看着宇桥，轻轻的笑了起来。“和老爸聊天的结果怎样？”
　　奇怪地看着似乎有点没精打采的人，宇桥低低地笑。
　　“还能怎样。他都出马了，我自然要卖给他几分面子。”
　　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肩膀，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对方的肩膀捏碎。
　　别回去，我求你别回去。既然回去会让你不开心，为什么总是要勉强自己去做这种事情。
　　“……一定要回去么。”
　　“要。”他说，回答干脆而斩钉截铁。
　　“你为什么总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呢……”他说，几乎让人听不到。
　　宇桥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只是望着。
　　强迫着自己一点点地放开他的肩膀，尔奇苦笑。
　　“我对你说的话都白费了。还是回到了原点，嗯？”
　　“我放在心里，所以还是要感谢你。”
　　轻轻的笑，笑得鼻尖发酸。
　　“那你是来拿衣服的么？”
　　宇桥递上手中的衣服，微笑。
　　“我是来还衣服的。英琦还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
　　他说着，干脆的转身。
　　尔奇徒劳地发现，自己真的只能空空的伸出手来，又讪讪的放回去。
　　自己抓不住他。
　　决绝而坚定的人啊……

　　费南度望着他一副非要把自己灌醉的样子，不由得伸出手去，夺过了酒杯。
　　“你真的恨没骨气。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你抓不住他？”他说，“也许他也喜欢你，只是在等你的一句话。你这样什么都没做就放弃了。真是……”他想了想，最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
　　“胆小鬼。”
　　冷冷地笑，尔奇却不说话。
　　望着琥珀色的液体，神思游离。
　　“林尔奇。你又没有听我在说话。”恼羞成怒的一拍桌子，费南度吼了起来。
　　微微弯起了嘴角，尔奇轻轻的说：“我听到了。我承认我胆小。我不敢去碰他，你满意了么？”
　　大叹气，费南度望着他。
　　“为什么。”
　　苦苦的笑，却无奈至极。
　　“我受不了看着他这样下去折磨自己，而我又没办法阻止他。”
　　看了他一会儿，费南度从牙缝里面说出来一句：“好吧，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不是胆小，是自私。”
　　眯起眼睛盯着尔奇，锐利的眼神看的尔奇后被发凉。
　　“你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就选择了这么一种逃避的方式，倒也真是轻松。”他站起来，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准备走人，“林尔奇，你活该一辈子找不到能陪着你的人，这么自私的男人，有谁会想在你身边呢？自己喝你的闷酒吧。”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去。
　　留着尔奇一人，望着大门发呆。
　　拿起就被狠狠地向墙上摔去，尔奇低声咒骂道：“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