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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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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星叶不懂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僵立着没动,耳朵却一抖一抖,试图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随后,他果然听见了顾瑕站起来的声音。
顾瑕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两人之间差一个头的距离,顾瑕在看着陶星叶时,视线需要微微向下,这时能清楚的看见他长长的眼睫,精致到像是哪个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
陶星叶立刻感知到了他的视线,仓促转过头去,一双清澈的眸子和顾瑕对上。
一种微妙的氛围在空中流淌。
陶星叶抿了抿唇,“怎、怎么了?”
“你抽烟?”顾瑕的视线向下示意。
陶星叶这才想起来,师傅给他的烟他还拿着呢,连忙解释道:“哦,我不在这里抽。”
不对。
陶星叶又补充,“我不抽。”
不过最后的这句补充,多多少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倒显得他心虚似的。
顾瑕没想到,陶星叶看起来老实,其实也还是有反叛的一面,虽然心中惊讶,却也没怎么表现出来,而是道:“走廊有风,我要关门了,你进来吗?”
如今是冬天,房门一直敞着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陶星叶道:“我不用,我在这里……等师傅回来。”
顾瑕也没有再劝,准备关门。
然而,就在他动手的前一刻,他到底是顿住,瞧着陶星叶瑟缩的模样,忽然道:“进来。”
陶星叶假装看向走廊寻找师傅的身影,好似没有听见顾瑕的话。
顾瑕:“……”
表面老实,心中确实是有反骨。
片刻后,等陶星叶再转过头去时,看见房门竟然留了条缝。
而顾瑕在房间里,已经穿上了外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顾瑕的脸好像有点红,不是正常的脸红,而是有点病态的潮红。
在顾瑕转过头来时,陶星叶立刻缩回了头。
……还真就像一只小老鼠。
不过这只老鼠不是灰扑扑的,而是漂亮的小老鼠。
*
师傅换好锁后,陶星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跟着师傅出去。
剩下的几把锁是另外的师傅换的,也有另外的同事盯着,等把师傅送出去后,陶星叶就和同事在柜台会和,和其他的同事进行了交接,开始值夜班。
同事捧着杯子,然后分给陶星叶了一杯奶茶。
“漫漫长夜,无从打发啊。”
他们酒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晚班一般来说没什么事情,只是需要生熬,一夜下来非常无聊,也非常酸爽。
而陶星叶之所以经常上晚班,是因为晚班有一笔可观的补贴。
能睡着的人,都会在这时选择趴下睡一会儿。
不光是同事,就连陶星叶都准备了小兔子抱枕,垫在柜台上准备睡觉。
抱枕是雪白色的,浑身都是绒毛,头上有两条特意缝出来的大耳朵,抱着时下巴刚好可以卡在耳朵上。
雪白色吸光,衬得陶星叶脸上的皮肤更白。
也许是不该念叨事儿,同事前脚说完无聊,半夜他们的客服电话就响了。
陶星叶刚睡着,懵懵懂懂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连你好都忘记了说。
对方沉默了一下。
陶星叶困惑不已,低头看清了来电号是哪个房间后,立刻清醒了,连忙道:“不好意思顾先生,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我叫了我的私人医生过来,姓周,给他通行一下,”顾瑕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然后麻烦你们谁给他引个路,到我房间里来。”
私人医生?
出了什么事情?顾瑕生病了?
陶星叶一怔,下意识说了声“好”,随后听见了电话里的忙音。
紧接着,他看见了酒店门口匆匆赶过来的一个中年男人。同事还在睡觉,陶星叶站了起来。
医生风尘仆仆,明显是匆匆被叫过来的,在看见陶星叶后,眼睛立刻一亮,目光留在他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工作上,陶星叶还算是主动,“您是周医生吧?”
“哎,对。”周医生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他带着医生,站在了顾瑕房间门口。
门锁已经装好,还有可视门铃,顾瑕很快就开了门。
然而在顾瑕开门的刹那——陶星叶吓了一跳。
顾瑕的脸已经全红了起来,是那种一看就知道不正常的潮红。
而顾瑕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陶星叶。
陶星叶被他注视后,才发现,他上来的太匆忙,手上的兔子抱枕还没放下,立刻有些不自在地往下放了放。
然后,他装作不经意藏在了身后。
走廊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透出几分的无辜与水灵,这一瞬间他带着试探抬头看着顾瑕时,眼神纯粹的像是个被抓包、腼腆的小孩。
顾瑕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些微微的波动,随后道:“挺适合你的。”
陶星叶:“……哦。”
他有理由怀疑顾瑕说他幼稚。
医生来到之后,开始准备往房间里进,陶星叶本想离开,然而他看见医生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了口罩、医用手套、甚至还有头套。
在顾瑕习以为常的态度下,医生穿戴整齐才往房间里走。
陶星叶:瞳孔地震。
*
房间内,医生准备着输液架和针药。
他的视线向下,看见半躺在沙发上的顾瑕双眼紧闭,时不时咳嗽两声,明显是到了比较难受的阶段。
在叫周医生来之前,他已经在电话里说明了基础情况:今天参加宴会,接触了不少的人,属于比较危险的程度。
所以周医生在进门前全副武装,避免他再接触刺激源。
周医生是顾瑕雇佣了多年的主治医生,可以说是看着顾瑕长大,也看着他在这个病上耗了这么多年,除了这个顾瑕这个亲身体验的,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病的难受。
——除了自身,顾瑕对任何人都过敏。
过敏的程度根据对象的不同有重有轻,有些人距离顾瑕五米时,顾瑕身上就会开始起疹子,而有些人离近了也没事。
目前在顾瑕身边能近身工作的助理,当初也都是精心挑选过、顾瑕对他们反应不激烈的。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触碰到顾瑕。
当年顾瑕刚出生时,刚从母体脱离,被护士抱着摁脚印,就开始发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当天被紧急抢救回来,从此以后顾瑕再没感受到过任何人的怀抱。
要不是顾家足够有钱,恐怕这会儿顾瑕早被拉走当做观察对象了。
周医生看着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顾瑕放在桌上的水都是凉的,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边准备给他打针,边问:“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也到年纪了,不打算找个伴儿吗?”
问完,他又有些后悔。
顾瑕的这个病,注定了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其他人正常的接触,遑论结婚生子。
每次他问顾瑕时,顾瑕都会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算了,是他瞎操心。
周医生刚想说两句话找补,顾瑕却半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要是能有一个你完全不过敏的人出现就好了,”周医生叹了口气,“这样的话,关于你这个病的研究,也不至于陷入僵局无法突破,甚至没准还能帮你脱敏。”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痴心狂喜,只是说说而已。
然而他松开扎好的针,顾瑕正直勾勾盯着他,目光若有所思,“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