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说我生来平庸[试阅集]》晴雨无依

30、谁亲吻了我的手？2

　　郁清泽看到了，墙壁后面有一只眼睛，此时也正在注视着他。

　　一只眼球，单独地，整面墙壁那么大，正看着他。

　　瞬间，郁清泽汗毛乍起，整片整片的彩色光晕在眼前绽开、分裂、旋转，人类瞳孔意外获得了昆虫复眼一般的视觉。然而，视觉混乱还远远没有结束，旋转之后，彩色光晕扭曲成团，形成了强烈光污染，污染仿佛化作了实体，从眼球突入，顺着视神经刺穿大脑，在大脑中反复搅弄。

　　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视觉感官的无限放大令郁清泽一时之间丧失了其他感官。直到一阵阵窒息感涌入，战胜了持续的视觉污染，郁清泽才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他在视觉污染中蒙上了一层灰雾的浅金眼眸此时微微发着光，光芒驱散灰雾，使眼眸恢复了清澈，与此同时，两行黑泪从眼角流出。

　　“有意思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哈！久违的精神刺激体验！”郁清泽抹除两行黑泪，“真是——惊讶得我连能力都忘了开了！”

　　强烈精神亢奋下郁清泽变了个人一般彻底打开了话闸，“谢谢宝贝！虽然你差点掐死我的行为让我少享受了两秒精神刺激。”

　　嘴上这么说着，郁清泽仍然控制不住绽开的笑容。当然，他的嘴贱行为成功为他的脖子又加深了几道掐痕。

　　突然，郁清泽侧过身迅速躲到墙边。下一秒，他和“大眼”间的墙壁传来难听的滋啦声。作为障碍物的墙壁很快就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寿命。耀眼的光束瞬间穿透墙壁，与郁清泽擦肩而过。

　　光束来得快去得也快，光束消失后，“大眼”终于在郁清泽面前正式亮相。

　　大眼睛漂浮在空气中，几乎堵塞了整个通道。充满血丝的眼白占据了大半颗眼球，稀少的虹膜部分是肮脏的灰黑色，瞳孔无神地扩张着。眼球并没有连接着血管，反而更怪异地连接着像水母触手一般的东西，眼球背面更是包裹着水母的伞状结构。

　　“真是个丑家伙！小手，你看这没眼皮的怪物是不是眼疲劳了也没法眨眼睛啊？”郁清泽毫不无惧，直至地盯着这眼球怪，还不忘向他的小手调侃。

　　像是听懂了郁清泽的嘲笑，伞状部分延伸至眼球正面包裹住了整个眼球，仿佛在模仿眨眼的动作。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这有起到任何湿润眼球的作用吗？”

　　果然，下一刻，伞状部分散开了，大眼球的血丝状态依然没有得到改善，反倒是“大眼”的瞳孔强烈收缩。这个反应，就像是被激怒了！

　　郁清泽向后退了两步，嘴上还不停歇。

　　“生气了？不好意思！我已经开了抗精神污染的能力。”说着用手点了点眼睛。

　　“我该叫你什么呢？丑家伙你不喜欢。眼球空气水母？还是大眼疲劳？”

　　“大眼”漂浮着欺身而上，速度并不快，郁清泽且笑且退。

　　郁清泽没有停下嘴上的功夫，终于，“大眼”不堪受辱，光束从瞳孔汇聚。

　　郁清泽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了，一个反身跳跃，来到了通道的另一边。

　　此时，通道左侧的墙壁已经被光束穿透，透过墙壁，只能望见漆黑一片。

　　能够理解通用语、行动缓慢、智商低、精神污染常驻、溶解光束使用间隔十秒左右，使用期间不能转向。信息初步收集完毕。还有最后一项。

　　光束结束，郁清泽笑着接近，“丑家伙，眼疲劳没，让我给你洗洗眼！”

　　早已准备好的花瓶对准刚刚进入休整状态“大眼”，大眼球把花瓶水完完整整地接了个准。

　　漂浮的大眼球不漂浮了，轰得一声砸在了地上，不动了。

　　郁清泽抱着花瓶接近，不急着探究这个他已经基本掌握信息的怪物，而优先观测起了他刻意让怪物造成的墙洞。

　　墙洞不大，看得很清晰。看得很清晰的原因也意外的简单，因为墙壁外就是一片黑暗。另一边的空气顺着黑暗蔓延过来，缓慢地、冰冷地，然后污染墙内的温暖适宜。

　　“真是令人不快啊……”

　　不可名状的黑在洞外呼吸、膨胀，光壁竟驱散不了半点黑暗迷雾。恍惚之间，一抹极小的光亮瞬间闪过，小的就如老式电灯泡中的灯丝。是小还是远？纯粹的黑暗吞噬了距离感，让郁清泽一时之间产生了混乱，某一瞬间，他轻蔑地认为，这黑暗只是近在咫尺的一块黑色幕布，只要微微伸出手，就能揭下这欲盖弥彰的惑人假面，但在下一瞬间，他又陷入迷惑，如此纯粹而空洞的黑暗，明明离得千丈万丈之远，而刚刚想法之单纯浅薄，仿佛是被这黑暗所蛊惑。

　　无论这两种想法有多矛盾，另一种思路都在脱颖而出。到达墙壁外是不是就能算是离开迷宫了。

　　为了解答疑惑，郁清泽朝着墙外伸出了一只脚。有重力，脚踩不到实处。

　　收回试探的脚，改为把脑袋探出，张望之中，也有了意外收获——他正所处的迷宫走廊并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平面上。是的，迷宫也正在漂浮。

　　郁清泽开始下一步实验。无论是呼喊实验还是倒水实验，消失的声音告诉他——外面是个极为广阔的虚空。

　　虚空中又是光芒一闪，郁清泽条件反射得追寻光源，光源处竟是另一只漂浮在虚空的大眼怪。这个发现让郁清泽立刻在虚空中又寻找起来，果不其然，这虚空中还存在着不少其他大眼怪。

　　如果可以驯服一只来承载他……不行，不说能不能控制这些怪物，花瓶的射程远远比不上光束，在虚空中他只会成为任由怪物宰割的弱者。

　　那就只能剩下一条“大眼”来时的路了。

　　如此按部就班的行动有些让郁清泽不满意。

　　正在此时，昏迷不久的“大眼”，动了。

　　“呀！你醒啦！”

　　郁清泽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

　　“来！再来！哈哈。就是这里！”郁清泽挑衅的话语大声回荡在整个走廊。

　　回应他的是更大的轰鸣声。

　　而此时的轰鸣不仅没有得到郁清泽的警惕，反而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唉呀，这边打不着吧！”

　　“那这边呢？呀！速度慢了！”

　　“不行啊，要加把劲啊，大眼疲劳兄弟！哈哈哈!”

　　轰鸣声接连不断，郁清泽的垃圾话自然也没断过。

　　突然，郁清泽收回自己躲闪的动作，伴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接近了“大眼”。

　　“谢谢帮助，辛苦你了。这次请多休息一会吧。”

　　花瓶水倾倒而下，这次给“大眼”来了个全身的透心凉。

　　郁清泽满意地笑了笑，回过头俯下身，准备做最后的验收工作。

　　“轰——”这回不再是光束，而是用了自己的拳头。

　　“真疼啊。谁让我是个不善武力的新手呢！”郁清泽装模作样地把刚刚使力的左手在脖子前晃了晃，结果只得到小手嫌弃的一挥，把那毫无伤痕的左手拨弄到了一边。

　　“好吧。我还是来验收成果吧。”

　　上前两步，站立上去。终于，在重力作用下，被折腾了半天的地方开始坍塌了。

　　郁清泽反身回跳，双手迅速放在坍塌之处。

　　【获得物品：喷泉池。】

　　成了！

　　原本内陷着喷泉池的地方空无一物，只剩一个直通虚空的大洞。

　　郁清泽本来就对这喷泉池大感兴趣，无奈其与地板牢牢连接，无法把其收入物品栏。而突然出现的“大眼”此次充当了完美的切割机，配合了意外发现的喷泉池保护屏障，愣是把这喷泉池切割得毫无瑕疵。

　　郁清泽靠近一动不动的“大眼”。

　　【检测到该物品为活物，无法收入物品栏。】

　　……可惜了。

　　郁清泽不是没想过用其他方法来攻击“大眼”，只是一想到攻击可能造成的眼球晶体崩裂场景，他还是决定放弃了。

　　“再见了，你是一个好切割机。”

　　郁清泽转身离开，在经过虚空大洞时，情不自禁地驻足，那如临深渊的感觉鼓动着他疯狂加速的心跳，蛊惑着他一次次望过去、再望过去。

　　“小手，你说掉下去会怎么样呢？”郁清泽没有得到回应。

　　“掉入没有尽头的黑暗，体验越来越快的下坠速度。大脑还能够思考吗？思维被什么淹没？是不是会反复思考自己什么时候会坠入谷底？是下一秒？还是下下秒？会死吗？会怎么死？坠成肉饼？还是在不断的自我追问中惊吓而死？”郁清泽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没意思。”他轻蔑一笑，不再对脑中虚幻的蛊惑产生兴趣，随意地撇开视线。

　　远方时不时传来的轰鸣催促着郁清泽。这里早晚会被其他大眼怪轰击地寸草不生，早日离开才是正途。

　　郁清泽不再耽误时间顺着“大眼”来时的方向开始行动。

　　很快就经过了那块他们初遇的墙壁，墙壁之后是很小的一段光壁走廊，继续向前，前方面向虚空，空无一物。

　　“哎呀，有趣了。”

　　郁清泽站在光壁的最末端，只觉这里像是个星际飞船停泊点。

　　结果最终，还是得自己主动迈入虚空吗？

　　郁清泽试探性地向前迈步，却不想，这步不同于之前，落到了实处。

　　“哦？难道是透明墙壁？”郁清泽伸手，沿着光壁向外摸索。果然墙壁之外还是实体，光壁的尽头，是一段看不见的透明墙壁。

　　郁清泽向外远望，难以分辨墙壁在哪，更可怕的是，这透明墙壁通往哪里也是未知。如果仅靠着摸索走入这脚下未知、目的未知，将会对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

　　郁清泽思考片刻，笑得越发兴奋了，“遇事不决就要用道具，小手你说是吧。”说着举起花瓶，朝向地下倒水。

　　随着水声响起，水迹蔓延，一条由水铺成的路慢慢向前延展开来。

　　“这道具真贴心，这样也不怕踩空了。就是一直举着，手会有些累，小手等下可以替我吗？”

　　这回不再是捏了，小手直接漂浮直郁清泽头顶，纠紧了他的头发。

　　“好了好了，不敢了不敢了！你老公我要秃了！”郁清泽笑着求饶，手却没作出任何干扰小手的动作。

　　纠发停止。

　　郁清泽的俏皮话不停，一路笑着闹着，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压力影响。

　　深入虚空的过程是漫长又极易引起精神疲劳的。这并不是影响郁清泽行进速度的主要因素。

　　主要因素是光线。

　　随着身后光墙的远离，一个显而易见的变化就是周围变黑了。偶尔出现的光束像是黑夜中的闪电，它们通常出现在极远处，时而就出现在眼前，转瞬而逝的光束却总能在透明墙壁上映照出模糊不清的庞大阴影。

　　郁清泽收起了自己的俏皮话，开始严肃正经起来，“这些怪物确实不是能那么轻易对付的，主场优势我也比不过啊。”

　　利用黑暗隐蔽自己，任凭心意地破坏一切。一旦郁清泽唯一的生命线——透明墙壁被破坏，那么迎接他的将是死亡。

　　不安定啊不安定，想要在这片透明墙壁间苟延残喘就只能靠运气了。

　　运气？

　　“小手，我的运气可不算好啊。”

　　视线的黑暗迫使郁清泽把看水迹辨方向改为听声辨位，这大大降低了郁清泽的速度。

　　不提这水声有无暴露自己，或许这黑暗也只是对郁清泽一人的不利条件。

　　“它们在黑暗中自然是看得清的，那么再增大一点点暴露机会也是无关紧要吧。”说着，郁清泽终于拿出了物品栏中私藏的光壁碎片。

　　就着那微弱的光，郁清泽看清了身边环境。

　　他能够轻易地捕捉到无数只睁大的眼睛，那些眼睛层层叠叠环绕在透明墙壁之外，半透明的触须盘绕在墙壁之外，相互拼命纠缠。

　　无数只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紧了他。

　　“哇哦，这样我可不就放心了嘛！”

　　昏暗之中，郁清泽的话语传递了很远。

　　类似于小白鼠的被观测经历让郁清泽大笑出声。

　　无数的眼球视线整齐划一，拥有了共同的目的——把郁清泽的精神“皮肉分离”，撕扯出他的身体，凌迟、折磨，然后任其残存的身体腐败、变异、自我毁灭。

　　郁清泽从恶毒的视线中看见了怪物们对他的处刑——他会因为密集眼球的视觉冲击产生难以言喻的恶心。接着他的触觉受到侵蚀，四肢末端产生奇异的鼓动感，在慌忙查看双手的同时，他将全身发热，大脑陷入不知名的兴奋之中。他会发觉自己的四肢开始进化成优美的触须，手臂上滚动着一颗颗密集的不属于自己的血丝眼球，在他惊异之时，眼球调整焦距对上他的视线。他一边恐惧地想要尖叫，一边又诡异地冒出自己本该如此的念头，甚至还会好奇，自己的大脑何时可以接收到这些最新生长出的眼球所看到的视觉信息。进化骤然加快，他的每一寸完好的皮肤被新生的眼球占据，看不见的皮肤之下，一根根血管盘结、延展直通大脑，形成新的视神经。最终，他会成为一个带有触须的眼球堆积怪，大脑的思考模块被大规模的视觉信息挤压殆尽。

　　这些都是精神污染带来的幻象，不过，可怕的是，一旦他认定了这个事件的真实性，那么，这，就会变成事实。郁清泽用左手两指轻点太阳穴，对怪物们为他留下的处刑结果不以为然，因为他早在第一抹光亮绽开之前，打开了他的技能。浅金眼眸微微散发光晕，抵抗着一波又一波的精神污染。

　　“都是一些低级的小把戏，怪不得一个个血丝满布、眼球浑浊。”郁清泽环视一圈，只觉得那眼球怪物一个更比一个污浊不堪。

　　低头揉了揉自己被脏污的眼，一片冰凉覆上眼皮。

　　郁清泽欣然，敛着眼贴近额前的小手，笑到，“还是我家的小手最好看了。那些东西……呵。”

　　郁清泽已经看穿了这种污染的本质。关键不在怪物，而在于被污染者本身。原理大概是精神污染接受者主观意识上接收到了怪物的视线及污染后，按照怪物所给的想象画面燃烧自身的生命力，达成想象结果。怪物就充当了“想象力媒介”的作用。这也解释了为何郁清泽在黑暗中明明接触了怪物的视线，却并无异样。

　　这样的解释可能太过复杂，放在实际中就简单多了。郁清泽对上丑陋怪物的视线，略施小计，扭曲了怪物灌输的想象画面，把“郁清泽变成眼球堆积怪”改为了“郁清泽坐在一辆电动滑轮车上”，然后精神暗示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信以为真。下一秒，郁清泽感受到了自身的体力消耗，尚在可控范围内。可喜可贺的是，他的电动滑轮车也出现了。

　　“不亏不亏。我自己赶路的体力也能抵得上在这代步车上花费的体力了。”

　　“谢谢各位蠢东西们为我开路。”郁清泽收回倾倒的手，把花瓶塞入口袋。他已经不需要水迹进行开路了，满世界的眼球就是最好的指引者。并且，怪物的大规模聚集也提供给了他一个有利信息——这些怪物因为某些因素，暂时伤害不了他。

　　郁清泽推测，这个因素大概率是他身上的花瓶，所以他暂时并不打算把花瓶收入物品栏。毕竟，他可承受不住透明墙壁被一瞬间挤碎的后果啊。

　　“如果是只有我们两个在，我不介意和你在这里长久地调情。不过，公然秀恩爱？我倒是还行，小手你怕是羞得不行吧！哈哈！”

　　郁清泽自持着好伴侣的身份，自然不会让他的小手陷入负面情绪，“走吧，这破瓶子指不定能维持多久呢。老公带你去新地方探探险！”

　　层层叠叠的眼球挤压出不同的形状，半透明的触手占领了眼球之间仅剩的空隙。眼球鼓动，触手延展，无数瞳孔都锁定了郁清泽的方向。

　　郁清泽却笑得像个被众星捧月的天神，“小手，虽然你可能不喜欢这里，不过我只觉得兴奋。这种感觉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初次切开植物，在显微镜下观察的场景。那时候，我还是那些植物细胞们远远比不上的存在。而现在，也许也没什么不同，对吗？”

　　而现在，这些不值一提的恶心臭虫们，他当然也能轻易除掉。他不可抑制地想象出蛋白质充盈的眼球在精神过载后散发出的烤虫子一般的香气，这种香气能让他一次次陷入着迷。只要他解放他浅金眼眸的下一层封印，马上就可以——

　　郁清泽瞳孔收缩，鼻子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不存在的味道，他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干涩的嘴唇，心跳在为未来即将到来的残忍场面加速鼓动。

　　停！

　　幽蓝雾气构成的文字骤然绽开在眼前，裹挟着冰冷的空气拍打在脸上。

　　“好嘛。”郁清泽收回自己晦暗不明的眼神，沸腾的血液颓然减速。他知道小手是对的，现在还大不是时候，还剩21小时。

　　算了。不想了。

　　不想了。

　　“呼——”郁清泽长吸一口气，调整自身状态。

　　“小手都在催了，那我确实应该抓紧时间了。”他转而操纵起了他新的电动滑轮车，“嗯哼，还是挺不错的嘛。小手，出发了——”

　　于是，刚刚还想毁灭世界的郁清泽大魔王现在决定开着他的电动滑轮车、带着他心爱的小手、出发走上一段不会堵车的路。

　　这一出发就把21小时的时长下拉到19小时。途中是一成不变的拥挤眼球活动背景，想必再害怕的人在观摩了整整两小时的无害眼球活动后也只能对它们产生麻木之情。

　　当然对于郁清泽就更是如此了，2小时的漫长生活已经让他把滑轮车由单纯的散步标准提升至竞赛速度，更是令他无聊地把他的小手情人从头顶换到脖颈、从左手放置到右手，心里从单纯地只想谈情说爱讲骚话麻木转换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要在这破烂地方待慢21小时吧”。

　　所以，在看到新的事物出现时，郁清泽浑身精神一震，“看来今天我们没法再探讨特里巴赫语和拉特莱恩语两种语言在词源上有哪些相近之处了！”

　　在久违的光明之中，一位小天使迎了上来。

　　郁清泽礼貌地下了车，在一众眼球怪的视线中，把他的电动滑轮车收入了物品栏。失去了这些眼球怪的助力，以后他就要自己为他的电动滑轮车充电了。

　　小天使的面容与先前的喷泉雕像一模一样，而此时他的“好朋友”正孤独地躺在郁清泽的物品栏里。

　　这位活着的小天使友善地朝郁清泽点了点头，湛蓝的双眼里写满了纯真。

　　郁清泽礼貌回应，左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因为口袋不够深而露出了一半的花瓶上。他默默压低音量，向藏在颈后的小手道：“小手你瞧，比起刚刚那些东西，这双眼睛可真是太漂亮了。”

　　小天使似乎没有注意到墙壁之外的怪物，径直飞到了郁清泽面前，在环绕他飞了一圈过后，发出了软绵绵的一声“噫——”。

　　郁清泽无辜地眨了眨双眼，一句吐槽的话语没有顺出口。这不符合他学习过的385种语言中任意一种中有关欢迎、表达敬意与愉悦的语言表达方式，并且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博学多才，所以结论就是——这个看着就像在卖弄可爱的小天使极其没有文化，甚至不会说话。当然，事无绝对，为了防止打脸，郁清泽没有草率地开启嘲讽模式。

　　小天使面朝光亮之处，回过头看向郁清泽，口中还是“噫噫”的呼喊。

　　小天使面容清秀、身着朴素、藕臂若布丁般嫩滑、双翅若新雪般洁白，小巧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

　　可郁清泽的关注点就是不在外表之上。他听着小天使的声响，心中默念：第二次。然后他也不说话，默默接受了小天使的暗示，跟上了步伐。

　　他们正走向一片四四方方的光幕之中。穿过光幕，空气变得温暖起来，久违的阳光自上而下照射下来，四周是爬满了藤蔓的低矮围墙，脚下的地面由砖石铺设。

　　郁清泽回头，光幕仍然在那里闪烁，甚至郁清泽伸出手穿过光幕，还能感受那边的冰冷空气。

　　“噫！”小天使焦急催促。

　　第三次。

　　郁清泽收回手朝他看去。

　　郁清泽回头的一会儿，小天使已经改变了位置，降落在了正对光幕的那面墙壁的墙边，嘴里不住叫唤着“噫——噫——”。

　　注意到郁清泽的视线，他原地飞了一圈，再次降落在墙边不太起眼的花盆一侧，双手扒拉着花盆壁，又伸手把其中快要干裂的土壤翻了又翻，直到找出土壤中埋藏的绿色小种子，才又兴奋地“噫噫”叫喊，转头用大眼睛催促着郁清泽过去。

　　“长了张嘴巴不会说话，倒是喜欢用眼睛说话啊。”郁清泽的小声呢喃仅供他的小手听见。

　　没长耳朵还要一天到晚听郁清泽垃圾话的小手不满地勒住郁清泽的脖颈，直到郁清泽不住咳嗽出声才堪堪放过他。

　　好不容易在几小时间褪去的鲜红掐痕，又明晃晃地占据了郁清泽的颈间。郁清泽但笑不语。自家老婆占有欲强，还能咋地？

　　小天使无辜眨眼，不知郁清泽为何还不过来。

　　哦？看见了小手也没有反应？确实是很像专注于过剧情的工具人了，毕竟刚刚看见了那么多眼球怪物，也没有给出反应。又或者……

　　郁清泽整理着思绪，脚步朝小天使迈去。居高临下地望着花盆，花盆里的种子被小天使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花盆正中间。

　　“噫！”小天使拍打翅膀飞起，伸手指了指种子，在引起郁清泽注意的同时，不知不觉地靠近。

　　“哦！”

　　“噫！”

　　郁清泽一个惊叹，已经摸索到郁清泽腰间的小天使吓得惊叫。

　　郁清泽微笑拿出口袋里的花瓶，眼里不带任何情绪，“你是想让我灌溉对不对？”

　　说着，不顾身边急得直接伸手要抢的小天使，动作迅速地倾倒起花瓶。倾倒、闪避、把花瓶收入物品栏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小天使急得原地打转，双手无措地挥舞着。郁清泽淡定自若，“怎么了，我做得不对吗？”

　　种子遇水开始生长。几乎在一瞬间，种子就生长出粗壮的根茎，不断壮大的根茎挤破花盆在墙根驻扎，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裂痕。原本攀附在墙面的藤蔓向两边收缩蜷起，避开了还在生长的新生植物。不久，承受不住重担的墙壁终于轰然倒塌，根茎终于停止生长，随着墙壁一起倒向了墙后的空间。

　　郁清泽早就倒退几步避开了灾难中心，口中还不住赞叹，“真是野蛮生长啊！看来我的瓶中水是神仙水。”

　　嘴上调侃着新生的“藤蔓大哥”，心中却默默在意着行为异常的旧藤蔓们。

　　小天使徒劳地叫着闹着，靠近追打的动作皆被郁清泽敏捷避开。

　　真是废物啊！

　　“真是活泼啊！”

　　“哎呀哎呀，这么热情是想为我引路吗？”郁清泽巧妙地把这小打小闹的幅度控制在了极小的范围，并不靠近三面围墙的任何一面。“如果是那样，我可太感激你了！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听到报答二字，小天使停止了扑腾，一脸狐疑地望了望郁清泽，“噫噫”着做出一个怀抱花瓶的动作。

　　“呀！你是在说这个吗？”郁清泽把花瓶亮出又收回，完全没有在意小天使加速又停下的身影，又道，“奖励当然要放在最后才足够甜美。”

　　“那么带路就——请吧。”

　　小天使咬咬牙向唯一一面倒塌的墙壁飞去，眼里满是气愤，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真，甚至还隐隐带了丝阴狠。

　　郁清泽却像是完全没注意似的，礼貌地笑着跟上了他的引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