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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芯片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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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这一世井汲大翔有没有可能不喜欢我。
新世界与旧世界的世界线并不相互影响,所以其实并不能排除恰恰他在这个时空不喜欢我的可能。
但是,幸运的是,当我的助理给我安利科普类综艺的时候,恰好播放的是综艺在转播航天局的一场报告会,演讲的人是hiroto。当学生问他为什么会想到回溯过去的时候,他顿了顿,说:“如果不是彻底的失去过什么,谁会迫切地想回到拥有它的时候呢?比如当你最爱的人意外身亡,而你连最后一通电话都没有接到,你会不会开始懊恼,如果时间能重来就好了?”
关于这一世的回忆在这一刻在我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过,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讨厌我只是因为太喜欢我了。”
助理并不能听懂我的意思,只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但凡谦虚一点,也不至于这么自恋。”
第一次和井汲大翔的初遇,对于我来说已经是太久远太模糊的记忆了。只记得他被叫到后,一脸懵懵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像狗狗一样可爱。
井汲大翔有多天才是整个学校都传遍了的事情,但只有跟他做了同桌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人是生来就该做科学家的,他研究弦论的时候的眼神,比世界上纯度最高的晶体还要纯粹。
老师将他安排成我的同桌之前,其实专门找我谈过话。
“我明白你这一年的自暴自弃是有苦衷的,但是还是希望你能走出来,毕竟我也知道曾经的你对这些知识有多喜欢。或许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当初,你可是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被录取的啊。”
我很感谢她的苦心,可是走出来哪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直到某次我和井汲大翔讨论,他很惊喜我居然赞同他对时下最流行的宇宙起源假说的反驳,激动的为我科普火劫图景,弦论,还有闭合类时曲线。或许是我的聆听满足了他的倾诉欲,他由衷地很感谢我。
“谢谢你愿意听我这些废话,不过,”他笑得意味深长,“我讲的这些都是拓展知识,一个交白卷的考生为什么会听得懂呢?”
我看着那张娃娃脸却不由自主地恍了神,为什么会有人不管怎么笑都那么可爱啊?
最后我坦白,我告诉他,我确实其实成绩没那么差,我喜欢研究天体,仰望星空,尤其黑洞是我终其一生探索的目标。
因为爷爷在病床上告诉过我,不要哭,他会化做一颗星星,一直看着我。
井汲大翔听后笑地更温柔了:“很浪漫。”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被他的目光搞得有些害羞。
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上男孩子,可是喜欢上井汲大翔,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鬼使神差的,我对他说:“hiroto,我们将来,做同事吧。”
他说:“航天局可是最难考的,想做我同事,张星特,你要努力了。”
不要小看曾经的年纪第二啊。
半年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毕竟我底子还在的嘛。当秋天的第一缕风吹过这个四面环海的岛的时候,我拿着ID名牌,笑着跟对面前同样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打招呼:“你好啊,同事?”
他也笑着说:“再一次请多指教了,张星特?”
我和井汲大翔的同事生活是幸福且满足的,一起上下班一起去食堂,就像以前一起上课一起放学。我跟他住在同一间单身公寓,休息的时候就一起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然后约定好输了的人做饭。当然,一般输的都是我,因为hiroto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
过年的时候,我神秘兮兮地递给井汲大翔一份文件。他狐疑的打开,却在看清标题的时候愣住了。
那是一份署名书,是我为项目组新发现的黑洞命名的确认书,而我为其取名为M823,是他的生日。
“谢谢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井汲大翔的眼眶红红的,一副感动得马上要掉眼泪的样子。
我突然想问问他,那你喜欢我吗。
但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敢问,只是好哥们似的拍拍他的头,说,喜欢就好啦。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要在那天告诉他,我爱他,我很爱很爱他。
任何一个科学院每天都在上演实验失败的意外,但这次的爆炸前所未有地严重。埋在航天局地下的能源场因为0.1微米的操作失误导致直接引爆燃烧源,冲击波引起的地震将整栋建筑摧毁成废墟。
医生说我对那天的记忆感到断裂和模糊可能是因为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可我根本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我被hiroto保护得很好。他的怀抱紧得我透不过气,只能感受到额头他呼出的热气和滴落下来的鲜血,我想抬头看看他的情况,却看到头顶摇摇欲坠的的石板。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呼吸一滴眼泪一句呢喃都是关于他的,我崩溃地喊着求他放手,但他死活不肯。
“就是不放,张星特,”血水也盖不住他瞳孔里晶莹地反光,那双眼睛就那么倔强却温柔地看着我,好像要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张星特,我爱你。”
轰然而下的石板遮住所有光芒,我在黑暗里失声痛哭。
井汲大翔死后的余生,我都在研究如何回到过去。黑洞天体计划的资源给了我很大便利,但科学无限生命有限,在我这段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我终于决定去黑洞流浪。
张嘉元严肃地问我:“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告诉他,我确定。
“设置一个固定的世界与时刻,然后将你的生命与黑洞的物质相融合,所以你将被吸引进黑洞,得偿所愿回到每一个你们相遇的瞬间。但是你无法死亡,直到黑洞蒸发。黑洞蒸发的时间大概在五亿万年到十亿万年左右,也就是说,以亿万年为计数的漫长岁月里,你将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尽管如此,你还是要去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但他实在是不了解我,对于我来说,以亿万年为计数的漫长岁月,都用来爱他,其实也不错。
最后张嘉元拗不过我,只好妥协做我的监控员。临行的那天,他神秘兮兮地带来了一份药剂。
“就当生命科学部门送你的践行礼物吧,想变回哪个年龄?”
我想了想,告诉他:“十八岁。”
和井汲大翔相遇的那一年。
当所有意识开始泯灭,思维会从虚无中再次重组,每当我对生命有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春天的温度,hiroto的脸在我眼中不断清晰直到触手可及。他懵懂的眼睛永远那么好看。
真好,我做到了。
漫长的岁月会消磨我对时光流逝的感知,我在黑洞里流浪,一次又一次地和hiroto相遇又分离。我见过了很多个井汲大翔,每个他都不是他,但每个他又都是他,我的时间齿轮从与他分离的那一刻停止转动,又在重新相遇的时候再一次启动。
新世界与原生世界的世界线轨迹并不相互影响,但是掌握的知识是通用的,所以在数不清的第几个时空里,我很庆幸这次我能在井汲大翔之前先看到实验的失控。但我还是有一点点生气的,我让他去买咖啡,又没让他将通讯器关机。
不过,也无所谓了。
这种失控的爆炸是有延迟的,所以我还有时间在拨不通通讯码后输入语音录音。
“hiroto,我爱你。”
这次轮到我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