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看南雪》由巴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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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臻脸上露出的神情是，怕你为难，于是问的是：“可以吗？”

　　“会不会不方便？”

　　都凌晨一点了，六点天不亮，七点总该亮了吧？

　　总共也就六个小时，不方便也可以方便一下的。

　　林南雪就问：“沙发上可以吗？我给你拿被子。”

　　“只能辛苦你，勉强凑合一下了。”

　　人怎么着都算是个少爷，自己的家两三百平，自己的老家是个独门独栋的大别墅，然后让人睡这小房子的小沙发上，也算是委屈人家了。

　　林南雪看了看沙发，再看了看时臻的腿，用眼睛丈量了下，腿大约是伸不直的。

　　那也没办法，她这里小，甚至说不定她的床，他的腿伸直也是要超过床沿的。

　　时臻点头：“可以，谢谢。”

　　林南雪听到他同意，就忙碌起来，先是去把客厅的空调打开，不过这台空调比较陈旧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热？

　　她平时不怎么呆在客厅，夏天会开一会，但制热很少用。

　　时臻问：“果果，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她要去拿被子，但是在她房间里，不是很方便请他进去。

　　林南雪：“没有喔，时医生你坐会，我去拿被子。”

　　时臻没勉强，猜到可能不方便，然后就见林南雪转过身说：“你要想喝水的话，就自己倒吧。”

　　“热水和杯子都在厨房，招呼不周了。”

　　时臻：“没事，我自己来。”

　　末了，又加了一句：“果果，你想喝吗？”

　　本来没想，被他这么一问，就感觉那几口橙汁还齁在喉咙口，有点腻味。

　　于是，她说：“好的谢谢，少一点。”

　　睡前喝太多水，对肾脏不好，她还挺懂养生的。

　　但懂养生的人，凌晨一点还没睡，滑稽。

　　空调还算可以，能吹出热风，但也就能吹出点热风，就像是音乐会只到暖场的阶段，很尴尬。

　　林南雪抱出一条最厚的被子，重重的，都快把她的人给埋了，时臻看见她人，立刻过去接。

　　两相交接，总会互相触碰到一下彼此的手，林南雪心跳加快了一下，但从被子的缝隙里看到，时臻若无其事。

　　她也只好强装镇定，跑去视察空调的功效，确实不太行。

　　林南雪的手放在出风口，感受温度，说：“时医生，空调好像不太行。”

　　话是陈述句，但皱着的脸，好像在说怎么办？要不你回去吧？

　　时臻就怕她那句话说出来，立刻回道：“没事，我不太怕冷的。”

　　林南雪顺口问：“真的吗？”

　　时臻点头：“嗯，不信你看我手，暖和着呢。”

　　林南雪那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时间太晚，脑子不太转了，也或者是，真的想确认，这么睡在客厅，会不会冻死这个人。

　　于是，心里想着，我还真不太信，你别骗人，我摸摸。

　　然后就真的走上前，去检查谎言去了，手一伸，摸上了时臻的手。

　　时医生是个诚实的人呐，手果然暖和暖和的。

　　林南雪很满意，这下冻不死了，正想仰起头，和他说真的……结果只吐出一个字，就对上了时臻的眼睛。

　　好看的眼睛，都是会让人入迷的。

　　时臻的那对就是，可不敢多看，还会让她清醒意识到自己在干吗？

　　手一缩，没立刻缩回来，她摸着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背。

　　但也没完全捏住，她多使了一点力，就抽回来了。

　　怕他觉得自己在耍流氓，林南雪狡辩一下：“我……检查一下。”

　　潜台词是，我不是在摸你，我很正经的。

　　时臻这会非常具有匠人精神，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嗯，检查结果呢？”

　　林南雪硬着头皮点头：“嗯，挺好。”

　　时臻可不打算放过她，问：“好在哪里？”

　　好在哪里？

　　手暖和，自然是因为……

　　“身体好。”

　　林南雪就那么顺口说了出来，说完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在这怪冷的客厅里，竟然讨论对方的身体好不好这种问题？

　　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南雪很气恼，尤其看到时臻唇边的笑以后，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不打算再靠近他。

　　自生自灭吧！

　　时臻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他的小鸽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林南雪进了厨房，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又找出来一只新牙刷，也不说话，就放在餐桌上。

　　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关门。

　　过了一会，她听到外面洗手间有流水的声音，应该是时臻去刷牙了。

　　林南雪忽地想到，外面没有毛巾，主要是她自己平时也不用毛巾。

　　男人洗个脸，胡乱抹一下就好了吧？

　　应该用不上毛巾吧？

　　她坐在床边，看了下关上的门，想了想，还是起身了。

　　算了，也算是个客人。

　　还是自己让人留下的。

　　洗手间很小，但是整理的很干净。

　　时臻拿了杯子和牙刷去洗漱，毛巾对他来说，确实可有可无。

　　但有人还是送来了，摆在洗手台上，说：“这是洗脸巾，你洗完脸用这个擦吧。”

　　时臻在刷牙，没法说话，看着她，只点点头。

　　林南雪放下就走了，去客厅整理被子去了。

　　她想了个办法，在她念大学时，在难熬的冬天的宿舍里，就是这么过的。

　　把被子叠成三层，人从口子里钻进去，这样就会比铺开来盖的时候，暖和数倍。

　　她刚铺好，时臻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杯子，站在她身后，说：“果果，水不烫了，喝一口再睡。”

　　林南雪接过，喝了一小口，然后对时臻说：“被子我铺好了，你就从这里进去，我再把空调的风调个方向……”

　　时臻打断她：“你先喝水。”

　　“哦。”怎么有种反客为主的错觉。

　　林南雪在他的注视下，又喝了两小口，然后杯子就被他拿走了。

　　时臻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开始赶人：“睡前别多喝，你去睡，不用管我。”

　　刚刚是赌气，可不能真的不管。

　　林南雪还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的，说:“你要觉得冷……”

　　时臻：“我不冷。”

　　“我身体好。”

　　话题被重拾，林南雪不想接。

　　这下，终于把人赶走了，林南雪不和他掰扯了。

　　进房门前，林南雪听到时臻说：“晚安。”

　　“晚安。”

　　林南雪进了房间以后，快速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但好像，入睡失败了。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在电影院补过眠，还是因为此刻，客厅里多了一个人。

　　虽然客厅外没有任何声音，但好像她心里有声音了。

　　这是她在舒城租下这个房子以来，第一次，有第二个人在这里过夜。

　　林南雪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多想，清空大脑，甚至还用上了瑜伽的深呼吸。

　　平躺，鼻吸鼻呼，轻轻吸气，将肚皮吸到鼓起，再慢慢吐气，收缩腹部，直至将肺部的空气完全排出。

　　按着她在某健身软件上学来的方法，来回了五十下左右吧。

　　好了，没用，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那就翻个身吧，可能是姿势不对，引起的失眠。

　　林南雪这辈子没怎么失过眠。

　　读书的时候没有，因为太忙了，要学习要赚钱要学画画。

　　工作以后更加没有，因为平时起得太早，晚上也不一定回的早。

　　她来了银行工作以后，才发现，这里的考试更多。

　　一个季度一小考，半年一大考，还有很多证书，需要她在空闲时间里啃下来。

　　真是……学海无涯。

　　她还算年轻，体力跟的上，不说缺觉吧，但也每天都能很快入睡。

　　她往门的方向翻身，侧睡，房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心里好像装了一个明亮的客厅。

　　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可她就是好像看见了时臻，躺在客厅里，皱着眉头瑟瑟发抖。

　　他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不对，她还没睡着！

　　也不对，只有死了的人，才可以托梦！

　　呸呸呸，童言无忌！

　　她只是去检查一下客厅的空调，再顺便检查一下，她的客人有没有被冻着，她起身掀开被子的时候，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不能开灯，也不能出太大的动静，好在自己的家比较很熟，悄悄地出了房间。

　　客厅里不算全黑，有一扇窗户没有窗帘，透进来一丝月光。

　　有暖风，空调还在工作。

　　林南雪慢慢走向沙发，蹑手蹑脚，在自己家里，做出了一种做贼的感觉。

　　走近了，林南雪借着那么一点月光，看了眼躺在被子里的人，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也对，刚刚都已经那么困了，她好像还看到了他眼睛里有血丝。

　　那冷不冷呢？

　　林南雪慢慢蹲下身，就在沙发旁，想着要怎么看他到底冷不冷呢？

　　手又不在被子外面，额头又摸不出来，看着看着，就看迷眼了。

　　他长得真好看啊！

　　客厅里虽然光线不足，但足以看清他的五官，眉毛是眉毛，鼻梁是鼻梁的，眼睛闭着，睫毛又长又翘，好像比她的还密。

　　嫉妒！

　　明天就约温小雅去种一个睫毛！

　　不能输给一个男人！

　　视线落到他嘴唇上，不知怎么，林南雪咽了下口水，她又想起了，在电影院里，他脸颊的触感。
　　软软的。

　　嘴唇呢？

　　嘴唇是不是更软？

　　碰一下不犯法吧？

　　她就是检查检查。

　　万一嘴巴很凉，就是代表要生病了是不是？

　　对，就是这样！

　　她告诉并且说服自己！

　　她伸手了，食指轻轻地，颤巍巍地伸出去，指腹刚触到他的嘴唇，温热又柔软。

　　忽地，窗外，有烟花绽放。

　　林南雪吓得跌坐在地上，心都快跳出来了。

　　不是全市禁烟花爆竹吗？谁家啊？她明天要去举报!

　　随后，她屁滚尿流的跑回自己房间。

　　甚至都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的那个人，是不是眼神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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