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集》潮弦

6、here we are，dying -下

　　here we are,dying -下

　　四.阴影

　　他们说Lif自杀前接到了一个电话.从我家打出来的.

　　Lif一直是很乐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

　　他来我家作客的时候明明还很正常,回到家不久,砸碎了自家的窗户,从二十楼跳了下去.

　　那个电话,不是我打的.

　　晚上十点二十分.如果不是我,那么就是...Eve.

　　我去了监狱,见Eve的父母.他们说Eve的母亲有自残行为,情绪很不稳定,不能和外人接触.

　　Eve的父亲见到我,冷笑了下.

　　"你还以为我们是疯子吗?"

　　当初我怎么也无法想通,为什么他们企图活埋Eve.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Lif是来找我商量为Eve找新家庭的事情的.

　　五.降临

　　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很温暖.夜晚安静舒服,已经开始有家的味道.

　　"我们结婚以后,Eve就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了."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抱歉地说."以我们的条件,法律还不会允许我们收养小孩."

　　"嗯."我垂了垂眼睛."已经拜托他们为Eve重新找个家庭...希望他能过上新的生活吧."

　　"很舍不得他?"

　　我点头.

　　"看来你很喜欢小孩子啊.那可怎么办,我们两个,谁都不能生小孩..."他笑起来,眼里是温柔的笑意."等我们安定下来,或许可以重新收养一个..."

　　心里填满温情.

　　我抚摸着他的脸庞,慢慢坐到他身上.闭上眼睛,俯身深深地吻他.他抚摸着我的身体,呼吸声渐渐粗重起来.

　　"...Daddy."

　　微微颤抖的男童声音.

　　我一惊,匆忙放开他.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他不自然地对着Eve笑了笑,理了理衣服.

　　"Hey,Eve,你还没睡吗?"他笑着说.

　　Eve没有回答他,慢慢走过来,手里抱着小熊.他哀哀地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宠物.

　　"Daddy,你要搬家了?你要把我丢掉了?"

　　忽然有些负罪感.我俯下身抱了抱他,安慰道."怎么可能丢掉你?只是...我们不能带你一起了,知道吗?按照法律..."

　　Eve微微侧过头,望着他.

　　"你要让Daddy丢掉我?"

　　冷冷的质问,根本不像是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口中说出.

　　"Eve?"我放开他,皱了皱眉,"你怎么..."

　　Eve丢下小熊,抱住我的脖子.声音就像快要哭出来.

　　"Daddy,Daddy,不要丢了我...求求你,我会很乖的...一定听你的话..."

　　我叹了口气,望了他一眼.他笑了笑,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你就安慰这小家伙吧,我先回去了.等下再通电话?"

　　"嗯."

　　Eve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温柔地安慰道."Eve,现在回房去睡觉好不好?"

　　Eve点了点头."Daddy,陪我睡觉好吗?"

　　"当然可以."我摸摸他的头发.把他抱了起来,慢慢地朝卧室走去.

　　Eve趴在我的肩膀上.我听见他在背后整理东西的声音.

　　"你害怕肚子里长虫子吗?"Eve突然轻轻地说.

　　我愣了愣,停下来侧过脸,发现Eve是在对他说话.

　　"怎么了?小家伙.突然问这种问题."他疑惑地看着Eve.

　　Eve扬起笑容.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笑得诡异.

　　六.接纳

　　"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

　　我为他打开门.那是昨天才布置完毕的小卧室,放了很多他喜欢的小熊.墙壁刷成天蓝色,床上铺着印有小熊图案的床单.

　　Eve惊喜地叫了一声,跑到床边,快乐地四处张望着.

　　手机响起来.是Lif.他说手续已经没问题了,在Eve找到新家之前他都可以和我住在一起.

　　Eve在学校的成绩开始转好了,他的父母要在监狱呆上半年.在他们出来之前,我会带着他离开这里,不让他们再伤害他.

　　一切都幸福起来.

　　七.捕获

　　"救救我..."

　　男童微弱的声音,宛若哭泣.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他们要...把我埋掉...我听见他们掘土的声音了...在院子里..."

　　Eve的声音充满恐惧,渐渐小了下去.

　　"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马上...喂?"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忙音.我心里一惊,赶紧披上外套冲了出去.

　　和Lif一起赶到Eve家的时候,看见Eve的父母正拿着锤子在钉一块棺木.旁边已经挖好一个坑.

　　棺木里传来Eve拼命的敲打声,以及微弱的哭喊声.

　　"你们...疯了吗?!"我愤怒地吼道,冲上去推开Eve的父亲.那个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又朝我扑过来.

　　Lif制住了Eve的母亲,看到我被Eve的父亲推到地上,又过来帮我.

　　......

　　终于把Eve救了出来.

　　警车呜呜地响着,Eve缩在我怀里颤抖着,小声哭泣.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他们不能再伤害你了..."

　　我把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背部.

　　"恶魔!放开我!让我杀死他!上帝啊,你们在做什么!"

　　被抓走时,Eve的父亲痛苦地大喊道.

　　这个疯子.

　　八.坠落

　　我晃动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闭上眼睛,感到他依旧在我身边.

　　仿佛听见他温柔地喊着我的名字.

　　"小谨..."

　　眼泪迅速流下来.

　　"我放不下...真的放不下...你怎么可以死,你说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用力地抱住他,亲吻着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如此真实的你在我身边.

　　让我忘掉你已经死掉的事实吧,只要现在我还能抱着你,只要现在你还在我身边...

　　"Daddy.我不喜欢你喝酒."

　　......

　　Eve?

　　我睁开模糊的眼,终于看清.怀里的人不再是他,而是那个让我害怕的孩子.

　　幻觉吗...

　　Eve皱着眉头,身上还穿着蓝色小熊睡衣.

　　...原来是幻觉.

　　我闭了闭眼,泪水滚烫.

　　"Daddy,你醉了.你喝了好多酒哦."冰凉的小手碰了碰我的脸颊,Eve不满地道.

　　我突然抓住他的手,定定地望着他.Eve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我.

　　"你能变成他的样子,对不对?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就当是我求你,只要一晚上..."

　　Eve轻快地笑出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他按住我的眼睛,轻轻笑着说.

　　"这很简单.Daddy,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会听你的..."

　　如同记忆里的温度.他拥抱我的姿势,他的吻...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喘息着吻着他,跟随他的频率摆动身体.

　　他的嘴角始终有莫名笑容,仿佛看着什么好笑的事.

　　但这没有关系,他回来就好,只要他回来...

　　如同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最后的热情.

　　来获得最后的快乐.

　　即使...我知道那不是你.

　　我睁开眼,看着熟睡在旁的Eve.他赤裸的小小身体,紧贴着我的.

　　沉默地坐起身,穿上衣服.

　　仍旧是夜里.打开窗,风呼呼地吹过来.

　　身体开始坠落的时候,我看见Eve站在窗边,用力握住窗台.

　　"Daddy,我怎样做你都不要我...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样!"

　　他忽然愤怒起来,对着我伸出手.像是要把我拉起来.

　　我扯扯嘴角.

　　"恶魔."

　　他的动作忽然僵住.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我第一次见他时那么无助,悲伤.

　　可是那又怎么样.

　　恶魔.

　　闭上眼.冰冷的风吹过我的脸颊.

　　泪水终于干涸.

　　终于可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