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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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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合里局促杵了会儿,就见江爷爷去而复返,吹鼻子瞪眼:“快愣着干什么!磨磨唧唧!”
他赶紧换上鞋,进屋并带上门。
见江爷爷已经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朝自己一瞅,一指茶几,“来杯茶,你自己随意。”
他内心嘶了嘶,感叹:你大爷就是你大爷。老老实实过去沏两杯茶,为江爷爷奉上一杯。
江爷爷叹口气,“你这个泡法可惜我那茶叶了。有机会我教教你。”嫌弃归嫌弃,但还是轻吹了吹茶面,慢慢尝上一口,叹慰一声,“聊胜于无啊。”
于合里尬笑,也喝口茶,可不就是聊胜于无么。在那个世界,喝的最多的不是水就是牛奶,哪里有这些茶喝。
一直沉默着喝茶也不是办法,于是找个话茬:“您一个人住?”
他进来时就发现了,鞋柜看上去没有第二个人的鞋,屋里虽然整洁,但不像有第二个人的样子。
江爷爷抬起眼皮,应了声,指指一间房间,“你去收拾收拾那间房间,你这几天就住那屋。”
于合里头上冒出三个惊叹号,自己的确暂时居无定所,但绝对只是单纯送人回家,没有趁住的意思。毕竟一个老头摔倒了,有时候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可能有些表面看不出来的伤或者病,一些人就是不重视,发现时后悔就晚了。
“江爷爷,我没打算借机赖您家。”
江爷爷摆摆手,“我知道,但是你还有地方去吗?”
于合里:“……”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爷爷:“有地方你还大清早睡公园?”再喝口茶,“况且你如丧考妣进公园的时候,我正好出来遛弯,就跟在你后面进的公园。后来看你在清点东西,一个人嘟嘟哝哝,完了还睡在一边。你说你怎么那么迟钝呢。一个大活人跟你那么久,你一点都没发现。要是我是坏人,你就玩完了,知道么!”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后,将茶杯一放。
于合里上道,马上给他添上茶,问:“进公园后,您为什么还跟着我呢?”还看见自己一切窘迫。
江爷爷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答了他:“你精神状态多糟糕,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于合里摸摸鼻子,“您这是怕我寻短见啊?咳……这个真没有。”
话一出口,就迎来江爷爷一记不屑的斜眼。
他抛开这个问题不再提,继续问:“那我之前离开任务世界清醒过来,怎么不见您呢?在里面的时候也不见您提。”
江爷爷:“见你睡觉了,我当然是继续遛弯去了。不过你小子也走得太快了,我赶都赶不上。在里面的时候没想着提。”
“那您怎么不叫我呀。”或者一拐棍扫过来,也比两人到地上强,起码自己不会挨一下不是下重手的拐棍就如何如何了。
“我叫了,怎么没叫。可你也不知道想啥,就是没听见,后来我一着急,就没刹住车,这才撞了。”说到这,江爷爷有些不好意思,“你快去收拾房间。那里有些乱,够你收拾一阵的。”
见于合里张嘴,忙又说:“别谢我。你住我这的这些天,我可什么都不做,就等你伺候我。嘻嘻……行了,快去吧。”
于合里:“……”这是上了贼船?
左右还没去处,他也不矫情,进到房间才发现没有江爷爷说的那么夸张,同样很整洁,不使用的东西都用防尘罩遮盖好了,只要撤掉那些,再铺了床,打扫打扫就基本上了。
他勾勾嘴角。觉着老头真是个别扭的好老头。放下东西,开始收拾起来。收拾着的时候,似乎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一时想不起来。
他就这么住在了江爷爷家中。
另外一边的庄水矣在从系统中回来的时候,是在办公室里。他掏出手机查看,上面没有于合里的未接来电和信息。轻啧了声,翻了翻手机,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人放入了黑名单,搓搓鼻梁,将人放出来,打电话过去,响了几声没人接,过后直接关机了。
转而打电话回家,接的人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而是王姨,“王姨,于合里人呢?”
王姨:“他出去了啊。早上跟你出去后,过了几个小时,回来了一趟,拿了点东西,然后急匆匆走了,现在还没回来。”
庄水矣心里一咯噔,问王姨于合里拿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焦虑感更加强了。挂断电话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最后拿起外套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揭开自己的衣服,朝之前受伤的地方检查一番,竟然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整理好衣服,打开门大阔步走去。
秘书正走过来,看见老板急匆匆往外走,忙问:“庄总,会议马上就开始了,您这是去哪?”
庄水矣头也不回,直接说:“延后,今天剩下的安排全部推掉。”
秘书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庄水矣已经进入了电梯,电梯门慢慢关上了。
庄水矣回到家中,于合里还是没有回来,他大步来到于合里卧室的门口,先敲了几下门。意识到没人会开门后,推开门进入。
衣服、手表、摆设什么都没变,但床头柜上摆着银行卡和用纸写上的密码。没有发现于合里的任何证件之类的东西。
他黑了脸,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自己之前的恶语相加。反应过来后,脸又青又白。于合里是真的离开了吗?自己这是彻底被抛弃了吗?这不是自己从前一直希望的吗?从他干出那样的事逼迫自己跟他成婚后,一直希望的不就是这个吗?为什么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抽搐?
颓丧躺倒在于合里的床上,似乎闻得见他的一些气息,其中还有些柠檬和茉莉花的味道。
任务世界里难怪有些躲着自己,是已经开始避嫌了吗?
突然他翻身而起,打出去一个电话:“给我查于合里名下所有的资产信息,查到马上给我。”顿了顿,“再查他的目前状况,查到后,将消息一起给我。”
他不相信一个可以用那样的手段也要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真的会净身出户,就是离婚的时候,他也只是以为于合里换花样玩了,比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为自己这样就会对他高看一眼,就会原谅他的错误。
回到现实世界的他似乎又恢复成原来的他,想起于合里的十恶不赦之处,像是完全忘记了任务世界里的种种。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表现是出于什么感情,而是出于道德和自己的良好教养。
要是有纵观全局的人知道他现在的所思所想,肯定会双手扯起他的衣领,大吼:“去他娘的狗屁!醒醒吧!”
可是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时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的人在一些方面也不见得完全清醒。就像一个再完美的杀局,它也会有生门;再厉害的布局,它也会有漏洞;再完美的人,他也会有弱点和缺点。
于合里收拾好房间后出来,江爷爷已经煮好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完全忘记了他才说过自己不干活,就指望使唤自己。
江爷爷似乎也想起自己说的话,被自打的脸一红,瞪于合里一眼,“还不过来吃!敢浪费就抽你!”过了会儿,还是觉得没面儿,找补道:“就你那手艺!教你煮个面,还废我半天口水,关键是那样费劲教了,你还煮不出像样的。”
于合里也不生气,笑兮兮坐下,“那我开动啦!”面一入口,他的眼睛一亮,还别说这江爷爷煮出来的面看似普普通通,但吃进嘴里,说是引爆味蕾都不为过。
特别是啃了好多天面包后,再吃到中式面条,那叫吃了许久清汤寡水的狗再次吃到肉骨头。
一大碗面,几分钟全嘶哈嘶哈干掉,连汤都一口不剩。于合里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放眼江爷爷,他还在吃,面只少了一小部分,瞧见于合里的样子,说他“没出息”,自己的眼角眉梢得瑟之意呼之欲出。
饭饱之后就是饭后闲聊。
于合里和江爷爷一起坐没坐相瘫在沙发上,一个拿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换台,一个半睁着眼睛问:“你一个年轻崽怎么跟我一个老头一样坐没坐相?年纪轻轻就骨质疏松了?”
于合里盯着电视目不斜视,回答:“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天天绷着过,多累。”就跟前夫大人一样,似乎每时每刻都向外散发“精英”气场,在家都不见松懈。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松懈,担心自己有隙可乘。“话说不是上了年纪才更加注重这些形象问题么?你这模样不附和你的形象啊。”
“我什么形象?古怪刻板?”
于合里嬉笑几声,“您挺清楚啊。不过我越与您相处时间长,越觉得不是那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嘻嘻,这个嘛,当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啦。不过你说我们这么凑巧就遇上了,其他人是不是也在这个城市?转角就可以遇上?之前都忘记问了。”
“谁知道呢。不过你想遇上不是能遇上一个嘛。要不要叫来坐坐?”